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大明克虏伯

    因邓玉函的一句话，朱由校最近便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畅想中的宗教改革事业中去。

    可就在他刚摸到一点头绪，准备派往欧洲与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建立外交关系的使团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时，东北的局势却骤然急转直下，把他的思绪一下就从虚无缥缈中给拉回到了现实。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黄台吉在拖拖拉拉了几个月之后，终于力排众议，不仅拉出了一支人数七万的大军，更是通过各种手段凑齐了足以供应大军半年所用的粮草。

    正是凭借这样的军力和充足的后勤保障，黄台吉也就不再犹豫，尤其是在得到科尔沁部已经在布和的率领下投降了察哈尔人的消息后，暴怒不已的后金大汗甚至将怒火发泄在了自己的两位福晋哲哲和布木布泰的身上。刚刚怀孕不久的哲哲甚至因此流产，但余怒未消的黄台吉根本不顾往日的夫妻情分，除了叫布木布泰照料她的姑姑外，竟连个郎中都没有指派。

    最后，还是布木布泰偷偷逃出了汗宫，连夜向此时身居大金国太妃的阿巴亥哭诉了姑姑的遭遇。

    此时正在保胎的阿巴亥哪里听得下这些，当下就传来代善，命沈瑜拿着她的令牌连夜入宫去给哲哲诊治。

    黄台吉得到消息后，一来大军开拔在即，二来念及往日情分，便默许了沈瑜的做法，但哲哲的情况却因耽误了诊治并不是很好；再加上如今的后金缺少必备的药材，沈瑜纵有本事，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下只好先开出几副益气回血的方子，只求先稳住哲哲的病情再说。

    就在沈十三挠头不已的当口，解雨臣这条老狐狸却不知在哪变出了整整一车的珍贵而又急缺的药材，细问之下才知道，这厮才终于交了老底。原来这解三爷最近跟多尔衮三兄弟打的那叫一个火热，又仗着他江湖朋友众多，由多尔衮三兄弟出资，这四人一直在大明和后金间做着各类药材的走私生意。

    只因阿巴亥在找沈瑜的同时也派人找到了解雨臣，本着老相好的事就是自己的事的原则，解三爷在和多尔衮打过招呼后，便挑选出了一车药材赶到了汗宫。

    问清了细节，沈瑜也就不再废话，赶紧吩咐了几个婢女按照新开的方子煎药。

    一直伺候在哲哲身边的布木布泰见状问向沈瑜，为何方才还紧张无比的药材怎么一下就找得这般齐全……

    心思敏捷的沈瑜自然不会把功劳都笼在他和解雨臣的身上，直言这是十四爷听闻福晋凤体欠安，特意从城中各类大小药铺搜刮来孝敬福晋的。

    一听这话，身体还很虚弱的哲哲强撑着坐了起来，拉着布木布泰的手说道:“十四爷有这般孝心，这倒当真是我大金的福气，我现在身子虚，等你得空了，务必要替我好好谢谢十四爷才是！”

    看着自己姑姑的可怜模样，布木布泰应声道:“姑姑说的我都记下了，改天我一定亲自登门好好感谢十四爷！”

    布木布泰只是客气，女真虽说不如大明有着诸般讲究，但男女大妨上还是会十分注意的，多尔衮和布木布泰毕竟是叔嫂，虽说两家女眷往来不断，但平日也仅在一些重大场合见过几面而已。

    可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布木布泰说出这番话时，解雨臣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转瞬便又恢复如常……

    听到下人回报哲哲福晋已经无碍，黄台吉倒是没再多问，第二天便在沈阳城外祭旗出征。

    此役，后金可谓是倾巢出动，和硕贝勒们各领旗下精锐，分作三路支取格勒朱尔根城。

    黄台吉这也是没法子，后金现在的局势并不稳定，此番又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聚集起来这等军力，无论交给谁去统领他都是不会放心的。

    而几大贝勒无论是谁，只要他黄台吉敢留下一个坐镇沈阳，估计回来时这大汗宝座也就不是他的了，索性黄台吉干脆一个不留，全都带在身边以便监视，而这些贝勒们更是各怀心思，也都觉得把谁留在沈阳都不保险。

    于是，自老奴死后，后金的诸大贝勒第一次齐刷刷地拥护起了黄台吉的决定，而林丹汗这个倒霉蛋，便成了后金各大贝勒趁机多捞战功和提升威望的靶子。

    要说林丹汗也纯属是自己作死，按照大明与他商定好的计划，在察哈尔部占下格勒朱尔根城后，其草场、牛羊、奴隶全部都归察哈尔人，大明只要布和与他麾下部众内迁至宣府即可。

    卢象升这么做，一则是有朱有校的授意，只要林丹汗不把枪炮对准大明，他的任何条件都会优先考虑；二来，卢象升深知察哈尔人才是这次攻击后金的主力，要是在这点蝇头小利上与林丹过多计较，对征伐后金其实并没有多大好处。

    可令大明没想到的是，察哈尔各部在占据格勒朱尔根城之后，立刻就把主要精力和军力全都放在了对科尔沁各部的劫掠上；加上科尔沁本就富得流油，几番劫掠下来，林丹汗面对各部献上来堆积如山的各色珍宝也动起了心思，不仅不对各部不遵号令的行为加以约束，竟然还派出了本部鄂托克参与进了对已经投降科尔沁人的劫掠。

    在林丹汗想来，自己如今军容鼎盛又坐拥坚城，更是有漠北护军的火器火炮作为依仗，倒莫不如改变一下策略，就以格勒朱尔根为据点，与黄台吉会战于城下。

    等到远在宣大的卢象升得知林丹汗的想法后，立刻就把这位宣大总督惊出了一身冷汗，林丹的计划看似万无一失，就算不能全歼八旗精锐，但只需耗上数月，本就缺少粮草的后金自是不战自退。但卢象升知道，这黄台吉可不是想当然的林丹汗，就算换成自己，也绝不会去跟他察哈尔大军去打什么消耗战，黄台吉只需派出一支偏师，绕道直取他林丹汗的老巢，那么察哈尔人死守着的格勒朱尔根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不敢耽搁，卢象升连修数道书信，分别呈至京师、蓟辽和朱由校的江南行辕，五军都督府和内阁的回复很快，不仅授予了卢象升“便宜行事”的权利，更是允许他在不影响宣府布防的情况下，调集天雄军 ，依据形势做出必要的应变。

    可等卢象升的加急折子呈到朱由校面前时，我们这位小朱皇帝只是草草翻了翻，不咸不淡的应道：“给袁师、孙师那边传道口谕，请二位老师马上准备，只要得到林丹败退的消息，着关宁军沿大凌河北进，威逼辽西河谷；孙师那边，可与刘兴祚合兵一处，出海州直取鞍山。告诉二位老师，此役以掳掠辽东人口为先，虚虚实实，虚实相继，战场上的形势如何，二位老师皆可自专，至于瘟疫，朝廷自会处置！”

    “卢象升那边不必担心，只要他能护住大宁和青城不失便是大功一件；至于林丹……能救则救，不能救……也就不要枉费我大明儿郎的性命了！传旨东江，命毛文龙密切关注朝鲜动向，严防鞑子突袭东江一线，至于是否出击……叫他自己掂量就是！”

    又将摆在桌案上好大一份图纸命人抻平，只见朱由校看着图纸的眼神闪烁奇异的流光，“啧啧！徐光启啊徐光启，果然是好样的，朕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就把这个宝贝疙瘩给研究出来了！啧啧，该赏，该赏他点什么好呐……”

    脑海中突然蹦出几个字，朱由校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期待又十分戏谑，“来人，拟诏，军备部尚书徐光启，尽职恪守，赏百金，皇田三百亩为食邑，赐爵‘克虏伯’；侍郎李之藻，勤勉忠君，赏百金，皇田二百亩食邑，赐爵‘永宁伯’；军备部上下，皆另有赏赐……”

    朱由校正说的兴起，在一旁伺候半天的杨榴儿眨着好看的大眼睛突然开口问道：“陛下！这徐大人和李大人究竟是做了个什么东西，婢子看了半天，却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怎么您一下就封了两个伯爷的爵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