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盒饭小说 > 其他小说 > 女配随心上线 > 第28章 前世相爱

第28章 前世相爱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神爱世人,为忠诚的世界献上一吻,一棵千百年来枯萎的桃木即刻恢复了生机,幻化出生命的模样,赠予人类十年与千年的时间,而人类却将寿命长短视为种族的差异,世界被一分为二,横贯一条随时可以吞噬万物的河川,“十”居住在南方肥沃的平原上,“千”生活在北方寒冷而广阔的土地上。

    “十”与“千”以神的旨意为契约,从未发生过战争,即将平稳地度过了第一个千年。

    此时宫殿中的女神俯视世间不变的风景,郁郁寡欢,“真的好无聊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王座的扶手,土地上的“蚂蚁”不断在女神的眼中放大,露出看不明觉厉的笑容,“对了,就这样。”

    还是往常一样的夜晚,一轮弯月悬挂于天空之上,被森林围绕的河川裹挟着山峰的泥沙向前涌进尽头的悬崖之中,不断发出凄厉的巨响。被分隔的两座村落中的人们都早早进入梦乡,在梦中人们仿佛听见女神的呢喃,

    “献给我的孩子们,

    接受神的祝福,

    一个、两个、三个……”

    世界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凌晨,躺在稻草堆上的浔睁开了双眼,收好一把生锈的斧头和几份干粮,往河川边的森林走去。当他到达老地方的时候,浔皱起眉头,用力揉了揉眼睛,被眼前真实存在的景象震惊到久久无法闭上双唇——曾经奔腾的河川变成了平坦的土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浔尝试踩上那片令人胆战心惊的土地,他试探性地用脚尖碰了碰,是真实的草地,不是陷阱,也不是幻想。浔渴望地望着对面从未见过的高大树种,捏起小拳头来增加勇气,闭上双眼,向前不断跑着。

    当赤裸的双脚触碰到冰凉松软的土地时,浔停下了步伐,喘息声渐渐平息,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这就是北方吗?白雪附着于叶片,着陆于树间,冻结每一寸土壤,直到远方的尽头,仿佛时间的流逝也变得缓慢起来。浔愈走愈远,在即将走出森林的地方,他看到一间木屋,浔不自觉地走上小屋的台阶,用冰凉的小手抚摸着木板上的浮雕,便黏着不想撒手了,不一会儿就被捂得温热。不同于南方小屋的简单构造,这座木屋仿佛是用常年的精雕细琢制成的华丽外衣包裹着的一颗滚烫的心脏。

    “你在干什么?”

    浔循着一声清脆的问话,缓缓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可头发却是花白,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和雪白的世界融为一体,浔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望向那双瞳色很浅的双眼,浔眨了眨眼睛,想着,可能和母亲描绘的心动有些许相似。

    浔恍惚地思考着这个对于他来说过于有深度的难题,女孩就已经急冲冲地跑上楼梯,瞳孔颤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掉落眼泪,还是平静地用小女孩糯糯的声音说着,“你是谁?来这里想干什么?”

    看着浔呆呆的样子,女孩苦笑了起来,“别害怕呀。”顺手摸了摸浔的脑袋。一把拉着浔手,就往屋子里走。“别冻坏了,小朋友。”

    浔任由女孩拉着他,他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心里满满的,甚至有某种情绪在不断得往外溢出,他不禁笑了,回握住那只手,想着如果可以一直牵着就好了。愿望总是停留在最美好的那一刻,浔从来没有想到过事与愿违,他只想呆呆地站在原地等着,等着他心中的那个女孩再为他微笑一次,便足够了。

    女孩松开浔的手,走到火炉边,添上几根干柴。浔扭捏地站在地板上,好奇地瞧着屋里的构造,山猫皮制成的地毯铺在中央,上面摆着乔木制的桌椅,上面精巧地雕刻着花的图案,火炉边挂着几串貌似是由动物牙齿制成的装饰品,但最令人感到惊叹的是几乎每一块通向房顶的长木板上都雕刻着花纹,密密麻麻,浔数了数,刚好是九十九块。

    女孩随手拉出一张椅子,坐在上面,她的浅色瞳孔久久落在浔的身上,没有离开的意思,浔的脸红得厉害,不知道是火炉的功劳还是不好意思。

    “那个,你好,我叫浔,来自南方,会砍柴,擅长做饭,是村里最会砍树的……”浔忍不住还是开口了,他害怕再久一点,自己会被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穿。

    但他不知道自己说话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变成断断续续的自我陈述。

    女孩仿佛是被浔突然说话的声音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但目光依旧落在他的身上,有时被他的自我介绍逗乐,却依旧没有打断眼前腼腆而真诚的少年,安静地听着男孩说的每一句话,就算是已经听过接近百次的介绍,依旧她心中最为动人的情话。

    浔说到实在想不出下一句应该再说些什么,抬起头,正好与那束从未离开的目光相遇,不知道为什么,浔想她可能曾经出现在我的梦里。但下一秒,浔还是否认了这个可笑的想法,毕竟自己从未来到过北方。

    女孩歪着脑袋,笑着问道,“介绍完了吗?”

    浔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脑袋上下摇晃得像一只拨浪鼓。

    女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我也来介绍一下吧。我叫清,来自北方,嗯……我不会做饭,也不会砍树,但是我会吃,然后最拿手的是雕刻。”

    “那么这间房子里的木板都是你雕刻的吗?真的好厉害!”浔激动地说着,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自主地拉起了清的双手,眼睛里是快要溢出的崇拜。

    清不自然地愣了几秒,才恢复正常,像刚才那样笑了起来,眼底却泛起了泪花,眼前是恍惚的影子在与眼前的浔重合,不差一字地说着同一句话。

    浔忽然发现清眼角的泪,想伸手帮她擦掉,却被清挡开了,她侧过脸,说着,“没事,可能屋子里有点热,还不太适应。”

    浔还是固执地踮起脚,轻轻地摸了摸清的头,“不要难过。”

    清看着眼前笑得像阳光般的少年,她忽然想通了自己在每一次等待的时候都会想那个问题,为什么无论过了多久,自己都会爱上同一个人?她给过很多个答案,甚至还在某个时刻选择过放弃后的无解,但好像独自的思考都是无用功,因为眼前的人还是留给了自己无数的回忆,即使是一个重复了近百次的动作,还是会令人心动不已。

    时间意味着什么呢?是一朵花绽放的瞬间,是那阵拂过黑色短发的微风再次吹向花白的长发,还是用短暂的生命去等待一个未知的答案?

    清不断地向自己提问,眼中却只能浮现一个少年的身影。

    “清,我们去河边吧。”

    在听到呼唤声的那一刻,清停止了提问,她现在只是知道,如果没有面前的他,自己可能也不会再有继续等待的勇气。

    时间还在流动,就像天空中的雨水终究也会回到大海。

    他们在第一年去爬过北方的山,大雪覆盖的山上没有特别的景色,他们却一起冲着远方的山谷喊了许久彼此的姓名。

    “清——你,好,吗?”浔被雪白刺得眯起了眼睛,把力气全部灌注在呐喊上。

    清歪着头,露出笑意,在话音刚落的那一秒接上。

    “浔——我,很,好。”

    清在那一刻默默地许下第一个心愿。

    第二年,清拉着浔去了镇上。刚好是庆祝北方诞生的那一天,大家都在为节日而准备着。

    路过杂货摊的时候,清为浔拿了一个鹿的面具,轻轻地戴在浔的脸上。看着面前逐渐长高的少年,清的心脏突然不安地跳动起来。

    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昏黄。街市上的人们也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之中。当人们对着天空高歌的时候,清的视线在那堆燃烧的火堆中飘忽起来,不安再次裹挟着她的全身。

    忽然,她的手被紧紧握住,清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熟悉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森林中迷失的小鹿,但此刻眼神却异常坚定。

    “清,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回去吧。”少年的声音依旧同最初相遇时一样,可小小的手如今却可以一把包裹住清的双手。

    不安的情绪在温热的传递中蒸发殆尽,清回握住浔的手,抿着嘴,摇了摇头。

    少年还是担心地看着她,牵着清的手,慢慢地向前走着,时不时回头望一眼,看到清点了点头,才继续安心地往前走。

    清看着浔小心翼翼的目光,捂住嘴偷偷笑了起来。在她心中,少年就像青涩的小鹿一般,害羞而彷徨,可在某些时刻却能拥有比旁人更为坚定的力量。

    此刻的清心中依旧在反复念着一句话。

    “传说苍鹿长寿,愿你亦如此。”

    浔和清的第三年是在海边度过的,这只是浔偶尔说过的一句话,却被清记了很久。

    当浔为沙滩上的形状各异的贝壳所吸引时,清已经潜入海中,扑腾的水花吓了浔一跳,慌慌张张地扔下手中集起的贝壳,冲向水花消失的方向,呼喊着清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回复他的只有平静的海面和几声远处的鸟鸣。

    他向更深的海域走去,沉重的步伐仿佛踏在他紧缩的心脏上,那一刻,他脑子里好像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浅瞳少女在向他微笑。

    “浔——”尖锐而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

    下沉的身体被轻轻托起,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直视那双浅色的眼睛。

    “你是笨蛋吗?不是说过我水性很好吗?”

    女孩生气的声音也很好听,浔这么想着,笑了起来。

    “不会是呛到水了吧,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女孩拍了拍浔厚实的背,担心地看着他。

    “哦,对了,把手伸出来。”女孩似乎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催促着浔。

    浔老实地伸出双手,虔诚地放在清的面前。

    当冰凉的海水从指缝中流逝,剩下的是一节朱红色的珊瑚。浔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对着阳光欣赏它独特的颜色。

    “我很喜欢,谢谢。”浔真诚地望向清,小声地说着。

    清红了脸,却可以看出是开心的,自顾自地朝着沙滩上走去。

    浔边跟着清,边回头望着远处的海面,熟悉的窒息感仿佛经历过一般。但或许只是在梦中,他没办法告诉那个善良的女孩,在一步步走向大海深处的时间里,他只是想着不能离开她,自私到即使是失去呼吸的资格,也没有关系。

    他们的第四年回到清的家中,那个滚烫得可以灼烧手心的屋子里。

    一回到家中,清就经常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白天还能和浔一起去森林伐木,夜晚就不见了踪影。

    浔闷闷不乐地拿被子捂住脑袋,闷得喘不过气来,才探出头,心中却是越想越气,平常都可以和清一起去小溪边捉萤火虫,可现在只能早早睡觉。浔翻了个身下床,踮起脚尖,缓慢地迈着步子,悄悄走到清的房间门口,耳朵贴着那扇木门,可惜只能听见悉悉索索的摩擦声,木门光滑的表面也找不到一丝缝隙可以让人窥探一番。浔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干脆靠着墙坐了下来,眼皮渐渐重了起来,在平稳的呼吸声中进入一个貌似不够甜美的梦乡。

    当那扇门被打开的时候,星星已经从微亮的空中隐匿,月亮呈现出渐变的光晕。安静的世界里只能听见少女温柔的呼唤,清看着在墙边睡得安详的浔,笑了起来,去房间里取来毯子为他轻轻盖上。

    如果浔能够在那扇门被缓慢关上前挣脱梦乡,或许他就能看到那一块被精美雕刻过的木板,如果能够再凑近些观察,他或许就能够发现那座雪山,热闹的街市,和那片海滩,而在每一个场景下,有两个清晰的小人,一个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一个拿着一把笨重的斧头。

    “五年了……”清对着天空喃喃道,好像有些失落,看着南归的大雁,清忽然想起了什么,兴致勃勃地和面前的青年说着,“浔,我们一起去你的故乡吧。”

    青年愣了很久,他脑中对于南方的概念早已模糊,似乎自己的生命从父母相继离世那一年起就已经注定了与故乡离别。故乡的人们仿佛每一天都在面临离别,短暂的相遇与长久到无法预知的消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结局貌似也是如此。

    这样想着,浔下意识地看向眼前的少女,如果这一生还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可能就只有她了。其实在自己出生时,就在祭司的指引下知晓属于“十”的命运。

    十年好像不短,但和千年相比,似乎就难以比较了。忍住从心中传来绞痛感,浔抬起头,刻意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着说,“好。”

    他们一路通过消失的河川,来到浔经常待着的那片稻草堆,也是浔居住的地方。浔看着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理而混乱的稻草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连忙清理出一块可以落脚的地方,让清可以坐一会,自己一直收浔到黄昏,才好不容易恢复了原状。

    浔和清一起躺在稻草堆的顶端,看着随着黑暗到来而闪现的星星,浔不自觉地哼起一首家乡的小调。

    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安静地倚靠在浔的身旁,右手顺着稻草捉住浔的左手,感受从手心里传来的温度。

    歌声在虫鸣声中飘散,如同漂浮在一片宁静的海洋之中,而尽头是远方的一轮圆月。当最后的音符被知了的叫声掩盖,漆黑的世界被眼前的月光照亮,月亮仿佛将稻草堆上的小人用光环圈在了一起,耳边好像可以听见女神的呢喃。

    是诅咒,还是预言?

    浔直起了上半身,右手撑在稻草堆上,另一只手紧握着女孩的手,仿佛重新拥有了勇气一般,用坚定的眼神望着远方的满月,淡然地笑了。

    传说,“十”在生命即将终结时会出现满月。

    第六年,清写了满满几页纸的地点让浔来选择,结果浔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选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不断反问着清想去什么地方,这让清气得不行,最后才讨论出要一起去森林砍树。

    浔觉得自己自从来到清的家中,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认真使用过自己的斧头了,而且柴房中的木材已经不多了,也应该再添上一些了,免得以后一个人在家太冷清。

    “那不是还有你吗?”清立刻反驳道,“我们可以一直靠在一起。”

    浔的眼睛里涌上一抹暗色,但没有残留多久,一瞬间便消失了,仿佛刚刚奇怪的神情只是幻觉罢了。他笑着眯起了眼睛,变成两轮细细的月牙,清晰的皱纹布满眼周,却不觉得突兀,反而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是呀,会一直在一起。”浔温柔地说着,用手揉了揉花白的头发,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第一次撒谎。

    清重重地点了点头。但在浔转过身清洗斧头的时候,她还是露出了一丝局促的神情,她知道“十”的衰老速度将在第五年达到鼎盛时期,但她没想过这一次会来得这么快,即使刻意收起了房间里所有的镜子,仿佛依旧无济于事,他还是像从前那样敏感。

    第七年、第八年、第九年,浔都没有再离开过屋子。

    如果说第六年是浔自己的选择,那么第七年后是自然的顺从。

    浔病了,病得很重,抬不起他的斧头,也哼不出家乡的小调,但他依旧欣慰,因为他还能撑起双眼去看一看自己心爱的姑娘。

    清拉着浔被皱纹爬满的双手,亲吻着他的额头,在他的耳边哼着歌,告诉他今天自己又去了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答应她,等病好了,要陪她一起去最北边的世界看一看,听说那里有和她的双眼一般美丽的极光。

    他颤巍巍地举起干瘦如枯枝的手拂过清的脸庞,抹着她的眼泪,笑着说,“不要哭呀。明年就带你一起去。”

    结果,清哭得更厉害了,盖在浔身上的毯子都被沾湿了。她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自己会无法再假装冷静,像个小孩子一样把头埋在毯子上嘟囔着“骗子”。

    浔慌了神,只好笑着拍了拍清的背,“一定会没事的。”

    他第一次,相信了自己的谎言。

    奇迹诞生在谎言的下一秒。

    在第十年到来的第一天,浔的样貌仿佛回到了第六年的状态。雪白的头发中参杂着几缕黑色的发丝,凹陷的眼窝也逐渐恢复到原本的形状,额头上的纹路也逐渐被抹平,陷进去的脸颊也充盈了流失的生机,枯槁的身体像枯木被春天唤醒一般充满生气。

    当他对着清笑的那一刻,清仿佛看到了当初稚气的少年。

    第十年的春天,他们朝着北,一路走着。

    一路上,浔的身体仿佛在迅速地变化着,当夏天来临的时候,浔已经成为少年样貌,纯黑而茂密的发梢已经不见白色,棕色的瞳孔里仿佛藏匿着温柔的群星。

    清坚信一定是女神听到了自己的愿望,暗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又一遍的感谢。她还想再和浔去一次他的故乡,在那里盖一间新的木房,自己坐在院子里为木板雕刻出美丽的图案,浔就在附近的森林里砍柴,偶尔累了还能赶回家来休息一会儿,还有院子里一定要种满向日葵,就像过去的每一个十年一样。

    当到达北极的那一天,已经是十二月了,他们选择了一处平地安置行李。每一天,他们都在等待黎明,依偎在彼此的身边迎接极光的出现。巨大的绿色光幕在四周弥漫开来,轻盈地将天空变成绿色的海洋,最亮的地方仿佛近在咫尺,像梦境中真实的出口。他们安静地坐在世界的一角,成为画卷中微小的组成部分,他们靠得太紧,时间都没有了缝隙,留在这一刻,永久地留在这一刻。

    直到日光照耀,世界逐渐褪去绿色的外衣,光幕被天空收回,留下浅蓝色的天空。名字的概念在冰冷的空气中模糊,时间失去了原本的重量,不再去提及那些“忘却”的回忆,不再去猜测最后的结局,流动着,随着那阵风流动着,雪白的发丝缠绕黑色的发梢,浅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棕色的眼波,当绿色的涟漪在身体的表面荡漾开来,纯净的灵魂在雪白的梦里摇曳,纠缠的、热烈的、埋怨的、悲伤的……所有可以表达的情绪都在极光中燃烧,在日光中消融,剩下一个人隐秘的梦境。

    他笑着,没有说话,最后轻轻地抱着她。

    她笑着,没有说话,滴落的最后一滴眼泪永久地流在新年的第一天。

    在雪山的一角,有一个影子还在游荡。

    “还会再来一次吗?”女神的声音在上空回荡着。

    只有呼呼的风声还在回应。

    “真有意思。”

    影子消失了,黎明前的风声还在继续,极光再度降临,红紫色的光圈缓缓晕开,仿佛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对话。

    凌晨,躺在稻草堆上的浔睁开了双眼,收好一把生锈的斧头和几份干粮,往河川边的森林走去。在距离一间刻满纹路的木屋前停下了步伐,他呆呆地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往前迈着试探的步伐,一小步一小步挪动到屋子边,用小抚摸着浮雕,像在触摸一颗滚烫的心脏。仔细端详每一块木板上的图案,雪山、街道、沙滩、海洋、森林、木屋、极光,还有熟悉的稻草堆,变幻的场景里有两个不变的小人,他们在森林的木屋里相遇,在雪山上呼喊着彼此,在街道上戴上了苍鹿的面具,在沙滩上送给对方红色的珊瑚,在稻草堆上吻了她的脸颊,在极光下相拥……浔在看到第一百块木板时愣了一下,上面不再是单独的场景,而是十幅画面,只不过最后的场景应该上错颜色了,印象中的极光是绿色的,而木屋的主人却将它涂成了红紫色。

    浔绕到前门的窗户旁,想去看看屋子的主人,可惜被厚重的窗帘挡着,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苦恼地挠着头,却执着地守着一间空屋子,直到黄昏时暗沉的光晕染到他的身上,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望着远方的落日,放空了思绪。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好像如果这一次不再等待,就会失去生命中某种未知的意义。

    “你在干什么?”

    白色连衣裙在风中吹拂,浅色瞳孔中倒映着棕色的眼波。

    如果前九十九次的相遇隔着星河,下一次相遇,还是拥有重复的感情。

    “还会再来一次吗?”

    “嗯。会的。”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