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闲话
见顾老太太这样说，顾怀淞略点点头，潇洒起身，“那儿便告退了，改日再来给您请安。”
顾老太太看着儿子的背影，气得想摔茶杯。
顾怀淞回了前院，本想叫人送些东西去二弟府上，沉吟片刻又往禾亭院走去。
何氏正和丫鬟们说着话，青芒好奇问道，“夫人，今日这是谁的手段。”
何氏笑着看了眼青芒，笑问道：“你觉得这手段如何？”
青芒赞道，“好聪明的手段，这使计的人摸清了府中人的脾性，借力打力，偏偏最后除了周姨娘，没人受到责罚，也成功解了林姨娘的困境，倒不知道谁的手段这么高明。”
何氏指了指她的脑袋，“我不是教过你，草蛇灰线，凡事做过都有痕迹，你只倒推，看谁从中得利，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青芒讶然道：“您是说林姨娘？”
“她往日里恭谦温顺，难道都是装的不成。”
何氏哭笑不得，“你再怎么木鱼脑袋一条筋，林姨娘今日表现你都看到了，别管周氏是什么样的身份，如今再管起事来都是名不正言不顺，林姨娘好歹给老爷生了两个子嗣，她若是有这个心眼，也不会让自己落到这种困境了。”
青芒恍然，随即央求道，“好夫人，你就告诉奴婢吧，不然奴婢今晚可是要睁眼到天明了。”
何氏故作不依，“那茶楼里说书的先生都有赏银，私塾里教书的夫子也有束脩，你这平白无故的，就想让我教你，世上可没这理儿。”
青芒急得围着何氏团团转，青霜看不下去妹妹这蠢样，轻咳了两声，见妹妹望过来，冲小几上的茶壶抬了抬下巴。
青芒两眼一亮，捧着刚倒好的茶，笑嘻嘻的奉给何氏，还故作滑稽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大礼，“还请先生教我。”
何氏笑眯眯的受了这个礼，拿起茶杯慢慢的撇着浮沫。
见夫人不慌不忙的样子，青芒都快着急死了，也不敢催，只眼巴巴的望着何氏。
何氏逗够了这丫头，才喝了口茶，带着点点拨的意味，“除了林姨娘，谁还会为此事上心？”
青芒恍然大悟道，“还有两位林姨娘所出的姑娘。”
她一边说一边皱起眉头，“可二姑娘也不是这种性子啊？难道是奴婢看走眼了？”
看着这一根筋的丫头，何氏终是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在与人交往上颇有些能为，可动起脑子来，能把人急死。
青霜也被妹妹蠢到，在一旁凉凉道，“怎么没把你笨死。”
青芒不服气的撅了噘嘴，“姐姐怎么这样说我。”
“我问你，林姨娘可只得了二姑娘一个不成。”
“自然不是，还有个六姑娘……”
话说到这份上，她终于是明白了，不可置信道：“可六姑娘年纪还那般小？”
青霜依旧凉凉道，“脑子可跟年纪没什么关系，就如同你，一把年纪了还跟块朽木一般，十窍开了九窍。”
青芒乍一听这话头，还以为姐姐在夸自己，后来瞧见一旁的绿柳姐妹俩笑得乐不可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姐姐拿来寻开心了，这十窍通了九窍，可不正是“一窍不通”吗？
气得她忍不住上手去哈青霜的痒，见一个清冷美人笑成一汪清泉才肯罢休。
何氏笑着看着姊妹俩斗法。
绿柳看够热闹，才上前分开两人，含笑道，“主子面前还跟小孩一样，让人瞧见了可要笑话的。”
青霜举手做投降状，缓过气后才给妹妹解惑。
“你可还记得，今日在厅上，二姑娘面上的忧色极重，林姨娘进门时，她也是讶然，十有八九是不知晓这件事的。”
“而六姑娘虽然也有忧色，面色却十分沉稳，说明她对此事的发展心中有数。”
青芒恍然大悟，忍不住赞赏道。
“那日我听闻周姨娘叫人调走了她院里的两个粗使丫环，见她没有动静，还以为她同林姨娘般胆怯，没想到竟是个腹有乾坤的小女娘。”
主仆几人说话间，就有婆子来报，说是老爷来了。
何氏纳闷地挑了挑眉，不知这尊大佛又有何贵干。
顾怀淞进了主屋，见何氏已经换上了家常的衣裳，正闲适的在太妃椅上坐躺着。
他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动，坐在了旁边的榻上，自在的仿佛是在自己个家。
何氏这样一想，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这可不就是他的宅子。
她起身也坐在塌对面，温声问，“老爷可还有什么要事。”
顾怀淞也不磨蹭，开口道，“母亲怕是要在二弟那边常住，你替我收拾些东西给西府送去。”
见他说出来意，何氏反而有些愣怔，顾怀淞淡淡道，“既然你我二人结为夫妻，府中之事，交给你我是放心的。”
何氏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郑重地应了句好。
“奉养父母本该是我这个长子的职责，但母亲瞧着我这张老脸怕是难受得紧，为了让她老人家过得顺心些，只好劳烦二弟了，你便替我多备几层礼。”
何氏差点没绷住笑脸，面前这个风流俊逸的男人说出这种瞎话，那俊秀的眉眼是动也没有动过，一派自然，风流天成。
她一时有些迷眩，不过很快恢复过来，遮掩般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忙应下，“既然老爷在此处，我便正好问上两句，我想给府里的姑娘寻几个先生，老爷有没有什么意见。”
顾怀淞怔愣了一下，“你费心了。”
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何氏心里满意几分，继续道，“我见府里姑娘们身边伺候的人比规定的少了些人，想从外头选些丫鬟婆子补上缺额，如何？”
顾怀淞认真地看了眼何氏，说道，“我知你心地纯良，是为了孩子们好。”
他似是有些感慨，“往年我忙于公务，内宅是母亲在打理，她年岁大了，总有些偏颇之处，现在你来了便好了，你是孩子们的母亲，孩子们的事自然由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