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论坛排行榜按交易金额排名，由论坛后台监督，每一笔都是真金白银，做不了假。
在这个前十名基本由玄门世家包圆的排行榜，“y”凭着一己之力爬上了排行榜，现在更是挤进了前三，足以引起论坛的轰动。
一时间，论坛内灌水区，议论声四起。
哪门哪派？可曾拜师？正经师承还是野鸡散仙？各种揣测层出不穷。金主有意联络下单，不少门派也蠢蠢欲动，准备拉拢人才。
可是，这个引起轰动的“y”，本可以在展露锋芒之后再接再厉，接触到更高层的圈子，更广泛的客户，甚至更深厚的关系，然而这个关头，“y”却挂上了休息的牌子，将一众慕名而来的雇主拒之门外。
停止接单了。
“想必也是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吧。”扑克牌洗牌的哗啦声里，是一个阔少不着调的声音。
“是啊，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另一个年轻少爷叼着烟，摸了张牌，“有几个老头刚递了消息，想认识认识这位初生牛犊，不曾想他倒是傲气，直接挂牌儿停业了，那不是纯纯得罪人吗。”
“是不是刚捞了一笔，准备休息休息？”
“那不至于。”叼烟的接着道，“他既然干这一行，就不能跟那些老不死的过不去。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真本事好清闲，不在乎呗。”他一把牌摔在桌子上，发出响亮的啪声，“五虎归一，走了！”
“靠靠靠，你怎么趁我们不注意，又赢了？？？”
“行啊，许哥今儿手气不错……”
一阵吹捧和欢呼里，被称为许哥的阔少狠狠吸了口烟，起身走到另一头的沙发旁边：“我的哥，别看你那戒指了，都盘包浆了，过来打两把。”
男人坐在宣软的沙发上，骨肉匀称五指修长的手里攥着一枚血红的戒指，仔细瞧去，分明是玉的质地。
是一枚血玉打造的玉戒，衬着肤色的白，格外鲜艳欲滴。
“没兴致。”陆赫风将戒指收回掌心，“你们接着打，不必管我。”
“那怎么行。”许宸启掐灭了指尖的烟，坐了下来，“陆哥想玩什么？这么多兄弟陪着。要不去我那游轮上吹吹海风？”
“是啊陆大少。”有人帮腔，“许哥的游轮上漂亮姑娘最多了，我瞧着又都是新鲜面孔，不如……”
“滚滚滚。”他旁边的另一人恨不得捂上他的嘴，“你当陆少是什么人。”
那人满脑子都是游轮漂亮姑娘，一时嘴快，险些忘了陆赫风和他未婚妻的事。
陆家曾和程家定下婚约，百年的世家交情，门当户对，陆赫风和那程家的小姐程秋沫也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然而程家遭遇不测，程小姐香消玉殒，陆赫风悲痛欲绝，消沉下来，自此再也没和第二个女人好过。
守身如玉至今，已有七八个年头了。
那人反应过来，脸一白：“是是是我不对，我们怎能跟陆少比，我我我……”
陆赫风没当会儿事，转了话题：“都站着做什么，坐坐坐，方才聊到哪了，排行榜第三的y？”
“是。”许宸启翘着二郎腿，身侧的人极有眼力见地为他点上了烟，“短短几年，从几千块的单子到几千万的单子，不管是有师承还是野道士，这进步速度都令人惊叹。”
“上次无意看了他的属地，是在中海市？”
许宸启笑：“我的哥，那ip最不可信了，论坛上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一层套一层，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据说他连收款的银行账号都是别人的，更何况区区一个属地。”
陆赫风笑着摇了摇头，许宸启不好拂他的面子，点开论坛看了一下“y”的主页面。然而，可以清楚地看见，“y”的地址，变成了首城。
如果中海市的ip属地是假的，那“y”根本没必要改成首城。
“我靠陆哥。”许宸启不可思议，“他现在就在，首城？”
他们脚下这片土地，他们的地盘？！
没有人会想到，他们所谈论的神秘的“y”，居然还是个女孩子。
傍晚，楚怨换了件白色卫衣，外面拢了件风衣就出了门。
她平日里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中海市那么繁华，她也没去过几个地儿。
但她现在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出于习惯和谨慎，她也会事先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和地理位置。
今天初到首城，除了龙气浓郁带来的不适，她隐隐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她没怎么出过远门，这是她第一次来首城，但，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那么陌生，却又夹杂着一丝熟悉。
她两只手和手机都揣在兜里，晃晃悠悠下了楼。正值放学和下班之际，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
有相熟的邻居，一边说笑一边带着自家孩子回家。小孩子背着彩色的花里胡哨的书包，你追我赶嗷嗷大叫。
楚怨刚一下楼，正准备拉开单元门，一只不到人腿高的小孩嗖地冲了进来，楚怨躲避不及，被那孩子一头撞在了大腿上。
楚怨后退一步站定，又眼疾手快上前跨了一步，把那即将一屁股摔地上的小孩拉了回来。
是个小男孩。
“奇奇，奇奇你撞到姐姐啦！”另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刚迈进门来，目睹全过程，“奇奇，要跟姐姐说对不起哦。”
名叫奇奇的小男孩脑门撞的发了红，他手无足措地捂着脑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另一年轻的女子和年老一些的老太才进来，像是小孩的妈妈奶奶，倒是很讲道理，先给楚怨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孩子没轻没重的，没撞疼你吧？”
楚怨最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了，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侧身往外走。
然而，余光瞥了一眼两个孩子，楚怨蓦然顿住。
两只黑色的，婴儿一样小小的手，正慢慢攀上小女孩白白生生的稚嫩脸庞。继而，一个婴儿的脸出现在她的脑后。
那不到半个巴掌的鬼脸模模糊糊看不清五官，看大小似乎死的时候已经成了形，此时正顺着小女孩细软脆弱的脖颈，抱着她的头慢慢爬了上来。
而小女孩浑然不觉，依旧眨巴着滴溜圆的大眼睛，笑容天真而灿烂。
她不知道这旁人看不见的一幕到底有多惊悚，自己脑袋上顶着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鬼婴孩。
楚怨收回了视线。
和她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又没人付佣金。
楚怨只顿了一下，自然而然大步迈了出去。
“这小姑娘怎么一句话也不说？真是咱这栋楼的？生面孔呢。”老太太看着楚怨的背影，与年轻妈妈说道。
“该是我那层新来的吧。”年轻的妈妈一拍脑门，“那房子不是空了好久了，前两天就有人来看房，这些天运了不少东西过来，应该是租下来了，今天才新搬来。”
两家人说着话一起上了楼梯，各自回家。
楚怨意在探路，熟悉小区单元楼之后就出了小区，顺着马路走。
因为远离市区，这里楼层都不怎么高，楼距也没有那么拥挤。普普通通的居民区，风水谈不上多好，也没差成普希林顿那样，也有不太对劲的地方，但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对人没有什么危害。
一边走，楚怨大抵把位置记了下来，脑海里也有了衡量。
这时，视频通话的铃声响起。楚怨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懒得拿手机，将视频通话转到了语音通话。
“楚怨？”耳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到首城了？”
“到了。”
“到了怎么也不给我发消息报平安！”影子的声音又气又急，“你知不知道我守着手机等了多久！”
飞机上不能通信，他等了一下午，就等着楚怨告诉他她到了，他好打出他鬼生的第一个视频通话。
但是他等啊等，死活不见楚怨发消息，只好自己先按下了那个视频通话的键。
楚怨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跟一只鬼报平安？
想了想影子蹲在茶几上守着手机巴巴等消息的样子，楚怨难得起了些愧疚心。
“抱歉。”楚怨解释，“我之前没有这个习惯。”
“那你以后记住了？”影子拔高了音量，“你家里，只有我一只鬼，你不给我报平安，还给谁报平安？”
楚怨莫名觉得被说服了。
“好。”她回，“以后会的。”
影子美滋滋地笑出了声，又觉得不妥，立马收住了笑声，清了清嗓：“你走之后，我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做了个大扫除。”
楚怨：“。”
“窗帘和被套都洗干净了，地也拖了两遍，玻璃擦了一遍，还给你的绿萝浇了水。”
楚怨：“你开心就好。”
影子：“？”
“你不夸夸我？”
楚怨摁了摁眉心，开口：“那你很棒棒哦。”
影子：“……”还不如不夸。
“您的外卖！”门口突兀地传来男人的声音伴随着笃笃的敲门声，“给您放门口了哈。”
楚怨挑了挑眉。
影子解释：“那个，隔壁邻居家的。”
“哦——”楚怨拉长了尾音，没有揭穿。
“你现在做什么呢？刚到北方，还习惯吧？”影子咳了声，生硬地转了话题。
难得从这只一向刻薄的鬼嘴里听到关心的话，楚怨看了眼马路对面的便利店，抬脚走过去：“在外面，准备买点饭。”
“你不是要找人吗？”影子问，“好不好找？”
楚怨笑：“要是好找那几家早动手了，轮得到我？”
玄门传承至今最为庞大的四个家族，沈陆程苏，除了程家倒霉遭了难，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其余三家都是风生水起，在首城这地界儿盘踞。旁的门派想混出头，在哪也不能选在首城，没戏。
“偌大的首城，你想怎么找？”
楚怨脑子里已经有思路了，“具体在哪我并不知晓，只能先推算大致方位，我再一点点摸过去，到实地看……”
“小心！”
“快跑——”
几声大喝直冲楚怨耳道，让人脑袋轰然炸开，继而是轮胎与马路摩擦发出的刺耳的刹车声，混着此起彼伏鸣笛和行人的尖叫。
远光灯穿透性极强，刺地人睁不开眼。一辆失控的越野车正以将近200的速度，一边刹着车一边向楚怨直挺挺地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