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出租车向郊外行驶，道路上车流渐稀，车后那辆suv不知是不是察觉自己太过明显，在即将到达桐子园的时候，身后的小尾巴终于消失了。
楚怨并没有松一口气，相反还有些惋惜，说实话她并不怕被跟踪，比起被跟踪的危险，她更想知道这些人是谁，要做什么。
要是能让她摸到那辆车就好了，可惜他们还是有些谨慎了，没给她下手的机会。
司机说到做到，距离桐子园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就停了车，楚怨扫码付款，还没等钱付过去，出租车已经一脚油门开走了。
楚怨抬头环顾四周，不愧是郊外陵园，车和人都少到屈指可数。
除了偌大的陵园，还能看到零零散散的低矮的居民楼房，还是有人在这里居住的。
金色罗盘静静躺在楚怨掌心，不同于寻常玄师手中那种密密麻麻布满字符的罗盘，楚怨的罗盘简单地只剩指针和几条错落的线。
她一边与师父连线，一边抬脚，走向陵园。
“师父。”电话刚被接通，楚怨开口就道，“我今天出来碰碰运气。”
张道长显然有点惊讶：“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怎么总是惦记工作。”
比起楚怨的敬业，张道长可谓一点也不着急。
一阵风吹过，黄色的纸钱被吹到楚怨脚边。楚怨抬眼看去，一条路上零零散散的，散落着方孔纸钱。楚怨避开纸钱没踩上去，今天不是有人下葬就是有人来祭拜吧，这可是陵园，没丧事才奇怪。
“师父。”楚怨看着手里的罗盘，眉峰微微蹙起，“不太对劲。”
“一般来说，我距离越近，感觉应该越强烈才对。”
“可是我来之前好好的，到了这里，反而一点感应都没了。”
电话对面的张道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道：“它在躲你啊。”
楚怨一怔：“活人还是死人？”
“我也不知道。”张道长喝了口茶，喟叹一声，“你师父走之前，也没告诉我。”
活人死人都不知道，偌大的首城，怎么找，全凭她做法搞出来的一点若有若无还随时断掉的感应吗。楚怨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师父给自己出难题。
“不会是他私生子吧。”楚怨瞎猜。
“噗--”张道长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你这丫头，你也就仗着你师父走得早，他要还在人世你看你敢不敢编排他。”
“他能听见最好。”楚怨扁了扁嘴，“最好掀开棺材出来教训教训我这个不屑子孙。”
可是这么多年了，师父再也不肯回来看看她，一点点灵息，一魂一魄都没有。
张道长咳了一声：“那个，咱们楚楚这次去首城，都还顺利吗？”
顺利——第一天差点被车撞，晚上被鬼找上门劝退，第二天还发现被人跟踪，算顺利吗？
“师父，你在首城有仇家吗？”楚怨一脸认真。
张道士不背这锅：“有仇家也是你大师父的仇家，我一生积善行德，可没招惹过什么人。”
“是吗。”楚怨开玩笑，“真的不是因为您名不见经传吗。”
“嘿，这丫头怎么跟师父说话呢，”张道士一拍案板，“我这是低调，低调。”
论名气或者论本事，张道士自然是不如他师兄，楚怨的大师父出名，但是他的低调，也给他省了不少事儿躲了许多灾祸，玩笑归玩笑，楚怨还是钦佩他的。
张道长想了想，还是首先怀疑四大家：“跟踪你的，不是四大家的人？”
“师父为什么这么问？”楚怨极敏锐地抓住了重点，“我从未招惹过四大家的任何人，他们与我素不相识，也并不知我此行的目的，无缘无故，为什么与我一个姑娘作对？”
张道长叹一口气，就知道楚怨这孩子聪慧敏锐贼能抓人话柄，一个不察就给自己挖了坑。
“这不是因为，因为他们坏事做绝，师父下意识就怀疑他们么。”
“是吗。”楚怨半开玩笑，“我还以为我跟四大家有什么渊源，师父瞒着没告诉我呢。”
咯噔一声，是张道长心跳的声音。
他叹一口气，一扫之前玩笑的语气，沉下声来：“你这孩子啊，就是想太多，师父又不会害你。首城是个鱼龙混杂的泥潭，你若有不知从何下手的时候，去问候问候孟老爷子，他知道的多。再者，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孤立无援，师父叫小扬和柠柠过去帮你，你看如何？”
楚怨应声：“都听师父的。”
桐子园是极大的，按照陵墓的分布，密集程度，周边环境，又分出好几个小园子，当然，待遇不同，价格也不同。
陵园白日里见不到什么鬼，里面坟墓虽多，但这些死人都是被好好安葬了的，像这样好生送走的鬼魂都各自投胎往生去了，哪里会出来作妖。但是夜幕降临，孤魂野鬼倒是会在此聚集，偷吃贡品。
楚怨顺着小路走了许久，她没有到里面去，里面一排排一列列全是墓碑，看着让人不舒服。罗盘一点点反应都没有，要么是人根本不在这里，要么是“它”太厉害，连楚怨和她的罗盘都能蒙蔽了过去。
难道是因为现在是白天，她应该晚上来？
“这位小姐，请止步。”一身黑色西服保镖模样的人拦住了楚怨的去路，“对不起，这里是我们夫人的陵园，旁人禁止入内。”
楚怨眨眨眼睛；“这儿不是公墓么？”
“是的，但是菩提园被我们买下来只葬了夫人一人，我们还是有充足理由要求封园的。请您不要在此逗留，尽快离开。”
顿了顿，保镖又说，“今日是夫人忌日，少爷会前来祭拜，我们提前清场，如果小姐您是来祭拜我们家夫人，还是等明日吧。”
言下之意，也不是每天都守着园子不让人进的，只是今天特殊。
楚怨瞄了一眼眼前这菩提园，里面没有密密麻麻的墓碑，构造也确实讲究许多。能包下一个园子，又少爷夫人的，那得是大户人家。但是话说回来，如果真是什么豪门，自己家没有陵园吗，又何必将人葬在公墓呢？
“不好意思，打扰了。”楚怨没有非要看人家坟墓的癖好，礼貌道歉，然后换了个方向，避开了菩提园。
围着桐子园绕行一圈，仍然是任何线索都没有。楚怨心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若是晚上或者半夜来，说不定还能跟孤魂野鬼打探打探消息，这晴天白日，只有她自己。
楚怨出了陵园，准备去附近的居民区看看，顺便吃个饭，傍晚时分再回来探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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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哥陆哥，今天我们给那小子发了公会的请帖，你说他会来吗？”
电话对面是许辰启的声音。
“你要是闲的没事干，就去给你哥帮忙。”陆赫风靠在后座上，一手揉捏着太阳穴，面色有些疲惫，“我看你一天天的，是不是闲出屁来了。”
“谁说我闲的，我在公会，忙着呢好么。”一提起他哥，许辰启就发怵，“可别让我跟我哥，他那个工作狂，岂不是要折磨死我。”
陆赫风轻笑一声：“好了，公会的事你看着，我今天就不过去了。”
许辰启下意识想问陆哥去做什么，还好脑子够快，想起来，今天是陆赫风已故母亲的忌日。
他要去祭拜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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馄饨很便宜，一碗才七块钱。
汤很鲜，上面飘着紫菜和虾皮，热气滚滚。馄饨是手包的，皮薄馅儿大，楚怨一口一个，好吃地眯起了眼。
出乎她的意料，陵园附近的居民区，居住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也没想想象中那么少。楼房，平板方，窄窄的巷子和街道，招牌掉漆的小店，拼凑起的是普通百姓的寻常生活。在首城，也不是人人家都年收入千万的。有钱人多，但更多的是普通人，日复一日重复平淡但安稳的生活。
小店人不多，目前就楚怨一个人，坐在颜色陈旧的木头凳子上扒拉馄饨。店主是个精神头很不错的奶奶，坐在一边跟楚怨唠嗑。
“要是有钱不就去市区了么，这边，虽然挨着陵园是晦气，但是房子也便宜。”面对楚怨的疑问，奶奶是这么回答的，“附近小学和中学都有，公交车过去也方便，这么一盘算，在这儿住还挺合适的。”
“还有学校？”楚怨抬起了头。
“是啊，老婆子我在这儿也是方便照顾我孙儿，闲着没事，就开个店了。那臭小子天天中午回来吃饭，我做饭也方便。”
仿佛是在印证她的话，没过几分钟，一穿着校服带着红领巾背着书包的半大男孩就回来了，开口第一句就是：“奶奶，今天吃啥。”
小男孩是上小学的年纪，圆滚滚的，看着很壮实。书包随便一扔，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巴巴等着奶奶上菜。
楚怨正好吃完最后一口馄饨，问那小男孩：“你们中午都放学回家？”
“不是，我们家离得近，他才回来吃，他家远的同学，中午就在学校吃了。”奶奶端着给孙儿的菜从后厨出来，顺便把楚怨的问题回答了。
是哦，楚怨突然想到。
如果，只是说如果，她要找的人是个小孩。
他不在桐子园，是不是因为……去上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