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发难
见姑娘们纷纷苦了脸，连自己生的那个小的也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何氏无奈摇头。
“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将自己手头上的人和事重新梳理一遍，挑选使得顺手的人还上来，不用顾及那些有的没得，府里这些事情我说了还是算数的，实在不行，还有你们父亲呢，自己家里，有什么好束手束脚的。”
众人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眼睛一个个都亮起来，现在也不想什么习武辛苦不辛苦了，只听到道何氏说，让她们不用顾及什么。
那不就是说，若是她们觉得有掣肘的，觉得不舒服的人，都能把他们换掉，不用顾及谁的面子谁的依仗，毕竟顾府的当家人都表态了，那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姑娘们从禾亭院出来的时候，各个面上都洋溢着笑容，甚至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兴奋。
毕竟从开始管家起，谁没受过所谓老仆的气，她们拿着鸡毛当令牌，说什么一切都按照府里的老例走，常常弄的姑娘们下不来台，如鲠在喉。
可现在，嘿嘿嘿。
她们可是有底气的人了。
众人摩拳擦掌，就想着挑个好时候重拳出击。
可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出头鸟竟然是一直默默不做声的小六，五姑娘初听闻这事，面色复杂的嘀咕了句，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顾婉清可不知道五姑娘损了自己一句。
这日例行有人来送账本让她批复。
顾婉清翻着手里的账本，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她一张一张的翻着，甚至有些闲适的意味。
送单子来的李采买低头候在一边，往常也都是他来送账本，前后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差不多了。
起初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但直到等的时间越来越久，他才有些不耐的抬头。
见六姑娘还在不紧不慢的看账本，他嘴角挂上谦卑谄媚的笑，“姑娘，可是小的这账目有什么问题。”
这一个月下来，顾婉清早就摸清了膳房这些人的底细。
像这个李采买，就是厨房大管事之一王立的外孙女婿，也是因着这层关系，才让他捞到这么一个肥差，做上了采买的管事之一。
而王立嘛，就是这些日子把顾婉清当傻子糊弄的大管事，他还真有点来头，是老太太身边嬷嬷的亲弟弟，那算是亲信中的亲信了。
所以哪怕是和顾婉清在这段时间的僵持中有进有退，也依旧没把这位六姑娘当回事。
顾婉清听了这话却连头都没抬，继续慢条斯理的翻着手里的账目，没有说话。
李管事又等了一会，强忍住不耐，又缓声问，“姑娘，可是账目可是有什么不对之处，小的这账本送来前，可是送到王大总管那边看过的。”
言下之意顾婉清自然是懂，无非是搬靠山拿捏她。
可顾婉清哪里会怕他，今日本来就是要找他麻烦，就怕事情闹不大呢。
她冷笑一声，把账本摔在桌上，手跟着重重拍了下桌子，“这一个月来，我总想着你们是府里的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中间贪点油水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李采买啊李采买，你这是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李采买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有些羞恼。
他皮笑肉不笑道，“诶呀我的六姑娘诶，你这是在哪个小人那里听了什么混账话，咱们做事那是一切按着府里的规矩来着，可不兴这样红口白牙就给人定罪的，咱都是清白人家出来的，受不了这话。”
清白人家？
看着面前这个睁眼说瞎话的人，顾婉清差点没笑出声。
她面上憋着笑意，将手背在身后，悄悄甩了甩。
刚才那一下震得她又麻又痛。
这桌子不愧是上好的紫檀木做的，这个回震的力度真是有够大的，她感觉自己的手都没知觉了。
“我竟是不知，咱们府上一个鸡蛋作价十文钱，李采买，这吃的难道是金鸡蛋。”
见她点出来不对之处，李采买心里微微一慌，但抬头看见面带稚气，站起来都还没桌子高的六姑娘，那点子紧张也就消散了。
一个奶娃娃而已，不知从哪里学到了几句糊弄人的话，就在这里吓他，他李怀又不是被吓大的。
李怀皮笑肉不笑道，“姑娘自幼养在深闺，自然是不知道世事艰难的，咱们府里用的，那可都是上好的……”
顾婉清冷笑的打断道，“世事艰难，难到一个鸡蛋都要十文钱？我现在若是派人出门，一文钱便能带回一篮子一模一样的回来，你莫要以为我年少不知事。”
见她不肯罢休的样子，李怀终于在面上露出点烦躁来，“下头人许是做事不细心，错标了价格，姑娘何苦发这么大的火。”
他意有所指道，“可是别学的和三姑娘四姑娘般胡闹，让满府上下的人笑话。”
顾婉清不怒反笑，“我若是任由你们这样糊弄，那才是给人看笑话。况且我三姐四姐行事如何，自有父亲母亲指正，旁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李采买莫不是以为，今日我是吃饱了撑着，无缘无故找你麻烦？”
李怀眉头一皱，突然有点不安。
他只当是六姑娘在外祖父老人家那里吃了气，这才来找他这个小喽喽的麻烦的。
要知道，这些年府里是周姨娘在管事，虽然不能说一团乱麻，但各处的账目都不清楚，下面人沆瀣一气，不知做了多少鬼。
何氏嫁进门之前，他们就已警觉地收手，将所有痕迹遮盖住了。
但还没安生几天，就知道接下来管事的是没管过家的姑娘，还是个年岁尚小的奶娃娃，有些人那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就又动起来。
也是这些年府上没人追究这些，把他们的胃口喂大了，直接故态复萌。
顾婉清这一个来月，故作半懂不懂，全部都任由他们糊弄，就是为了麻痹他们的警惕性，让他们露出马脚，然后她再找到时机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