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绿芽
“就这样持续战乱了几年，整片江山满目疮痍，风雨飘摇。若不是太祖横空出世，以雷霆手段一统天下，不知道在乱世中还有多少伤亡。”
施先生叹息着，眼中都是悲悯之色。
“就是这样，大启的人口也锐减，要不是太祖他老人家知人善用，力排众议，让女子出了家门，上了朝堂，我们的命运，大概也要和前朝女子一般了，一辈子只能被困在方寸之地，抬头只能看见头顶一片四方的天。在灾祸来临时，成为第一个被舍弃的目标。”
听施先生说起前朝种种惨事，姑娘们都吓得面上有些发白，但还是默默听了下去。
“可惜太祖他老人家英年早逝，这些年便有人筹谋着将女子重新赶回宅院中。”
施先生冷笑道，“可是凭什么，让我们看过外头广阔的天，脚踩过金銮殿的阶石，再让我们去守着一个小小的院子，去仰人鼻息，想都别想。”
施先生说这话时，眼中是满满的野心和生机，顾婉清却觉得她美极了。
顾家的其他姑娘虽然懵懂，但莫名也觉得胸腔中有什么力量在随着这话鼓动，连脸也开始发烫起来。
见姑娘们神色激动，施先生朗声笑道，“现如今，你们知道为了什么读书了吧，为了明礼，为了懂是非，为了能辩驳旁人荒唐可笑的大道理，为了不再成为别人的附庸，能堂堂正正活在这世上，我知道这很难，但只要我们坚持，总有一天会迎来好时机的。”
看着下头的姑娘，施先生想，她之所以喜欢做先生，大概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教导学生成才，将自己的理念教给她们，总有一种别样的满足感，就像看到了刚冒头的绿芽，带着一股希望。
众人皆专注的看着台上的施先生，盼着她再讲些什么，但施先生却安安稳稳地讲起了课。
她不愧是白鹿书院的名师，讲起课来深入浅出，简单易懂，让本来有些怅然若失的姑娘们又重新专注起来。
而另一位尤先生，讲课又是不同的风格，博闻广记，像是天文地理都知晓，时不时就要讲些历史上的故事，别有趣味。
一上午的课听下来，众人都觉得颇有收获。
结束后，施先生告知几位姑娘，预备将日后上课的时间从上午调到下午。
用她的话来说，读书不在乎早或晚，只贵在坚持，不在于早起与否，只要姑娘们有向学之意，持之永恒之心，几时都是好时，现下她们还在长身体，最重要的就是要休息好。
姑娘们被感动得眼泪汪汪，这一天的课上下来，就已经彻底把施先生尤先生当成亲近的人了。
顾婉清抽了抽嘴角，觉得施先生大概是知道她们早上要处理府中事务，顺势便调换了时间，收割了一波姑娘们的好感。
也不是顾婉清想把先生想这么坏，但施先生临走前还冲她眨了眨眼，顾婉清觉得，她十有八九没想错。
这日夜间，各个院子的灯都亮着，这天的课上下来，姑娘们似乎都有所感悟。
何氏听闻几位姑娘的院子里灯亮了一夜，欣慰地笑了，世上多几个独立自强的女子，就能多几分力量，虽然微薄，但星星之火，总能燎原。
第二日就苦了几位姑娘了，她们手里头负责着各项事务，这段时间还在摸索阶段，也不敢放手，每天各处管事的都会过来汇报。
今日管事的人早早便来了，特别是顾婉清这边，厨房的采买候在院子里等了有一会了，今日的单子得她过目。
顾婉清急急起床，要不是接手里膳房的事务，她是真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么多讲究。
她自然知道其中有些猫腻，那些人打发了很多细碎的小事来占住她的精力，这正中顾婉清下怀。
她正需要一段时间沉寂，去摸清楚这些老狐狸的底细，自然不会轻举。
她撑着酸涩的眼皮认真地听着下头人的汇报，只是没能忍住一个又一个的哈欠。
下面汇报的管事们见了，有心底暗喜的，也有眉头微皱的。
觉得何氏的想法真的错了，让这么点大的孩子还管家，这真的不是在闹着玩吗。
顾婉清自然没工夫去猜测管事们的想法，待这边的事毕，她就一头扎进了被褥中，趁这点时间赶紧补个觉。
毕竟下午还有课要上，她可不想在课上打瞌睡。
等一觉睡醒，她匆匆用过点点心，就精神满满地去上课了。
一进堂内，她就见几个姐姐眼下都有些微微的青痕，顾家的几个女孩子皮肤都很白，一有些痕迹就十分显眼。
几人对视一眼，莫名其妙地一起笑了出来，本来不算太亲密的关系，莫名也有了些缓解。
都坐下后，顾婉清才发现堂里多了一个人，是许久没见的大哥顾谦和。
他坐在嫡姐旁边，见小妹妹望向他，也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
顾谦和长得比妹妹顾婉君更像母亲，虽没有父亲那般耀眼的容貌，但他身上有股温润的气质，哪怕年岁不大，却已经十分夺人眼球。
他在家中的这小半个来月，顾府的丫鬟们有大半的春心萌动，只是由于他院中管得极严，纷纷铩羽而归。
顾婉清满意的转回眼，穿越以来，让她满意的除了顾家的膳食外，还有就是顾家的美人极多，且风格迥异，让她大饱眼福，每天心情都非常好。
嫡兄和便宜爹的容貌不用说了，嫡姐更是小说女主，未来的天下第一大美人。
可顾家其他几位姑娘也是美得各有千秋。
她的亲亲二姐，文静内秀，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特别的韵味，要知道，先夫人还在的时候，府里是有请过先生的，是位地道的江南美人。
二姐跟着那位青先生学了几年，几乎要成了她的亲传弟子，可惜的是，去年青先生因为家中有事请辞了，顾婉清也只是在二姐的口里听说过这位先生的风采。
不过，看着二姐如今的样子，顾婉清也能想象到，那一定是位气质绝佳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