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围点打援？
等黄台吉的中军赶到大凌河城下时，城上的景象更叫这群八旗老爷们全都发了疯。
只见大凌河城城墙高高竖起八根粗大的旗杆，长长的白布单子上，朱红的大字分别写下了德格类、济尔哈朗、岳托、萨哈廉和豪格的大名。
旗杆的正下方，各挂起了一个方木笼子，五个贝勒的脑袋就悬在那里，正随着阵阵寒风的呼啸来来回回地左右摇摆着。
而那三杆空出来的旗杆上，也写下了黄台吉、代善、莽古尔泰的大名，三个空着的木笼也显然是给这三大贝勒预备好了的。
“噗！”
看到城上的一幕，本就因丧子而愤懑不已的黄台吉再也无法忍耐，他只觉得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就这么被喷到了地上。
一把推开想扶自己的戈什哈，黄台吉一把拔出战刀，恶狠狠地冲着前方的城墙喊到:“冲，给老子冲，拿下了大凌河城，永不封刀！”
看着城下汹涌而来的女真八旗，祖大寿的心里还是颇有点五味杂陈的意思。
祖大乐等人带着豪格等人尸体回来时，祖大寿并没想到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按他的想法，对这五个后金贝勒，还是应该好好装敛起来；无论是将他们当成人情还给黄台吉，还是送到北京任皇帝处置，他祖家跟女真的仇怨多少也能缓解一些。毕竟都是在辽东这片地面上混，大家各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
可就在祖大寿犹豫之时，李大愣这位锦衣卫百户却直接命人一刀一个剁下了五个贝勒的脑袋给装箱挂在了旗杆上，并很有创造性的给黄台吉等三大贝勒留出了位置。
看到这一幕时，祖大寿虽然很是无奈，但考虑到李大愣锦衣卫百户的身份，他还真怕这是自家那位皇帝编排出唱给自己的好戏。
“祖帅！”
见祖大寿还在愣神，一旁的何可纲赶紧出言提醒。
拉回了思绪，看着已经冲到护城河边上的八旗兵丁，祖大寿向上摆了摆手，“弓箭手上前，铳手准备，放近了给老子射！”
“炮手，调整跑位，瞄准黄台吉，给老子放开花弹！”
“姥姥的，既然已经撕破了面皮，那就给老子操死他狗日的。”
为了对付女真人，整个大凌河城已经拼了命地囤积了大批物资和粮草，箭支、弹药更是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库房，所以当八旗兵丁冲到大凌河城城下时，等待他们的就是一阵密如飞蝗般的箭雨。
即便有少数八旗悍卒冲到了城下，但已经被浇水成冰的城墙别说攀爬，就是想把攻城梯搭上去都成了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只一刻钟的时间，数千八旗兵丁就在大凌河城下横七竖八地丢下了几百具的尸体，但已经红了眼的黄台吉丝毫没有退兵的意思，仍旧瞪着一双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城头。
就在这时，已经调整好炮位的明军炮手们终于发了威，五发开花弹几乎瞬间就砸进了后金军的军阵，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整个军阵直接就被轰了个七零八落，黄台吉更是在第一发炮弹爆炸时，直接被一股气浪从马背上给掀飞到了地上。
就跟在黄台吉马屁股后面的范文程见状，顾不得周围鬼哭狼嚎的人群和接连的爆炸，忙纵身扑到黄台吉的身上将他保护了起来。
趁明军再度装填的空档，范文程赶紧将黄台吉扶起，吐掉满嘴的泥土劝道：“贝勒爷，明人火力凶猛，咱还是撤吧！”
黄台吉却不吃他这套，以刀鞘为鞭，向着范文程就狠狠地抽了过去；边抽边骂道：“你这该死的尼堪，我子侄兄弟的大仇就不报了吗？”
死死抱住已经狂暴的黄台吉，任由刀鞘狠狠地抽打在自己的身上，范文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继续劝道：“贝勒爷，明贼显然是早有预谋，其火炮更是凶猛胜过以往；而我军顾忌着几位贝勒爷的尸身，投鼠忌器之下，又怎是明贼的对手，以奴才之见，咱们还是暂时撤军，从长计议为好啊！”
冲着范文程发泄掉了一部分怒火，黄台吉也冷静下来一些，这狗奴才说的没错，身为三军主帅，怒而兴师本就是兵家大忌，何况这祖大寿实在可恶，将豪格等人的人头就这么悬挂在了城头，自己就是再狠，也不敢拿炮去与明贼对轰。
收起了抽打范文程的胳膊，黄台吉咬牙恶狠狠地说道：“撤，退到五里外扎营。”
女真人来得快，退的更快，看着仅仅冲杀一阵便被自己击退的八旗精兵，城墙上的明军士卒全都高声欢呼了起来，更有几个粗线条跟大嗓门的，竟不顾天寒地冻，嘴里一边高声问候着黄台吉家的全体女性，一边就站在墙垛上解开了裤带，直接冲着女真人的背影就呲出了一泡热尿。
随着右屯卫城的一声巨响送走了七千多的女真精骑，整个辽东明军以往对八旗精锐的恐惧心全都降到了一个新低点。
正因如此，虽然眼下取得的不过是一次算不上胜利的小胜，但明军将士们依旧爆发出了极高的战斗热情，这在历次对后金的战斗中都是极其少见的。
进到刚刚扎下的大帐营，黄台吉一把将头盔甩在地上，余怒未消地冲着范文程问道：“你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忍着背上传来的剧痛，范文程上前一步道：“贝勒爷，如今代善贝勒昏迷不醒，莽古尔泰贝勒又素来与咱们不和，加上右屯卫之事，我军士气已泄，如今再强攻坚城，于我军并无益处。”
悄悄抬眼看了一下黄台吉的反应，见后者并未露出什么不满，范文程继续说道：“以奴才所见，不如在城外掘下壕沟，断绝其内外联系，只围不攻；如此一来，若明军来救，则可发挥我八旗健儿野战所长，相机歼灭明贼援军，一则可振三军士气，二可瓦解守军意志，倒时候无论贝勒爷是想逼降祖大寿还是攻破这大凌河城，那还不是贝勒爷一句话的事儿嘛！”
沉思良久，黄台吉觉得范文程这狗奴才的建议还是可行；毕竟，这大凌河城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拿下来的，而一旦能在野战中大量杀伤明军，就算仅凭斩首之功，自己也能洗刷掉右屯卫的耻辱。
即便明狗不派援兵，以大凌河城这么一座建了一半的军堡，又能有抵挡自己大军几轮攻势。
拿定了主意，黄台吉哈哈大笑道：“好，很好；范文程，好好跟着本贝勒干，以后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到主子夸奖，范文程整个人就像飘了起来，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了不少，就连那背上的伤痛，此时竟也没那么疼了。
第二天，在祖大寿等明军守将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足有一万多的八旗兵丁开始围着大凌河城挖掘起了壕沟，看了半晌，祖大乐问向身旁的何可纲道：“何都司，狗建奴这是嫌咱的护城河挖的太窄了吗？怎就这般好心地替咱爷们忙活起来了？”
何可纲闻言苦笑：“二爷，只怕这黄台吉已经定下了围点打援之计，女真人的这般作为，无非是想要隔绝吾等与外界联系，再以我等为饵，诱大军来救，这样就能发挥八旗精于野战之长，歼灭我部援军于城下！”
“啊！大哥，要是这样，那咱可不能坐视管！您给弟弟三千精锐，俺保管能驱散群狗建虏！”
听完何可纲的分析，祖大乐一下就窜了起来，在他看来，只要是建虏做的事，那就一定要千方百计把它破坏掉才行。
听到自己弟弟请战，祖大寿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放屁！你小子去跟八旗悍卒野战，我看你是嫌自己活的命长。”
轻巧敲了下面前的城砖，祖大寿继续说道：“既然他黄台吉愿意这样耗着，那咱爷们陪着他四贝勒好好耍耍！”
其他人并不知道，孙承宗交给祖大寿的任务就是要他无论何种情况，都要将黄台吉的大军拖在这大凌河城的城下。
至于羞辱豪格等人，也正是为了彻底激怒黄台吉，令其没有任何理由来绕过大凌河城去攻击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