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两大之间难为小
朱由校把手一摆，对李永贞说道:“无妨，祖大寿和吴襄能卖的，不过就是关宁军淘汰的那点破烂货而已，他们就是拿来用，还没到近前，我大明儿郎早就给他们撂倒了！”
李永贞还是犹豫道:“这火器倒也罢了，可是这大炮毕竟是利器，两军对垒间，虏兵若是突然将其抬出，对我军伤害可也是不小！”
看了李永贞一眼，朱由校奇道:“你李总管怎么关心起来战阵之事，这说的，居然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在。”
李永贞笑着答道:“不敢欺瞒皇爷，奴才也是在草原上吃了几次鞑子土炮的暗亏，这才有了此问……”
拍了一下巴掌，朱由校很是赞赏地说道：“哈哈哈！朕还真是没想到啊！一向心狠手黑的李总管居然还有这般忧国忧民的心思！”
饶有深意地看了李永贞一眼，朱由校把头凑近了小声说道：“不过嘛！少跟朕扯这套虚的，说说吧！你是想分上一杯羹，还是又想到了什么主意！以后有事直说，干好你分内的差事！”
被看穿心思的李永贞脸上一阵青白，心道这皇爷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实在太过直白，这点君臣间心照不宣的勾当他老人家倒是丝毫不去避讳，平日里更是懒得去跟臣子们用什么帝王心术。
尴尬地一笑，李永贞忙跪地磕头道：“奴才不敢欺瞒皇爷，奴才只是想，既然大明能把火器卖给建虏，那么察哈尔部那边是不是也该顾及一下，毕竟，这蒙古人和建虏打成一个平手才对我大明更是有利！”
哟！
这挑起两国战争，然后再两边卖武器，哪个弱小一些就多卖上一点，哪个强大了就联合另一部对其进行打压。
啧啧！这不就是后世美帝军火贩子所做所为的翻版嘛！
李永贞哪里知道朱由校的心思能起飞得这么快，见自家皇爷半天没理会自己。他还以为皇爷必是对自己的说法心存不满，跪在地上又是好一阵的连连磕头，嘴上更是不停地向着朱由校乞求原谅！
朱由校一愣，旋即笑道：“朕是在想你这个主意不错，毕竟不能好处都叫他黄台吉占了！”
“至于朕的那位岳父，这件事咱们只需做得隐蔽，倒不怕他老人家能瞧出什么端倪出来！即便发现了，左右这些火器都是他察哈尔部跟草原商队之间的买卖，你我君臣可是一概不知情的！”
明白了，皇爷是想把这差使交给老甘辉，可毕竟是走私火器这等大事，一般的商队要是主动凑上去，没准还会招来黄台吉的疑心，而老甘辉这群人本就商匪不分，私下更是没少跟后金勾勾搭搭，这买卖交给这老东西去干，还真是在合适不过的人选！
想了一下，朱由校吩咐道：“私下去找卢象升，他宣府有的是替换下来的火器跟火炮，既然军备部说回炉重造的成本太高，那就废物利用一下，除了红夷大炮，剩下的那些破烂，叫甘老头也照着五倍价钱卖给林丹汗好了！”
看着李永贞领命而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正警惕观望四周形势的方正化等人，朱由校的内心突然就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孤独之感。
随着来到大明的时间越来越久，作为穿越者的朱由校也愈发地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种孤独感，即便眼下早已度过了最初身体和精神上的不适，可这种身为穿越者，身为帝王的孤独感却与日俱增。
面对靡烂不堪的朝局，他只能拉起一帮去打压另一帮，没有亲信，他只能信任和利用身边这群阴损毒辣的太监。
李永贞也好，方正化也罢，这群太监什么都不好，可有一点，那就是这群人绝对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皇位，也绝对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小命。
后世的某部电视剧说得对，太监是贪财恋权，可这群无根无家的可怜虫那是绝对不会做出不利皇帝和内廷的事情，皆因皇宫就是他们的家，皇帝本人就是他们的根。
所以，在朱由校的手下，东西二厂的权势被进一步的扩大，内官监的实力更是只能用急剧膨胀来形容。眼下的大明，不论文官还是武将，虽说大家该搂的银子并没少多少，但心里多少还是对皇权充满了敬畏，因为他们知道，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行差踏错之间，毫无礼义廉耻之感的皇帝压根就不在乎什么脸面，砍人和诛九族的手段更是说用就用。
但太监毕竟是身体不全之人，起用他们来打压官僚，靠的往往就是打打杀杀，越是这样，敢跟朱由校说真话，说老实话的大臣就越来越少。
作为后世人，朱由校深知这样虽能得一时之利，但终归不是正路，可他一没技术二没治国理政的学识，除了靠着一点残存不多的历史知识瞎折腾，还真就没什么正经办法。
官僚集团杀了再换，其实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缺少远大政治抱负的官员不过是为了小家族的利益在求官做事，全国上下不能真正的统一思想，没有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远大目标，眼下取得的一切也不过就是镜花水月。
“唉！难啊！”
心中暗叹了一声，朱由校也就没了临江观景的兴致，一甩袍袖，在方正化和秘营高手的护卫下向着山下走了下去。
朱由校愁，有人比他还愁，自打分别接到了林丹汗和黄台吉的令谕之后，奈曼部的部长衮楚克台吉就没睡过一天的安稳觉。
从渊源上说，出身博尔济吉特氏的衮楚克可是蒙古根正苗红的成吉思汗20世孙，因其人勇猛善战，一向被蒙古人誉称为巴图鲁洪台吉；对同是成吉思汗嫡系后裔，蒙古各部名义共主林丹汗的征召，按理来说他不该犹豫。
可事情坏就坏在奈曼部的位置恰好就夹在后金与察哈尔部中间，而林丹在数次与后金的交锋中更是连吃败仗，不论怎么看，他林丹巴图尔都没有一统蒙古的那份实力。
而后金这边却刚死了大汗，国内更是灾祸连连，衮楚克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眼看着黄台吉定下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他的内心也跟火烧了一般没个心静的时候。
帐帘一挑，心焦的衮楚克回身刚要骂，只听进来的侍卫躬身禀道：“禀台吉，绰尔济喇嘛帐外求见！”
眉毛一挑，衮楚克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快请！额，不，本台吉亲自去迎！”
亲自将绰尔济喇嘛迎进了大帐，又命人呈上茶水点心，衮楚克哈哈大笑道：“绰尔济喇嘛到了，本台吉也就有了底气，不敢瞒着大喇嘛，眼下这局势，我奈曼部何去何从，还请大喇嘛不吝赐教才是！”
绰尔济喇嘛双手合十，轻念了一句箴言道：“一切违缘和业障皆是佛陀对台吉的考验，台吉一心向法，自有慧眼来明辨是非，我来这里，无非就是顺应大势，叫台吉少走一点弯路罢了！”
一口气干掉手中的茶水，衮楚克叹了一声道：“您实在是过誉了，我身为奈曼的部长台吉，凡事自该为我奈曼部的未来考虑，只是眼下……这，这两大之间难为小，究竟该何去何从，我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啊！”
绰尔济喇嘛将手中的佛珠轻轻放在桌案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赞了一声好茶后，这才问向衮楚克道：“台吉要是仅这般去想，那可真是着相哩！就拿这茶叶来说，是他大金有，还是他林丹能给台吉提供哪？”
衮楚克闻言一愣，一时间倒还真不明白这位活佛喇嘛今天究竟想要卖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