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大周王朝。
除夕夜的皇宫甚是冷清。一是皇帝陛下只得一位皇后并无其他的妃嫔,另外一个原因便是皇后也只是诞下三子一女。
虽说这要是放在寻常百姓家里不算什么,可刘家毕竟是皇族。早先也有大臣上书想要皇帝陛下选妃以充实皇族血脉。可每次有人提起皇帝陛下便都会呜呜咽咽的糊弄过去,时间一久便再无人去说什么了。
而每次过年,除去早年间刘昊武刘昊霖两兄弟还在京城的时候,其余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皇帝一家四口在俗称“金銮殿”的“奉天殿”中包着饺子打打闹闹。虽说冷清,但也更有家的味道。
而每年除夕之夜,除去这一家四口以外还会有其他人前来过年。例如长公主刘慧,还有几位家族在京城之中的皇族旁支,以及始终是孤身一人的吕毅昌。
只不过吕毅昌每次来宫里都是吃过了年夜饭喝过了酒就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宅院,也没人知道他回去做什么。只是一次黑衣少女偷偷的跟着自己师父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吕毅昌正独自一人对着一柄已经断成两截的断剑喝闷酒。
自此之后黑衣少女每次过年就都跟着师父一起回宅院那边守岁。
今夜的皇宫相比于头几年要热闹许多。
毕竟今年的皇宫里多出了两个人。一个,是依旧在假装是刘昊霖的刘昊武。另一个,则是随着刘昊武一同从南疆返回京城的吕少宁。
自从吕少宁住进了吕毅昌的宅院之后,其剑道境界可谓是一日千里。这才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就已经从一位境界不稳的入山境成为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入山境高手。
更是彻底的让原本会留下隐患的身体彻底康复,由此可见其天赋之高。
此时的皇帝陛下正与自家娘子,也就是皇后娘娘吕毅馨以及自己妹妹刘慧一起包着饺子。
按理来说长公主刘慧自小便是娇生惯养,如此活计应该是极为生疏才对。可刘彦自从娶了老婆继承了东宫之位之后便不止一次的带着自己妹妹一起过年。久而久之其包饺子的手法也算是可登高堂了。
吕毅昌手持长剑,在一旁给半架鹿去皮取肉剁馅。
好家伙,不愧是当今天下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且不说其出剑精准,就说说每次落下的鹿肉化作肉泥的颗粒。每一颗都别无二致,无论形状还是大小皆是完全一样。
至于吕少宁。作为晚辈本来应该是无需做些什么的,可场上的这些人身份如此高贵都做着各自的事情,吕少宁待着也是不好意思,于是被黑衣少女拉到了一旁练剑。
皇帝和皇后娘娘见状既欣慰又心疼。
至于太子爷刘昊文和武王刘昊武。这哥俩等黑天已经等得眼睛都绿了,天刚黑下来这哥俩便抱着一箱箱的烟花爆竹跑到了大殿之外的空地上。
一边放着烟花,一边勾引着黑衣少女。
黑衣少女目不斜视,只是眼眸中流露这些许分心,也因为这分心没少被吕少宁一剑拍在脑门上。脑门都红了。
放了一波烟花,刘昊武大跨步走入大殿之中,来到了黑衣少女和吕少宁的身边,一把拉住了少女勾肩搭背!
“丫头,三哥带你去放烟花啊!”
黑衣少女干嘛推开自己“三哥”一脸防备的说道:“我不喜欢放烟花,你们自己玩去!”
“真不去?”
刘昊武眯起眼睛,故作老三的姿态。
黑衣少女一个蹦跳躲到了吕少宁的身后,怯生生的说:“算了吧,我跑得慢,我害怕!”
“哦?”刘昊武收敛笑意。
黑衣少女又是心虚又是心惊,她望向了那边各自聊天的父母以及自己的师父和姑母,又估算了一番这边到那边的距离。
“三哥!”
“嗯?”
刘昊武一脸疑惑的也顺着自己妹妹的视线看了过去,又看了回来。
“你啥境界?”少女试探着,期待自己哥哥的境界不会太高。
刘昊武双臂环胸,一只手捏着自己下巴若有所思道:“反正是没有先生高,怎么?想告刁状?”
黑衣少女干笑几声,一脸谄媚的信誓旦旦:“哪能啊!三哥你小瞧我了不是?”
刘昊武听罢走到了吕少宁的身前,抬起手动作粗暴的揉了揉自己妹妹的小脑袋,随口说道:“行了,想玩的话就出去玩,天天练剑,也没见你有什么长进!”
黑衣少女自然是不服气,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发现自己“三哥”眼神不善,于是又是一脸谄媚的笑容。
要说这天下谁能真正意义上让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殿下感受到恐惧,也就只有她三哥刘昊霖一个人而已。
无他,只是刘昊霖自小的时候就与他人喜欢少女的方式有所不同。别人的喜欢是那种宠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而刘昊霖的喜欢是喜欢欺负自己妹妹。
“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就是每逢下雨黑衣少女听到自己三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没有之一。
而言出必行这种“优良品质”也被刘昊霖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反正小丫头以前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只要是碰到刘昊霖,不出三个呼吸的时间必然是梨花带雨好不委屈。
黑衣少女望着已经看不见的三哥背影,咽了口口水问道:“少宁,我哥他什么境界?”
吕少宁想都没想便说了出来。
“山中境。”
黑衣少女又吞了吞自己的口水,幸亏刚才自己没有狗仗人势,要不然估计跑都没地方跑!呸呸呸!刘昊霖才是狗,臭狗!
心里这么想,少女却没有深思。自己的三哥若是一条狗,那自己是什么?
很快,饺子也包好了,宫里的太监宫女也将饺子煮熟端了上来。
一家五口加上吕毅昌、吕少宁以及长公主刘慧其乐融融的吃着年夜饭。黑衣少女总是动不动的往自己娘亲那边凑,以求距离自己“三哥”能够再远一点。
刘昊武丝毫不在意,只是吃着饺子与自己兄长聊着一些个外面的杂事,大体就是一些个风流韵事。反正大过年的,再加上这哥俩年龄也在这摆着呢,倒也不算是多难为情。
很快吃完了饭,长公主刘慧要和自己兄长也就是皇帝陛下一同守岁。皇后娘娘的身体不好,只能和自己儿子女儿聊了一会便早早的退去了。
黑衣少女见到自己母亲早早的退走,便也起了要走的念头。正巧吕毅昌也要离开了,便跟着吕毅昌和吕少宁一同离去。
只是黑衣少女离去之前不忘记踹了自己“三哥”一脚,还得意洋洋的抬了抬下巴。
刘昊武先是一愣,随即笑容玩味的伸出一只手,食指中指弯曲,好似夹住少女脸蛋一般,然后猛地一拧!
少女吓得整个人打了个寒颤,之后便死死的抓住自己师父和吕少宁二人的袖子,再也不回头去看自己的兄长们。
喝过了茶,大殿这边只剩下了四个人。
皇帝陛下刘彦,长公主刘慧、太子刘昊文以及武王刘昊武。
今天算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日子,刘彦望着天空的月亮有些倦意了。
“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刘慧抿着嘴唇,原本心里的那番话愈发的想要脱口而出了。
“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已经老了,以后的这些个事情还要他们哥三个操心。所以啊,我不管,也不问。”
刘慧了然,扭过头望向了刘昊文开口道:“你们当真就放任着高策去做?”
刘昊武默不作声,刘昊文则是有些担忧的点了点头。
刘慧默然。
过去不知多久,皇帝陛下似乎是放心不下皇后娘娘,便独自离去,只在此地留下了姑侄三人。
刘慧望着自己兄长的背影,主动开口道:“昊文,你觉得虑远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昊文叹息一声,他若有所思的丢下了一句
“我没把握。”
刘慧望向了刘昊武,刘昊武则是嘴角翘起,一脸苦笑。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他觉得那件事情使我们做的不对。我会给他一个交代,一个他能认可的交代!”
刘昊文闻言一巴掌抽在了自己弟弟的后脑勺上,怒道:“说的什么屁话!虑远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到了最后他是否能知道那件事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我都信他。”
刘慧突然打断了刘昊文的话,抢过话头说道:“你信他相信你?你信他选择你?那你知不知道他到底忠于的是什么?和他父亲那般忠于刘氏?还是说忠于天下,忠于道义?”
刘昊文顿感无力。
很多事情他无法对高策明说,很多事情他希望自己的这位挚友一辈子都不知道。
可他却娶了苏沐,他娶了他这辈子最不该娶回家的那个女人。
刘慧从茶桌上拿起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我的底线,并非是这天下安稳,也并非是什么天下太平。天下太平不太平,百姓过得好不好关我这个长公主何事?”刘慧神色默然,她接着恶狠狠的开口道:“可我要这天下姓刘,这是我的底线!”
刘昊文看向了自己的姑母,似有愧疚。
刘慧毫不在意,她似乎是对着这天下说,更像是对自己说。
“不管是谁,妄图动我大周根基者,我必杀!”
又过去好久,刘昊文还是主动说出了高策现如今打算对付礼部尚书崔珩的事情,刘慧眼前一亮。刘昊文却神色暗淡。
“有些事情,只要还有蛛丝马迹虑远就能察觉得到。不过也好,让他把朝中的这些个钉子一一拔除。昊文,这点你比起你的父亲做的要好。”
刘慧点评了一番,刘昊文表情木然的点了点头。
当初,苏震战死南疆,皇帝陛下为了不让他人诟病刘氏狡兔死走狗烹而将南疆候这个爵位让其子苏受世袭。而后来,朝中更是大举支持苏受来培养属于苏受的势力。
再后来,这位从未去过南疆,甚至从未出过京城的“南疆候”在朝中三省六部肆意安插自己的眼线。
这些刘彦都忍了,就当是给他年纪轻轻便丧父的补偿了。
可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受在在朝中的影响已经可以是举足轻重了,可他却选择了与上官城为武,那刘氏就忍不得他了。
当初,首辅大人可以让苏震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那现如今,高策便能让你苏受一辈子都无法翻身!
大周王朝国子监。
一片竹林包围的小院之中,高策正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父亲愁眉不展。公孙老先生面色红润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神迷离。
“呦~!小虑远来了!你爹不济事,你来陪老头子我喝点!”
高策嘴角抽搐,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躺在地上鼾声如雷的首辅大人。
老人眯着眼站起身,来到了自己得意学生的身边,先是用脚踹了两脚看看死没死,确定没死之后又狠狠的“啐”了一口。
“哼!啥也不是!”
说完这句话,老人便拉着高策来到了桌子旁坐下。
“来来来,喝点喝点!”
老人晃晃悠悠的给高策倒满了一杯酒递到了高策的手里。
“来!我记得你那个小友曾经说过一句话,叫 ,叫什么来着?”老人有些茫然的望着屋顶,红透的脸颊证明了老人已经醉了。
高策有些诧异,他思来想去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剑客,更是一位南蜀的剑客,名叫李清。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高策试探性的说了这么一句。其实早先的高策对于自己的这位好友李清十分的好奇,主要是因为这小子写的诗竟然与自己穿越之前的唐朝诗人李白如出一辙。也因为如此,高策便断定了这位李清乃是一位大风流子。
老人以拳击掌,一脸的憧憬神色。
“啊对对对!就是这句!唉,就是不知道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还来京城,什么时候能留在京城,什么时候能在咱们国子监好好的写上几百篇诗篇啊!”
高策笑了笑,好似是宽慰,更多地则是一种嘲弄。
“怕是不能了,人家毕竟是南蜀人嘛,咱们京城人都看不上他!”
这是实话,李清的诗词比起他这个人要出名早得多,而一开始大周王朝的子民都以为这位大诗人乃是大周人士。可谁承想,当这位大诗人,大剑客出现在了大周京城确实一口的南蜀腔调。
于是,也不知道是谁挑起的头,全京城的读书人开始散播这位大诗人的谣言。
而李清则是听过就算,只是在离京之际在京城西门处的石碑上留下了一句诗。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潇洒离去!
高策回想着这些事情,老人则是一把掌摁在了高策的脑门,似乎是在说胡话,更多的好似在教诲着高策。
“小虑远啊,可莫要学你这个爹啊!圣人圣人,他也得有个人字,才能是圣人啊!”
老人又是将手中酒杯的酒水一饮而尽,在之后就没有之后了,老人晃晃悠悠的趴在了桌子上,那鼾声竟是比趴在地上的首辅大人还要高上几分。
高策苦笑不已,原本还犯愁如何回去,可外面的动静顿时让高策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