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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清兽宗篇1(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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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父亲的背叛,温柔的母亲逐渐变得喜怒无常,从我记事起,她给予我更多的是打骂,是侮辱。

    我就像是一只被人鞭打又抛弃的狗,躲在黑暗里窥视着令人艳羡的世俗生活,我害怕再一次被人抓住戴上笨重的枷锁,又疯狂地希望别人能发现我的特别之处,并向我投来诧异惊喜的目光。

    我喜欢做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博人眼球,快乐地活在自己编织的表演游戏里,察言色,洞人心,乐此不疲。

    “纪北秋。”

    这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除了我娘,还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其他人都叫我怪物,畜生。

    她的声音很好听,这三个字一经响起,我就浑身颤栗,我期待她接下来的话,就像期待接下来我将陪着她走过的每一寸时光。

    可她竟然要将我送人。

    像是一件物品一样随随便便地送人。

    我的心情就像是,上一秒站在群山之巅眺望锦绣山河,下一秒便被人推入无底深渊。

    我再一次陷入绝望,以往堆积的各种阴暗的情绪像是厉鬼一样试图拉我下地狱,我的内心疯狂地呐喊着,我不要,我不要再一个人面对危机四伏的漫漫长夜,草木皆兵,孤立无援。

    我郑重道:“你收我为徒吧,我想成为像你一样守护天下,逞凶除恶的捉妖师!”

    我在求她,跪下身求她,摒弃我所有的尊严求她不要丢下我。

    可她的心比洞外的千年玄冰还要冷,她道:“不行,你不适合。”

    “只因为我是半妖吗?”

    可我并不觉得比别人差,相反,我体内的半妖之血在呼唤着我成为这天下的主宰。

    我垂下眼眸,咬着牙,无声地,面无表情地运转内力震破那层刚愈合的嫩肉。

    疼痛拉扯着我每一根神经,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股热流从背脊流下,无声得,就像是昨晚温柔宁静的夜。

    记忆中她浅浅的呼吸声和我脊骨断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火焰跳动,人影重重,引起我血脉莫名的兴奋。

    看着她神色渐变,自责,心疼又懊悔,我心中冷笑,既然装得如此冷漠决绝,为何还要心软。

    我起身走向洞外,而背部的伤口像是地裂般不受控制,骤然涌出的妖气在我体内横冲直撞,像是想将我撕成碎片。

    而我背对她,嘴角始终噙着笑意。

    我在等,等她开口留下我。

    当她眼里闪过不忍的情绪时我便早已知晓,她不会让我走,而我也不会走。

    苦涩的药草味和背脊伤口处针扎般的疼痛就像是我难言的心绪,我一面厌恶着苦涩难耐,一面又沉浸在密密麻麻的疼痛中,是禁忌,更是欢喜。

    凉风幽幽,吹拂过我长满荆棘的内心,在那里,生出荆棘之花,畸形怪异却又绚烂夺目。

    她终于带我回到了她从小成长的地方,清兽宗,那个三宗之首,宗内遍布捉妖高手的地方。

    但可笑的是,这群高手中没有一个发现我身份异常的。

    我跟在她身后踏进巍峨的山门,接受众人异样又艳羡的目光,我表现得既坦然又镇定,像是在她身侧的人本该是我。

    我摸了摸藏在胸前的铃铛,不禁暗笑,这是只有我和她才知道的秘密啊,我们就像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一损俱损。

    行至一长阶蜿蜒的山脚下,见着一株大榕树,枝干扭曲盘旋成洞口模样,洞口上方有一鎏金乌木牌匾,牌匾上面写着“内门”二字。

    门口站着一束发的黄衣男子,他腰间左侧系着一乾坤袋,右侧别着一柄流云佩剑,见到我们走来,赶忙上前抱拳问候。

    “弟子沈烛,受大长老命在此恭迎掌门多时。”

    她叹息扶额,闭着眼似有几分烦躁,“我才刚回来,什么事情不能等我休息一晚再说?”

    沈烛警惕地看我一眼,像是有几分为难该不该当着我的面说。

    绮月良见状,直接将我推到师兄的面前,解释道:“这小子我打算收入内门,这几日你先带他熟悉下内门的环境。”

    沈烛微微张嘴,像是有几分惊讶,但碍于掌门都发话了便没敢多问,只道了声:“是,掌门。只是大长老那边——”

    “他那边到底什么事,怎的这样紧急?”

    “回禀掌门,近日清兽宗附近有大妖出没,奇怪的是他们并未伤及一人,长老们怕他们在密谋什么大事。”

    绮月良微微皱眉,明亮的眼眸藏在树荫里倒显得有几分深邃,她突然转头说话,顿时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她道:“在宗内好好待着,别到处乱跑。”

    我微微一笑,向她点头称是。

    她这才放心地御剑飞向远处的山巅,沈烛低着头恭送,直到他的掌门小得只剩下一个小点,才舍得抬起头来。

    我一直不太明白宗派内为何要设置这么多条条框框,似乎是在一直提醒你,你们之间隔着条银河,绝对不可有半分逾越。

    沈烛转身对我友好地一笑,“我本名沈烛,他们都叫我大师兄,以后师弟你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来问我。”

    我也学着他的神情,对他友好一笑,“我叫纪北秋,还望大师兄以后能多指教。”

    师兄欣慰地点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师弟客气,走吧,我先带你在这内门转转。”

    我们沿着蜿蜒的台阶一路向上,山腰上多有露天平台和宽敞的凉亭,平台上有人练剑,凉亭内亦有人授课,偶有人向我们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还有更甚地围作一团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大师兄挥袖作驱散状,“都散了都散了,课程还不够满是吗?”

    听闻,那群小弟子们面露惊恐之色,像是见了鬼一样,赶紧推搡着离开了。

    大师兄对这群调皮的孩子无奈地摇摇头,侧身继续向我讲解道:“咱们清兽宗除掌门外还有三大长老,刚刚掌门飞去的山宫叫天枢宫,执宫长老是大长老,平日长老们议事大都在天枢宫。”

    “那掌门住哪座山宫?”

    “月华宫。诶,师弟别急,听我一一道来。”

    “……”我没有急。

    “二长老住开阳宫,三长老住天璇宫,”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我指对面的两座山,“月华宫虽离得最远,但高度却是其他三座山所不能企及的,三座山宫就像是众星拱月般衬托着月华宫,实乃咱们清兽宗的一大奇观啊。”

    我略感疑惑,“为何议事在大长老处,而不在掌门处呢?”

    “以前议事是在月华宫的,可咱们掌门喜欢清静,性格又散漫洒脱,她便将很多事务都托付给了德高望重的大长老。”

    “……”散漫洒脱是不是还有个近义词,懒?

    越往上走,林间练剑的弟子便越稀少了,一时无言,只听得林中的鸟叫声和步子踏在石板上的声音。

    “哟,你就是掌门带回来的野孩子啊,看这秀气的模样也不像是能挡捉妖师的料啊。”

    说话的是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和我差不多大小的黄衣女孩儿,她坐在树枝上晃荡着腿,一副不经人世的模样。

    大师兄突然止步,指着树上的女孩儿严厉道:“小师妹,你赶快下来,不得如此无理!“

    那女孩儿耸耸肩翻了个白眼,从枝头跳了下来,稳稳地站在我面前,凑近我的脸好奇地打量着。

    我退后一步,叫了声:“师姐。”

    她意外地挑眉,伸出手在我肩上拍了两下:“既然师弟这么识趣,那以后就做我的小弟吧,跟在我后面,总有你的好处。”

    我斜了一眼她搭在我肩上的手,有点反感,还好大师兄向前将她的手拂开。

    师兄板着脸道:“师妹又忘记门规了吗?宗门内部,不准私自拉帮结派。”

    女孩儿瞬间气得红了脸,仰着头叉起腰大喊道:“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天天只有修炼修炼修炼,真是无趣!”

    说完,她愤怒地哼了一声,便转身跑进了小树林里。

    大师兄看着跑掉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呀是大长老唯一的女儿,平时大长老事务繁忙,没怎么管束她,性子难免野了些,师弟你也别见怪。”

    我微微一笑道:“不会。”

    大师兄给我安排了一间屋子,屋子不大却设施齐备,让我最满意的是,透过窗户可以看见远处山巅上的月华宫。

    月华宫所处的地势很高,金色宝塔上还积有厚雪,我想起她在雪地里裹得像一颗粽子,红红的鼻尖,还有坐在火堆前哈气的模样。

    可是平常弟子是不能随意上月华宫的,除非得了掌门的口谕。

    我站在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凤凰花树下,迎着寒风眺望远方,任由零碎的雪花落在脸上,化作一片冰凉。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心中一惊,转身时却自然地将那根红绳藏进了袖子里。

    我对着来人微微一笑,“师姐,你怎么大晚上的来男弟子的住所?这样不太好吧?”

    她从低矮的院墙跳下来,脸上虽有羞涩却像是习以为常了,“我叫陆清清,以后就叫我清清师姐吧,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刚刚手里拿的是什么?”

    她环视我一周,试图找到那玩意儿在哪儿,我解释道:“不过是亲人留给我的东西,没什么好看的。”

    她终于肯罢休,“行吧,听大师兄说你叫纪北秋?”

    “嗯。”

    “你爹怎么给你取了这么个——”她皱着眉,似乎在想一个贴切的词语,“这么个不详的名字,北秋山那场大火据说燃了三天三夜,为救大火不知死了多少人,我听说,掌门的父母就死在那场大火里。”

    “什么?”我有些吃惊,为何之前提起北秋山时,她竟如此云淡风轻?

    那每念一遍我的名字,岂不是都在提醒她,她的父母惨死在了北秋山的大火里。

    当真是天意弄人,我所珍视的东西,却是别人心头的毒药。

    她见我怔在远处久久不语,连忙补充道:“你可别告诉别人这话是我说的,我也是偷听我娘聊天说的,她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师姐要是没事,就请回吧,我要睡觉了。”

    “师弟别啊,”她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让掌门同意你不用越级考,直接进入内门的呢。”

    “师姐不是已经在内门了?”

    “嗨,”她玩着自己肩上的两根小辫子,颇为无奈地说:“内门弟子都在私下里说我,我若不是靠我爹,以我的能力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进内门呢,所以——”

    她伸长脖子靠近,用力睁大一双好奇的眼睛,“所以师弟也是靠关系进来的吗?”

    我向后退一步,拉开与她的界限,“我也不知掌门为何直接将我安排进内门,或许,你可以当面去问问她。”

    她长叹一声气,翻着白眼像是觉得无趣,“我也想靠近掌门啊,我还想当掌门徒弟呢,可是她总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你想当掌门的徒弟?”我脱口问道。

    众所周知,掌门的徒弟只能有一位。

    她点点头,“很小的时候我就想当掌门的徒弟了,我还跑到月亭茶楼给掌门买她最喜欢吃的红糖醪糟汤圆,试图讨她欢心,可是一靠近她我腿就打哆嗦。”

    我不禁凝眉,“她很恐怖吗?”

    她反问道:“她不恐怖吗?”

    “何以见得?”

    她睁大眼睛眨了眨,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她力争道:“你,反正你和她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像是她的权威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她的脸竟有些涨红,一跺脚,跃身翻上了墙头,临走前还不忘向我做了一个极丑的鬼脸。

    呵,小孩儿就是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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