第302章 虎狼之师
对于杨榴儿的问题，朱由校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徐光启和李之藻做出来的东西其实就是后世十分常见的锅炉，而与大明现在已经广泛使用的大圆桶立式锅炉不同，徐光启等人研制出来的则是采用卧式锅壳，在锅壳下方的砖砌炉体中进行烧火加热的卧式锅炉。
别看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改动，只需要稍加改动，这种锅炉就能给朱由校一直心心念念蒸汽机提供高压蒸汽；而蒸汽机意味着什么？不仅是工业文明可以提前在大明这片土地上开花，更能为工业生产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这也意味着大明可以以领先一个身位的姿态提前买进工业化的门槛，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一个资源丰富、幅员辽阔，本身又人口众多的工业化强国绝对有实力去吊打一切敢于跟他叫板的国家。
所以朱由校才会这般兴奋，而兴奋劲儿一过，他也意识到这件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而之所以大封特赏徐光启等人，更多还是以“千金买马骨”的心态来鼓励大明这些本就不多的科研人才继续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也能叫千千万万的大明学子们知道，想要出人头地封妻荫子，并非只有皓首穷经的去读四书五经一条路可行。
“永贞，将营造司今年以来一半的利润银交给军备部，告诉他们，只要能在年内将蒸汽机给朕鼓捣出来，朕就叫他们的爵位世袭罔替！”
李永贞的下巴都快惊掉了，自己在草原和海关累死累活了这么长时间，皇爷不但没什么表示，还把自己手中的权力给撸掉了一半。而徐阁老李大学士带着那群书生和西洋教士耗费了那么多的银子不过鼓捣出这么一个大铁疙瘩，皇爷不仅封了爵，这一下子又在自己的口袋里掏走了几十万两银子，就算他李总管财大气粗，可这心理上的落差总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似乎是觉察到了李永贞心态上的变化，朱由校冷哼了一声道：“好了，莫要给朕摆出这副摸样，你怎就不想想，你内官监有多少厂矿因为排不出矿井下的积水只能眼巴巴看着矿脉发愁？徐阁老他们做的东西是不起眼，可一旦成型，又能给朝廷带来多少的好处？你李总管不会傻了吧？到时候就算贪，你他娘的也能比现在多贪些才是吧？”
朱由校这话说的简直诛心，李永贞的身体都跟着颤了一下，赶紧就跪地讨饶道：“皇爷！奴才冤枉……”
摆了摆手，朱由校轻叹道：“好了！莫在朕这里搞这套，朕也不指望大明这幅烂摊子立时就能海清河堰，就说这两淮盐务，虽说打掉了那批居心叵测的盐枭盐商，又砍了一批官员，可谁又能保证换上来的就都是清官！你是朕身边的人，看事自然眼光要长远一些，你李家又不是绝了祀，天天盯着那些虚名小利有什么意思！给徐阁老交银子时，顺带把你李家在国子监的几个子侄给朕送到皇家理工学院去。还真以为那些老夫子能瞧得上你李总管家的子侄不成？你家那几个后生朕一直关注着，都是不错的苗子，扔在国子监也是白白浪费；既然人家不待见你，何不另寻个出路也照样可以光耀门楣！”
眼前一亮，皇帝的话和徐光启等人的例子就在眼前，李永贞也知道这是皇帝在给自家子弟点明后路。皇爷说的没错，自己家的那几个子弟也算个中翘楚，但国子监无论教习还是祭酒，虽然面上客客气气，还真就没认真教导过自家子弟。
太监也是人，也存着光耀门楣延续家族香火的心思，与自家子弟的前程相比，自己贪墨下来的那点财货又算得了什么。
当下，决不甘心叫自己的家族一直久居人下顶着阉人之后名头的李永贞认认真真的向着朱由校行了一个大礼……
“好了！跟着朕这么久了，朕是个什么脾气，你李总管比谁都清楚！朕说了，只要尔等尽心办差，些许财货朕没什么舍不得的！还有，不必担心草原上的事情会影响到内官监的利益，打碎的不过一些坛坛罐罐，大不了咱们再建就是！”
还是被皇帝看出了心思，李永贞当下也就不在隐瞒心迹，“皇爷，奴才只是担心奴酋此番势大，仅靠天雄军一支劲旅和数万护军，能否抵挡得住来势汹汹的鞑子”
李永贞是跟着大军去过草原和辽东的，虽说大明取得了最终胜利，但女真八旗的强横战力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而内官监现在在草原上的矿产、羊毛、茶叶、铁器、食盐、白酒等生意已经给内官监带来了巨额利益。甘辉这头老狐狸更是小算盘扒拉的精明，在朱由校的默许下已经派出商队深入漠北，靠着手中掌握的巨额物资已经收买了十几个漠北部落内迁，依附在大宁城的周边充当起了大明在草原上的打手。
按照这个发展势头，大宁城绝对有实力成长为横亘在察哈尔与后金间的“第三股势力”，这对大明平衡草原和防备女真蒙古都绝对是有好处的。
可黄台吉这厮真是不长眼，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横插一杠，而朱由校虽然调动辽西、辽南和东江三部对后金进行袭扰，但黄台吉又怎么可能不防着大明来这么一手。
从战力上看，也仅仅天雄军和关宁军具备和后金一战的实力，辽南和东江则是守备有余进攻乏力，究竟能给后金带来多大麻烦还真就不好说。
淡淡一笑，朱由校颇有点神秘兮兮的对李永贞说道:“放心，大宁和青城算个什么，打烂了也就打烂了。天雄军本就是为了征伐草原预备的强兵，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溜溜了。更何况，朕还给他黄台吉准备了另一支虎狼之师，尔等只知他八旗兵丁残暴，却还没见识过朕手里这支军队是何等的凶残……”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只见朱由校略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继续说道:“啧啧，还真是期待啊，真想见识一下这支虎狼之师是如何在草原上肆虐的啊！”
李永贞的脑子飞速旋转了数圈，但他怎么也想不出皇帝能从什么地方再调集出一支军队来。
京营禁军
这帮丘八大爷虽说收敛了不少，但怎么也跟“虎狼之师”不沾边才是。
摇了摇头，既然皇爷想卖关子，自己一个当奴才的也就不便多问什么，好好去办自己的差事就是。
带着一脑门子问号走出皇帝寝殿，迎面恰好碰见匆匆而来的方正化，犹豫了一下，李永贞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喊住老方问道:“方公公，李某……李某有一事相问……”
止住脚步，方正化上下打量一下李永贞奇道:“你李公公今天怎么还客气上了，这般吞吞吐吐的作甚！”
“额，方公公，您老久在皇爷身边，敢问一句，在这北地，皇爷可曾藏了一支虎狼之师”
听到李永贞这么一问，方正化立刻也顶起了一脑门子问号，“什么虎狼之师，咱家从没听皇爷提过这茬！你李公公倒是自在，怎么还关心起军务了怎么着，你还想学着三宝太监，也披挂整齐了替皇爷上阵杀敌不成”
轻哼了一声，李永贞也是没好气的揶揄道:“要说披挂上阵，咱这宫里谁能和您方公公比肩，您老紧着折腾，可千万别累坏了身子骨……”
说罢，李永贞竟一甩袍袖，转身向着院外走去。
“他娘的，你爷爷我又没惹你，到叫你过来撒上了野火……哼，要不是皇爷留你有用，你爷爷我早就叫人把你那吃饭家伙呼拉下来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