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大周南疆的武王府，一位身着黑紫色尨袍男子双手拢袖一脸懒散的坐在专属于刘昊武的座位上一脸的享受。
这段时间，原本那些个在城中对自己向来报以老拳的那些妙龄女子们一个个就像是转了性一般，不仅对自己的笑脸多了起来，甚至偶尔还会收到某些姿色上可的小嫂子的暗送秋波。
这让刘昊霖属实是有些愧不敢当了。毕竟现在自己顶着的是自己二哥的名头。而白衣宗刘昊霖的名声在大理城可以说是臭不可闻了。
毕竟谁家好皇子天天带着自家的师弟们天天趴门缝偷看人家大姑娘小媳妇？再加上有贼心没贼胆，更是让人瞧不上。
就在刘昊霖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享受的时候，一位白发女子从屋外走了进来。一只手里提着一柄剔骨尖刀，而另一条手臂则是夹着一沓由南疆各地呈上来的军报，以及一些个从京城传回的关于南疆各地的官员考评。
“别美了，赶紧忙正事，今天这些东西要是弄不完，有你好看！”
白发女子面容清冷，她将那一沓公文放置到了刘昊霖的面前，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位“逍遥王”。
刘昊霖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各项公文不由得抽了抽鼻子，一股子委屈直上眉梢夸张到了眼泪都滴出来了几滴。
“嫂嫂，你知道为何我获封王号为‘逍遥’吗？”
谷清不管这个，直接将手中的剔骨尖刀“叮！”的往桌子上一扎，刀身震颤不已。
刘昊霖立马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我干，我干！嘿嘿，嫂嫂去忙其他的吧，放心，日落之前若是没能处理好这些公务嫂嫂大可拿我试药！”
谷清什么都没说，只是笑容十分耐人寻味。
刘昊霖无奈，只得将已经整理好以及分类完毕的公务一一看去。
正当他一一看过之后才猛然发现了一个连续四年都出现在了名单上的名字。
崔珩。
刘昊霖举棋不定，看着推举人笑容僵硬。
“本想着咱们两家还算是有些香火，你就这么不珍惜吗？”
思虑一番，刘昊霖最终决定还是修书一封送往京城。
而大周京城高府中，刘昊文一脸错愕的看着高策。因为自己从来都没告诉过他苏受手里都有什么人，也都依靠着什么人与江南保持着联系。
可高策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自己他要对付崔珩。
刘昊文有些不知所措，他神情凝重的看着高策说道：“你当真准备动手了？”
高策双手拢袖一脸毫不在意的神情，轻松道：“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今年年后。”
刘昊文依旧十分担心的问道：“苏受可是你大舅哥，你想没想过若是你家娘子知道这些事会是怎样的情景？”
高策点了点头，认真道：“自然是想到了，不过早晚都要有这么一遭，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我家娘子左右为难还不如我直接主动出击。”
很快，时间就已经来到了新年。
除夕佳节的大周京城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很热闹。
白天，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市井小民皆是在街上购买着今天晚上所需要以及过年这段时间所需要的一应物品。
高府也不例外，大清早的苏沐便带着府上几位年轻丫鬟一同在大街小巷之中来回的选购。只是一个上午便已经是大包小包的回家出门了三趟了。
而高府之中高蒙和高萱兄妹二人带着人正四处张贴春联以及门神福字。首辅大人还要在衙门忙完最后一天才能回家过年。
至于高策，一大早的便出了门去了一趟国子监，与自己的五位学生在自己所管辖的三处学院之中带着人四处忙碌。
几人一边忙碌一边扯皮，不知从哪里开始，田景文仗着自己的文采是几位师兄弟之中最好的，便出上联来为难各位师兄弟。也顺带着在自己先生面前显摆显摆。
“这上联啊！春风夏雨秋霜冬雪是一年！”
高策手上拿着一副春联，回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其他四位弟子。
孙明眉头皱起，似乎有了，但是好像还差点意思。
李响以拇指摩挲其他几根手指，若有所思又摇了摇头。
张涛从不在意这些东西，他只是抱着一幅幅春联以及福字跟着高策。
至于最小的弟子，那位名叫孟梁的少年郎则是面露难色。高策见后眯眼笑道：“说，都是自家人怕什么的！”
孟梁挠了挠自己脑袋，却不料把手上用来贴春联的浆糊弄了自己一脑袋。
众师兄弟哄然大笑，孟梁也不觉得如何难堪，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早茶午糕晚饭夜宵又一天！”
田景文听后嘴角抽搐一番，所有人都停下了笑愣了一番，随后继续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这才大清早的孟梁你就饿了？”这是田景文。
“等下去先生家吃饺子你可得搂着点，师娘包饺子可不算轻巧！”这是孙明，他说着话一把漏过了自己的小师弟，勾肩搭背。
“我这还有半个烧饼，要不然你垫吧垫吧？”这是李响，说着话还真的腾出手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油纸包裹的还冒着热气的烧饼。
“等一下啊，别浪费了你脑子上的浆糊，先生，咱们先把这些赶紧粘上吧！”这是张涛，他还顺势的将手里的春联福字在孟梁的脑袋瓜上抹了一抹。
好家伙，原本还只是一点点，现在可倒好，都抹匀了！
几人再度哄堂大笑。而在几人远处，一位身着红色官服的首辅大人搀扶着一位老人远远观望。
“那件事到最后还是没有让他去做，你会不会怪我？”
公孙先生淡然开口，高争摇了摇头说道：“他现在很忙的，我这个做父亲的即便是不帮忙也不该添乱才是。”
老人神情一变，仿佛是看到了太阳从西边升起一般的看着自己的弟子，笑眯眯的说道：“呦呵！首辅大人现如今也有了人情味了？那个臭小子给你寄信了？”
那个臭小子，指的自然是悄然离开京都，又悄然落于江南两广的端木磊。
高争摇了摇头，但是却一脸轻松的说道：“这臭小子被刘江压住了，想来段时间内是不会主动寻死了。”
老人点了点头，笑容愈发的浓烈了起来说道：“我们这些个老不死的还没扣上棺材盖呢，怎么轮也轮不上这些个小辈去替我们寻死。”
不知从何时起，国子监便有了一条未曾明文的规定。
那就是外乡仕子一旦成为了某位先生的入门弟子之后便要在除夕这一天在先生家吃一顿饭。而这一顿饭便是这位外乡仕子的年夜饭了。
这条规矩由来已久，有人曾说是国子监中那位姓公孙的老先生为了当初尚未踏入庙堂的首辅大人所立的。为的就是让原本就是外地仕子的高争不会因为过年而太过冷清。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年，高争第一次成为了公孙老先生的入门弟子。第一年过年之际，高争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坐在自己的学舍之中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家乡寄来的书信。
书信上没有太多的言语，多是要高争好好吃饭，注意身体一类的。
虽说高家也是氏族，可氏族也是有高低之分的。高争所在的家族便是如此，这些年来家族之中最高的也只是出了一位正五品的知府而已。
而高争能进的了国子监自然是跟高家的运作息息相关，只不过这些运作也只能保证高争能顺顺利利的进入国子监，在想要些什么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好在高争争气，那一年高争的几次大考也都是名列前茅，成功被当时还是国子监左祭酒的公孙先生的看上，成了公孙先生仅有的一位入室弟子。
而那年过年，高争端着饺子却久久不肯下筷。
不多时，饺子便已经开始变凉了，高争叹息一声便拿起了第一个饺子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回想以前，自己身在家乡之时，每当过年的这一天家族包饺子都要在众多饺子里放置一枚铜钱，以求谁吃到这枚铜钱便可在来年获得好运。
高争的这一碗饺子是自己在国子监外面买来的，自然是不会有那些家中才会有的习俗。
他吃着已经有些凉了的饺子，思乡之情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流溢出来。
就在这时候，高争猛然听到了门外有人叫自己。
“夺钧啊？吃了吗？”
是先生，高争听到动静之后立即起身，将已经凉了的饺子偷偷藏到了自己的被窝之中。
“夺钧啊，你猜猜先生给你带什么来了？”
公孙先生那时还不是满头白发，只是双鬓微霜而已。高争站起身施礼迎接，将先生扶到了自己学舍的主位上。
“来来来，尝尝，这饺子可是宫里头传出来的鹿肉包的！这我寻摸了半天，这才找到你小子！”
高争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中年人也就是现在的老人的音容笑貌。可一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中年人不再是中年人，年轻仕子也已经是权柄滔天的一朝首辅了。
“等下你不和虑远他们一道回去？”
老人询问高争，而高争却并未给予老人答复。
高府，高策夫妻二人端坐在自己院子中房间内的主坐之上，两侧五位弟子依次落错。桌子上摆放着好几盘各色饺子，有韭菜的，有酸菜的，还有纯肉的可谓是应有尽有。
高策率先举杯，一饮而尽。
几位学生也各自举杯，相互打闹着。
不知不觉高策等人已经有些醉意上心头，可毕竟今天是除夕，即便是自己先生的家也并非是自己家。于是几位学生起身便要离去。
高策叫住了五人，从书案上拿起了五个红包依次送给了五位弟子。
五人嬉嬉笑笑，相互搀扶着在高策的目送下离开了高府。
前脚五人刚走，高策便带着自家娘子来到了自己小院外。夫妻二人一人端着一盘饺子。
“曲笙前辈，今天大过年的，不吃点饺子怎么像话啊！”
话音刚落，曲笙的身影便飘然出现在了高策夫妻二人的身后，一伸手，两盘饺子便已经来到了曲笙的手里。
高策一转身，躬身道：“前辈既然还在府里，那就是说父亲大人那边无恙？”
曲笙若有所思，他拿起一颗饺子放入口中咀嚼，含糊不清的说道：“皇城周边的布控比你想的还要严密的！再者一说，首辅大人回家之前会有其他的高手暗中保护，无需担心。”
高策点了点头，一条计策瞬间涌上心头。
“在下等下要出门一趟，前辈无需跟随！”
曲笙眯起眼停止了咀嚼，他死死的盯着高策。
高策被这突如其来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于是解释道：“在下只是去一趟国子监看一眼，再说了，现在天还未黑即便有人想要对我出手，想必也不会在这段时间里。”
曲笙点了点头，一个闪身便带着两盘饺子消失在了原地。
苏沐有些担忧自己的夫君，高策却示意她不必担心，虽说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人对自己出手，可也一定不会动静太大！
高策孤身一人走在高府前往国子监的大街上，此刻的天色已经渐渐黯淡下去，周围也开始安静了下来。
毕竟大过年的，谁会在大晚上的时候在街上闲逛？就算是要逛也要赶在明日大年初一也对。
高策的脚步不算快，高府距离国子监一共只有不到三里的路程，其中还要路过一阵以往都会堵得水泄不通的夜市。只不过大过年的夜市也没人摆摊了而已。
高策闲庭信步，既不是那种焦急赶路的感觉，也不似那种故意等人的意思。很快，他感受到了身后有着两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在打量着自己。高策知道，这是他来了。
高策故意将脚步加快，而身后的那两道目光则是不远不近，始终都和自己保持着一个距离。
没过多久，似乎是对方确定了高策身边再无其他护卫，便试探性的跟的稍微近了点。高策嘴角翘起，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将自己的心相世界展开到了方圆十丈的距离。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时间竟是隐藏起了其所有的气息。
高策停下了脚步，从腰间将折扇取下朗声道：“既然阁下都已经来了，为何不出来试一试？万一这要是真的将我杀了，岂不是一件天大的便宜事？”
那人默不作声隐藏好了自己的身形，高策则是将自己的心相世界再度展开十丈。
“再不出来，在下可就要率先动手了！”
高策手腕轻转，一柄折扇围绕着自己的手掌上下翻飞，骤然一个发力折扇向着一处漆黑的墙角飞掠而去！
一道黑影从墙角窜出，直直向着高策所在的位置袭来！
高策眯起眼，一步踏出摆出了一个拳架，嘴里轻声念叨。
“沉！”
一拳递出，正好与那道黑影的一脚相撞在了一起。高策被一股巨力撞击的倒退了七八步这才勉强的稳住了身形。他深吸一口气，再度轻声念道：“破！”
左脚用力，整个人宛如一只离弦之箭向着黑影所在的位置骤然冲杀过去，黑影并未坐以待毙，而是一手抓向高策，另一只手伸出两指在微微弯曲，以指节为点，蓄势一拳！
高策在半空中无法转换姿势，而那人的一只手已经快要触摸到了自己的身体。
一道道淡蓝色气息骤然萦绕在高策的周身，高策心中默念。
“剑一，清风！”
真气如风，气息如水！一道道水流在高策周身环绕，硬生生将那人的手掌弹开。高策一脚踩在黑影的肩头，黑影也直接一拳击打在了高策的小腿上。
双方交手处，有一道气息涟漪扩散出去！高策这一次接力直接倒退十二丈，随后便是扭头就跑！
那人本想追上去，可方才被高策踹到的肩头此刻正隐隐作痛。
“见雾？”
黑影望着高策那疾驰的背影，缓缓消失在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