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楚怨侧身避开老妖婆的索命攻击，携带掌风的一个巴掌拍过去几乎瞬时将老妖婆拍散。区区野鬼也敢招惹她，真是不长眼。
“谁让你来的？”符咒盖在老妖婆头盖骨上，将人死死定住，楚怨冷声质问，“光天化日与我动手，你也是好大的胆子。”
“嘶——”
突然，好像有一团火从楚怨胸前烧了起来，楚怨被烫的猝不及防，捂着胸口半蹲在地上。老妖婆见状趁机逃脱符火的控制，飞快消失。
好烫，怎么这么烫。
楚怨一把扯出罪魁祸首，是那个银链子串起来的血玉戒指，正在她的指尖，散发着灼眼的红光。果然，扯出戒指之后，胸前的灼烧感就消失了，只剩下这个玉戒，挂在楚怨莹白的指尖，小小一个，却像个巨大的火球，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不等楚怨反应过来，远处的呼喊声在空旷的大街上格外清楚。
“少爷，少爷……”
“少爷您去哪，少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陆家人。难道刚才那个老妖婆是陆家人放出来伤她的不成？楚怨不愿与陆家人对上，飞快起身，不管有没有车，先逃离此地再说。
陆赫风捏着戒指一路跑出来，管家保镖在后边紧追不舍。
“少爷，少爷您等等，您在找什么？”
“沫沫，沫沫，是你吗？”陆赫风鲜有这般失神地时候，管家的话全当耳旁风，脚步快的却是谁也追不上。
“秋沫，程秋沫，你回来了是吗，你出来见见我！”
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风声的回应。
“程秋沫，程秋沫……”
“少爷……”见他这般疯魔的样子，管家快要落下泪来，“少爷，您又出现幻觉了，程小姐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
“你闭嘴！”陆赫风大喝一声，手里紧紧攥着玉戒。戒指不会骗人，刚才戒指都有反应了，一定是程秋沫回来了，不然，不然戒指怎么可能烧他呢。
“少爷，您看看，这里哪有人啊少爷……”
“没有人你不会找吗？”陆赫风的视线盯住他，一个眼刀扫过来，让管家仿佛瞬间扒光了衣服一般，从头凉到脚，“去找，再叫人来，今天把这里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把人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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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您好，是我，您到南边这条街这里来成吗，陵园门口有点害怕。”
她约的车到了。本来定位在桐子园门口，为了躲避陆赫风，生生跑了一条街。
那戒指不知怎么着越来越烫越来越烫，楚怨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用写了隔离咒的符纸将它包起来才算不烫了。
很快网约车找到了楚怨的位置，楚怨平安上了车。
这都什么事。楚怨轻呼一口气，谁能想到来陵园踩点都能碰上陆家的人。
还有这破戒指。楚怨将戒指拿出来，仔细观摩。许是因为车驶出了陵园范围，越行越远，戒指已经不烫了，但是方才那突如其来的发疯还是让楚怨心有余悸，可真是太烫了，烫的她几乎拿不住。
若不是戒指突然出了问题，她就能活捉那老妖婆了，可惜让她跑掉了。
这还是她拿到戒指后，戒指第一次有这样的反应。
天色已晚，楚怨没有劳烦师父。网约车很快行至小区门口，楚怨付钱后背包往回走。
四下寂寥，小区里安静得连坏掉得路灯滋滋电流声，路边草丛里昆虫悉悉索索声，都能清楚地传进楚怨耳朵里。楚怨一路上了三楼，钥匙即将插进锁孔时，对面房间的声音隔着房门都传了过来。
一门之隔的距离，只要楚怨想听，基本上是没有她听不到的声音，除非她不想。
“妈妈，妈妈好疼，欢欢好疼啊妈妈……”
是邻居家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
“小宝，妈妈在冲药了，小宝乖，喝了药就不疼了……”
妈妈焦灼的抚慰，倒水声，筷子在玻璃杯里的搅拌声，混杂在一起，精确地传进楚怨的耳朵里。已经可以想象，妈妈现在是何等手忙脚乱了。
至于欢欢爸爸欢欢妈妈今早说了，爸爸出差去了不在家。
真的是出差吗，楚怨眼底闪现一抹冷光。
“妈妈，把弟弟拿走，把弟弟拿走……”
“不要让弟弟再咬我了，不要让弟弟再咬我了，欢欢好疼啊，别咬欢欢……”
“弟弟？”妈妈脸上浮现惊恐，“欢欢，你在说什么？”
小女孩在床上蜷缩成一团，高烧让她的脸颊额头呈现一种病态的潮红，浑身滚烫，发出的汗把鬓角的碎发都濡湿了，黏糊糊地黏在皮肤上。
“宝宝，我的宝宝……”妈妈手忙脚乱将小女孩抱在怀里，却被小女孩大力挣脱开，剧烈的疼痛让小女孩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无差别地对着空气拳打脚踢，妈妈一挨近，就被踢了好几脚，她试图按住小女孩，可是欢欢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
“走开！走开！”
空气里好像还有别人似的，欢欢的手和脚弯成不可思议的弧度，一边哭一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她爬起来，又被自己绊倒，再爬起来，脑袋用力撞向床和枕头。
“欢欢！你干什么！”
一股寒意顺着妈妈脊椎上袭，霎时间手脚不受控制地冒出冷汗。被打翻的退烧药浇了她一身，滚烫的药液将她的手臂烫出一串细小的水泡。
真的是高烧吗，欢欢，她，她怎么了……
120，对，120……
她手忙脚乱抓出手机，拨出120，大颗大颗泪水从她眼眶里滚出来，喉咙里是她自己也抑制不住的呜咽。老公不在家，也不接电话，欢欢像是中了邪，她从未感到如此无助，她才二十几岁，也是第一次做妈妈啊……
这个时候，门口却传来一阵门铃声。
120这么快就来了吗，年轻妈妈神情恍惚，披头散发前来开了门，门口，却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姑娘眉眼有些冷淡，但是仍能听出她话里的关心：“刚才听到欢欢的哭声，您，需要帮助吗？”
年轻妈妈再也撑不住，在一个陌生邻居面前崩溃，失声痛哭：“帮帮我，帮帮我吧……”
楚怨进了屋，直入卧室。
欢欢已经是癫狂的状态，衣不蔽体，疯了一般撕扯被罩床单，棉絮都被她刨了出来，她握成拳头的小手猛锤自己的脑袋，看的妈妈心都在滴血，她扑上去抓住女孩的手，痛哭：“别打了宝宝，不要伤害自己……”
“滚下去。”楚怨冷声。
妈妈惊愕地看向楚怨，却见楚怨根本没看自己，那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她的视线……正落在自己怀里的欢欢身上。
符纸在楚怨这里像是不要钱似的随便一抓就是一把，楚怨指尖携出一张，直接按在欢欢脑门上。轻飘飘的符纸却在触碰道女孩额头时变得沉重有力，然而，欢欢竟然收住了胡乱扑腾的手臂和大腿，神奇安静了下来。
年轻妈妈眼睛瞪得好大，几乎是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一幕。她费尽全身力气也按压不下来的欢欢，竟然被一张黄色的纸收服了。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她喃喃着，“这是什么，我家欢欢，到底怎么了……”
楚怨看着欢欢身上那个鬼婴，他身体好像又膨大了一圈，浑身上下都是血红血红的，那些毛细血管和皮肉组织，在一层薄薄的皮下，似乎马上就要爆裂开。被楚怨的符纸压制住，他相当不满，用力冲撞着欢欢的额头，试图把符纸撞下去。
楚怨当然可以一把捏碎鬼婴的头颅，但是……但是事情的解决，远没有这么简单。
“这只是一张符纸，欢欢不是普通的发烧，相信您也已经看出来了。”
欢欢都这个样子了，有眼睛的都不能闭着眼说只是普通高烧。
年轻妈妈将女儿稚嫩的身体搂在怀里，捂着嘴哭出声：“欢欢是不是，是不是中邪了？”
楚怨看向年轻的妈妈，妈妈蓬头垢面，泪水糊了满脸，但是两只手还紧紧抱着女儿的身体。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楚怨开口，“最近有没有带着欢欢，见过什么孕妇？或者是流产的孕妇？”
年轻妈妈神情呆滞，努力地思索，然后摇头：“没有，我上班，欢欢上幼儿园，从没带她去见过什么孕妇。”
“那最近一段时间，你们家可有亲戚，小产，或者是刚生了宝宝？”
年轻妈妈心头震动，又想起欢欢发疯前，一直在叫喊。
“妈妈，别让弟弟咬我了，别让弟弟咬我了！”
年轻妈妈用力咽下一口气，无助的看向楚怨：“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家欢欢，是被……”
“被邪崇缠身了。”楚怨指了指欢欢身后的鬼婴，“而且，他还没走，就在这里。”
“你看不见，但是欢欢可以看见。”
年轻妈妈吓得要死了，低头看向怀里的欢欢，欢欢睁着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像是失了神智。
楚怨轻声：“欢欢，告诉妈妈，你看到什么了？”
“弟弟。”欢欢眼神没有焦距，却开了口，“弟弟，小弟弟，红红的，小弟弟。”
尽管在此之前，她是一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但是现在看着这无法用科学语言解释的一幕，年轻妈妈还是傻了。
“是刚死不久的新鲜魂灵，下意识会寻找亲近的人附体，而小孩阳气较弱，比大人更容易招惹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而且我觉得，这个鬼魂，应该和你家欢欢，有某种程度的血缘关系。”
看这鬼婴对欢欢这具幼小身子的喜欢程度，一定是有血缘关系，才会和鬼婴更为契合。
年轻妈妈捂着嘴，无声地哭泣：“是谁要害我的女儿，我从未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楚怨看了年轻妈妈一眼，她只是看在年轻妈妈善心的份上提供帮助，真正解决事情，还是要妈妈亲自来。
“您相信我吗？”楚怨问出口。
年轻妈妈怔怔地抬起脸，与楚怨对视，楚怨淡漠的眸子，却在这一刻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和力量。让她感受到，这个年轻单薄的小姑娘，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我相信你。”妈妈一把抓住楚怨伸出来的手，两行热泪掉在楚怨掌心，“你肯上门来帮我，我知道，你一定是个好心肠的姑娘，如果，如果你能救我的孩子，我，我可以不惜一切，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好。”楚怨上前，指尖轻轻落到年轻妈妈额头眉间。年轻妈妈只感觉微凉的指尖在自己眉头上画着什么，然后听见楚怨轻声，“开眼。”
她缓缓睁开眼，整个世界像是被蒙了一层纱，又好像是被光晕镶了边，朦朦胧胧的。这种感觉很奇特，奇特到让她怀疑自己现在是真实的还是在做梦。
她缓缓低头，却在看到女儿身后吸附着那怪物的时候，尖叫一声，几乎把女儿失手扔出去。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恶心的东西，正趴在她女儿的头上，冲着她桀桀怪笑。
“滚！滚开！离开我女儿!”她疯了一般大喊，抓起一边的枕头向那怪婴砸去。但是……枕头穿过怪婴，落在床上，无事发生。
楚怨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帮她平复了那一瞬间直冲脑门快要炸开的惊悚和恐惧，楚怨轻声安抚：“别紧张，普通人第一次见，难免有些接受不了。”
年轻妈妈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里不曾缓过神，她颤抖着身子看向楚怨：“怎么办，怎么，让他离开我的女儿……”
终于要开始解决问题了。
楚怨低头，问出口：“你的丈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