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最后警告
槐树下的吻落下的时候，拍摄也到了最后的时间，杀青的那一天所有人都被拉去了餐馆，导演更是格外高兴，一声声的破几亿票房的祝愿在人群中炸裂开来，引导着发出阵阵尖叫声和笑声。
“我说呀，那还是咱们的演员功劳大，真的就和剧本里的角色一模一样！”导演说着就倒满一杯酒往路芜清面前送。
路芜清露出为难的脸色，虽然是个小酒馆的厨子，但却是很容易醉酒的小厨师，摆了摆手，但那快摇晃出来的酒杯依旧向前推着，从身旁伸出的另一只手接过了那杯酒。
林司浔将酒杯拿到自己的手中，一饮而尽的动作，引起周围一圈人的起哄，大叫着，“好酒量，再来，再来！”
结果，越来越多的酒杯从四面八方迎过来，林司浔根本喝不赢，最后还是让人趁机把酒送到了路芜清的手上。她盯着眼前的这杯酒，喝了下去。
在喜悦的气氛当中，每个人都有一些忘乎所以的意味。路芜清在他们的感染之下，也逐渐放开了自己，更多的就是一个人坐在沙发的一角傻笑，呆呆地看着站在一旁划拳和跳舞的人们。
可能是坐得有些久了，路芜清突然站了起来，走出了餐馆。
林司浔一时陷入人群之中难以脱身，好不容易转移了目标，却发现路芜清已经不在那个熟悉的地方，猛然站起身来，向门外跑了出去。
屋外的风很大，甚至有些刺骨的疼。林司浔却感受不到这些，他的脑中只有一个人，就在这短短的五分钟内，他已经设想了无数种路芜清离开他的画面，他不断地向前跑着，漫无目的，任由这刺骨一般冰凉的风扫过他的脸庞，他还是不断地寻找着。
毫无结果地寻找了两个小时之后，林司浔垂头丧气地返回了那家餐馆，发现人群已经散了，里面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灯光和已经摆好的桌椅。
林司浔再次拨打起电话。可是依旧是那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就在他即将返回时，却在餐馆后的小杂间门口那张破烂的椅子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
他疯狂地冲过去。像是要抓住她。本人真实地落在眼前时，他还是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极力温柔的语气说，“你去哪了？你知道我找了多久吗？”
对方似乎还沉溺在发酵的酒精当中，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林司浔用温热的手抚上还在泛红的脸庞，“明明都知道自己不擅长喝酒，还非要喝那么多。”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话，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听得到的话，肯定会觉得就像是一杯甜蜜的酒一般。如果放到异世界的小酒馆当中，更不会有人相信冷酷的老板会有这样一面。
路芜清似乎感知到了在自己脸庞上的温热，无意识用脸去蹭一蹭那双手，发出像小猫一样嘤嘤的叫声。
“现在这么乖，刚刚又是去干什么了？”林司浔忍不住地摸了摸她的头，看样子他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对她生气。
正当林司浔要把路芜清拉起来的时候，却被对方的手给拉了回去。她的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不要，不要。
“为什么不要呀？我们要回家的，外面太冷了，先回家再说。”
路芜清似乎并没有被这句话所打动。她依旧固执着，用两只手缠着林司浔的手臂，嘴里嘟囔着模糊不清的话语。
最后才扭捏地从身旁的塑料袋里面掏出了一只可爱的小猫咪玩偶，捧在林司浔的面前。
“是要送给我吗？”
路芜清闭着眼睛。但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句话倒是听见了啊。”林司浔无可奈何地接过了那个玩偶，“现在总可以回家了吧？”
但路芜清还是没有动静，把那个巨大的塑料袋又扯了过来，一口气翻倒了十几个娃娃出来，把每个娃娃都安静地摆放好，像是要林司浔挑选一般。
“现在是要我挑一个吗？”
路芜清摇了摇头，用很细微的声音说着，“都是送给你的。”
“全部都是送给我的。”林司浔下意识地重复了这段话。
微笑的猫咪玩偶在一旁被摆列的整整齐齐。路芜清把他们都用手臂捧着放在一起，试图把他们全部都抱到林司浔的手臂上。
他一动不动，只是安静地看着路芜清把一个个玩偶从袋子里面拿出来，仿佛是把某一个玩具店里所有的微笑猫咪玩偶都给掏空了一样。
“你是把人家的所有玩具都买了吗？”林司浔笑着说，鼻子开始有点泛酸。
路芜清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像机器人一样地继续把玩偶一个个给拿出来。
嘴里喃喃道，“都是送给老板的……老板,生日快乐……”
那句祝福在冰冷的空气中被冻结，也让此刻微笑着的林司浔的瞳孔抖动，他突然愣住了，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表情再去面对眼前认真无比的女孩。
对于他而言，记忆最深刻的部分是他第一次过生日的时候，洋妈妈和小熙弟弟围坐在一边，哼唱着小曲，生怕让自己拆穿了一个美丽的谎言，等到天全黑的那一刻，明亮的蜡烛伴随着美丽的歌声，路芜清推着猫咪造型的大蛋糕走了进来。
那是他第一次过生日，自从他当上杀手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没有机会再和家人相聚了。但实际上，是根本没有家人了。
他的眼里突然含着某种晶莹的泪滴。就那样往外溢出来。没有什么明确的含义，或许只是因为手中紧紧握着的那个猫咪玩偶。
“为什么总会是这个玩偶啊？”他眼中含着泪，笑着问，声音却明显可以感知到在发颤。
他并没有信心对方可以听见，这句话或许仅仅是为了和那个孤独无比的自己说的，告诉那个从小就在鲜血和阴谋的夹缝中生存的自己——你小子这次是真的找到家人了。
但当回答的声音在刺骨的寒风中回荡时，一滴晶莹的泪从他的眼角迅疾地滑落，滴落在地面，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你很像它呀！”
女孩儿笑着说，脸颊红红的，就像一颗漂亮的苹果一样。
林司浔拿起那个玩偶，放在眼前，假装紧紧地盯着，像是要从中寻找某种答案，“根本不像好吗？”
说着并不像的话，可眼神中却是包含整片星空的温柔。
爱这个字好像一说出来的时候就会失去了重量，当两个人真正去体会的时候，会发现其中藏匿着那些人们难以忘怀的回忆。
路芜清最终还是被林司浔给背回了家里，那个猫咪玩偶还被牢牢地抓在他的手中。
“以后看到了这个玩偶，就像看到了我一样，要记得。”
他悄悄地对着已经熟睡了的他的耳边说着，明明知道对方听不见这段话，但还依旧要说，仿佛是去诉说最后的告别一般
小机器人最后一次警告也是在这一天晚上。
房间里，它蹲在那株茉莉花的后面，对林司浔说着，“如果不能够狠心处理掉真正的闯入者，这个世界很快就会崩塌，而你也会变成不可能的存在。”
但他依旧是在月光下抚摸着路芜清微醺泛红的脸庞，笑着说，“我知道，你不用担心的。”
“不用担心！”小机器人在一旁着急的绕圈圈，他早就知道自己家的主人并没有那么的在乎自己的性命，而他更在乎的是那个闯入的女孩。
小机器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路芜清身为闯入者的身份，第一次装作是系统接近她，也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让自己的主人解决掉她罢了。
但没想到的是闯入者居然会是主人这么深爱的人。甚至到了一种可以抛弃自己性命的可怕地步——愿意耗费自己的生命，去支撑这个世界崩塌之前的模样。
“耗费自己的性命，去编织一个梦。真的值得吗？”
它问过自己好多次，都始终没有答案。而妄想从主人那里得到的答案，也只是“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如果是为了她的话，一切只是理所当然罢了。”
“陪她演完最后这一场戏，梦也应该醒了吧。”
当小机器人用冰冷的口吻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林司浔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收回了手，开始望着天边的那一轮月亮，却始终沉默不语。
直到月亮上出现了无数黑色的斑点，就像妖冶的曼陀罗花一般，无限地生长和延伸开来。
所有的现象仅仅是为了重复同一个警告——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