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新兵营出战
世人皆知,明末卫所之兵糜烂,但不得不说,在卫所制下,各级军官子弟受家族传承的影响其中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具备十分杰出军事才能的。
特别是世袭了不知多少代的军官子弟,他们家庭富裕,又承蒙祖上福荫摆脱掉了繁重劳役,也有条件有时间研习武艺和兵法,其个人的军事素质还是十分优异的。
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朱由校虽然在大明全境全力推行募兵制,但对卫所兵尤其是底层军官的选拔,还是秉承多轨并举的方针。
受南京那场阅兵式的影响,静塞军、神策军、白杆兵这三卫天子亲军不仅给南京城的百姓留下了深刻印象,也顺带着激发起了南京周边各大小军卫各个军武世家子弟参军报国的热情。
为扩充兵源,也为了进一步增强天子亲军的实力,早在南京时,朱由校便命人向南直隶各个卫所发出募兵令,加上招募水手船员的诏令,凡有志报效朝廷的子弟,皆可到预设好的新兵营报名并接受考核。
可天子亲军又岂是那么好当的,且不论想进入随驾的亲军三卫有多难,就是想正式进入新兵营接受为期三个月的训练,这入门的标准便有年龄、身高、负重、马术、齐射、奔跑等各项指标进行严格限制。如果要是识字,倒是能够冲抵掉一科最差的成绩,即便这个门槛以后世眼光看并不算高,可在普遍识字率不高和营养不良的大明,也就相对富足,能够吃饱饭的江南才能设置这样的标准来挡一挡热忱高涨的从军青年们。
徐弘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新兵训练营的演武场上来回踱着圈子,看着一队队新兵正在各级将官的带领下热火朝天地进行着例行训练,他那已显一丝苍老的脸上顿时就挂上了一抹微笑。
魏国公府世代镇守南京,历任魏国公都是自小便从军营里厮混出来的,虽说朝廷和皇室一直忌惮着徐家在南直隶的势力,徐家子孙也少有能够如同先祖那样冲锋陷阵,但骨子里的血脉还是始终更亲近行伍多些。
回头问向身后的新兵营偏将:“文爵那小子近来情况如何?”
这员偏将乃是徐家本家,论辈分,就连徐弘基都要尊称一句“小叔”,把他这员徐家颇为出类拔萃的战将安插进新兵训练营,更多的还是为了替徐弘基看管起徐文爵那个混小子。
笑了一笑,这员名叫徐维远的偏将拱手施了一礼道:“大都督大可放心,文爵这孩子虽说平日骄纵了些,这新兵营自有军法,众将士更是无人忌惮他小公爷的身份,吃了几次苦头,这心性倒也平和了许多,每日间的操演更是丝毫不敢怠慢。”
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自怀中摸出一封密信,徐弘基继续说道:“这是今早秘营送来的密信,扬州府的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
“给你半天时间,告诉下面的崽子,咱爷们也去扬州好好乐呵乐呵……”
徐维远结果密信看了看,见信的末尾果然有皇帝的私印,心下虽不疑有他,却还是劝了一句道:“大都督,新兵营初立不过十几天光景,虽说这批崽子个顶个的都是从卫所和良家子弟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可毕竟还没经历过战阵,冒然拉去扬州,一旦有了闪失,岂不会叫皇家威信扫地。”
徐弘基嘿嘿一笑道:“这关节,你倒是大可放心,新兵营虽说没有几人上过战场,但各队武官却都是从卫所和军武世家里挑选出来的青年才俊,只要他们不怂,下面的崽子就是一匹匹嗷嗷叫唤的饿狼。”
“再说,除了里面那千把个江湖匪类,剩下的不过是群虚张声势的灶民而已,不瞒你说,白杆兵和静塞军早已奉命悄悄潜入到了通州,要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就靠着这两支虎狼之军,朝廷也能一举荡平叛逆。皇爷带上新兵营,一是叫这群崽子们见见血,二来也好叫他们先立下一点功劳,从里面再挑出些有用的人来。”
“你小子可是咱徐家的脸面,此行除了看住文爵,也要多多建功,老子可是把全部身家都压给了皇爷,咱魏国公一脉能否裂土而封,日后就看你和文爵的造化了……”
徐维远的双眼神光闪烁,对皇帝许诺勋贵可以海外裂土分茅之事,他作为勋贵的一员,自然也是知道一点风声的。
这话自徐弘基嘴里说出来,便可以确定代表了圣意,试问大明现在上到勋亲贵戚,下到卫所士卒,哪个不想到沙场上博取一个封妻荫子。
都说海外蛮荒,可这地一旦归到自家门下,那便是自家最大的产业,哪个会不放在心上去好好经营!
就像徐弘基说的那样,裂土而封看似美好,可这其中的艰难险阻有有多少,真想为子孙后代博取这等富贵,除了跟着皇帝建功立业,更多的,还真就只能去看个人造化了。
就这样,当南京招募上来五千新兵还没完全熟悉一下天子亲军的规矩,朱由校的一纸诏令就将他们火速调到了乱起来的两淮盐区镇压愈演愈烈的灶户作乱去了。
两日后,扬州城。
两淮盐运使李衷纯,扬州知府贺淳,扬州漕运将军刘一霖等扬州大大小小的权贵人物齐聚于盐运使司衙门内的一间偏厅。
扬州本就工商业发达,又占据着食盐之利,每年自扬州上缴国库的税银那也是朝廷好大一笔的财政收入,这扬州知府虽说仍是四品,那也是个谁都眼馋的肥缺。
可这扬州知府又不大好坐,别的不说,两淮地区的封疆大吏有一半的治所就设在扬州地界,漕运总督、织造衙门、河道总督等哪个不是权倾江南的显贵人物。他扬州知府一个四品官,平日里自是哪个庙的香都得烧,哪尊神都要拜,是一个都不敢得罪的。
而织造衙门和两淮盐运使司虽说不比这些封疆大吏,可人家毕竟是直接听命于内阁,由皇帝亲自任命下来的重臣,这地位,一般的总督、巡抚也是比不上的。
就拿眼前这位两淮盐运使李衷纯李大人说吧,贺淳在盐商们纷纷闹事之时便向他李大人说明利害,最后甚至哭着哀求他能放出部分新引出来满足盐商和那位神秘的赵公子的胃口,千万不要将事情闹得不好收场。
可他李大人就是不听,每次一提这事,他就以“旧引未销,新引断不可发”为名来搪塞自己。现在倒好,灶户们越闹越凶不说,都要架起大炮去攻打县城了,这再不平息这股怒气,自己别说乌沙不保,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那都在两可之间啊!
看着场内议论纷纷的众人,李衷纯和刘一霖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盘算了一下时辰,估计自己要等的人也该到了。
偏厅大门被人推开,众人齐齐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泰州盐课司大使陆逸之一副风尘仆仆地向着众人挨个施起了礼:“各位大人,抱歉抱歉,下官忙于赈济灶民,一听李大人的召令,连衣服也未曾换,失礼之处,还请各位大人,各位同僚海涵一二。”
见正主来了,李衷纯开口道:“不晚不晚,陆大人来的刚刚好,陆大人请坐,请坐……”
向李衷纯和刘一霖这两位主持会议的高官一一告了声谢,陆逸之这才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冲着众人笑了一下,李衷纯这才开口道:“诸位,今召集大家前来,乃是想听听各位有何良策可快速平定这灶户之乱,大家尽可畅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