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赵蕴之
见顾怀淞这样真诚，何氏才露出了微笑，“那老爷可莫怪我对孩子们严格。”
顾怀淞道，“严师出高徒，你放手施为，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说完他沉吟了片刻，忽而又开口道，“谦和与婉君那边，你暂时不用操心，他们下月就要返京了，我改日领他们来给你见个礼。”
“不是不放心你，只是我和两个孩子外祖家有过约定……”
何氏善解人意地没有多问，和府里其他孩子比起来，这两位才是真正的烫手山芋，她要是多上心几分，怕是众人都要不安心了。
说起孩子，顾怀淞问道，“你那边，两个孩子如今安置在何处了。”
说起两个孩子，何氏嘴角露出点笑容，“在我出嫁的那个院子里住着，来这边没有先生盯着，怕都玩疯了。”
“过几日我休沐，同你一起去迎他们入府。”
见他有这个心意，何氏倒也没有推辞，当家人想给两个孩子体面，那就受着，也不是受不起。
“那就多谢老爷了，让那两皮猴再快活两日。”
闲话过几句后，一时没人再开口说话。
二人面对面坐着喝茶，何氏忍了一会，觉得不太想忍了，她笑盈盈道，“林姨娘今日受了委屈，老爷不妨去看看她。”
顾怀淞这是第二次在禾亭院受到这种待遇，他不为所动，淡定地喝完茶，这才道，“我就不去瞧她了，她是个兔子胆子，我过去她反倒要不安稳了，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这便回前院了。”
等终于送走这尊大佛，几个丫鬟才松了口气，老爷英俊是英俊，但是和夫人在一处时，那气氛就诡异得让人抓狂。
何氏见几个丫头如释重负的样子，忍俊不禁，“怎么都这副模样，顾大人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把你们都吓成这样不成？”
几人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四散开来。
何氏专门叫住青霜，让她拟一个单子，等会让人把东西收拾出来送去西府。
本来何氏才嫁入门，下头的人还在观望，但知道是送给老太太的后，都不敢马虎，很利索地把事情办了。
西府这边，顾老太太本来还气得躺在榻上哎呦哎呦的叫唤，顾二老爷焦急地围着她，关心道，“娘，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请大夫。”
顾老太太看着孝顺的二儿子，那真是眼泪都要流出来，她这个二儿子哪哪都好，孝顺又听话，就是脑子不太好使，这么多年书读下来，也只得了个秀才功名。
早年她还当是孩子运道不好，才次次科举失利，后来才明白，就是没有那个天分。
这让她怎么能不为这傻孩子担心，总怕自己两脚一蹬，这孩子能抱着书把自己饿死，才费尽心思聘了娘家的姑娘回来，她娘家虽然门楣并不显赫，好在兄长在做生意上有几分头脑，还算有些家财。
她聘了自家的亲侄女给儿子做妻室，兄长高兴坏了，几乎陪了大半身家给闺女。
也是后来众人才知道，顾家二老爷于科举上天赋平平，为此，顾老太太是觉得亏欠了自家侄女的，所以对她多有容忍。
就在顾老太太想起陈年烂谷子的往事时，就听婆子来报，说是东府送了许多东西来，米面钱粮，样样都不缺。
顾老太太这才翻身从榻上坐起来，露出了点高兴的样子，看嘛，她这大儿子虽然气人，但也是知道孝顺她这个老娘的。
见老太太面上露出了笑颜，松鹤院里的众人也跟着喜气洋洋，纷纷上前奉承老太太，说大老爷孝顺，老太太高兴，马上让人去给林姨娘送压惊礼去了。
顾婉清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她此时正同二姐一起陪着姨娘。
顾婉茹捧着姨娘的手，见上头都是被针戳出来的瘀痕，眼泪顺着眼角就落下了，她哽咽道，“姨娘有事怎么不知道同女儿们说，这次要不是小妹机警，您不知道还要受多少苦。”
林姨娘慌忙的用帕子给女儿擦眼泪，面上无措极了，自从二丫头长大点后，她是再也没见过她哭。
见二姐发动眼泪攻势，顾婉清趁机再敲敲边鼓，“姨娘日后遇见事情，记得一定要和女儿们商量，多一个人帮忙想法子，也总好过您一个人苦熬是不是。”
见林姨娘面上有些犹豫，顾婉清又继续说，“您总不希望我们姐俩遇见事后自己苦撑，为了不让您担心不和您说吧。”
林姨娘这才摇了摇头，拨了拨二丫头额前被汗浸湿的头发，“往后无论遇见什么事，姨娘都和你们说，咱一起想法子。”
见终于哄得姨娘应承，姐妹两个对了下眼神，终于是安心了。
没过多久，顾老太太和何氏院里的人都来了，说是送些压惊礼，母女三人不客气地笑纳了。
顾老太太那边送的是一些丝绸布帛，而何氏送的则是在这基础上又添了几块好玉。
顾婉清忍不住感叹继母的大手笔，这么多上好的玉料，寻常人家用来压箱底都够够的了，她却一点也不心疼地送出去。
林姨娘本来还想将这些东西给姐妹二人分了，但顾婉清和顾婉茹都没要，找到空隙就开溜了。
一天下来也累了，两人没再凑到一起，各回各的院子了。
顾婉茹正带着冬青绕过假山时，就察觉有点异样，一颗小石子咕噜噜的滚到了她的脚边，她脸色一变，几乎是强笑着对冬青说，“你去帮我拿我昨日看得那本书来，今日天气好，我想在外头看书。”
冬青疑惑地看了眼自家姑娘，看看有些转阴的天色，刚想劝两句，见姑娘面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到底是没多言，“那姑娘在此处歇歇脚，婢子快去快回。”
见冬青走远了，假山后的人才绕了出来，正是方才在松鹤院见到过的赵蕴之。
顾婉茹冷着脸，低声问，“你找我何事？”
赵蕴之看着她的怒容，嘴角勾起一个笑，温声道，“没事就不能来见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