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顾怀淞
二人一进门，气氛顿时就放松了下来，舅甥二人眉目间有三分相似，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一个沉稳内敛，一个张扬锐利，都是难得的好容色。
见到这人一进来，顾婉茹就垂下了眼，五姑娘顾婉熙则是一下子就高兴起来，眉眼中都带着笑意。
舅甥二人给老太太行了礼，顾怀淞问，“母亲寻儿所为何事？”
顾老太太故作无奈的感叹道，“本来为娘也不想为了这些小事烦忧你，知道你公务要紧，可这内宅不宁，终归是要你处理一二。”
顾怀淞闻言皱了下眉头，看了眼端着茶一脸淡定的何氏，又看了眼伏在地上的林姨娘，终究没说什么，坐到了上首何氏的旁边。
他知道何氏没理由对他后院的姨娘下手，心里难得生出了点好奇来，想知道这一出是谁的手笔，扯进来这么些人。
赵蕴之也跟着舅舅，在他身后站定，亲手为他捧了杯热茶，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了屋里众人，在某处多停留了几瞬，才不经意转开视线。
见林氏低眉顺眼地跪坐着，李氏就知道她不可能诉苦了，索性自己当这个恶人，开口道：“这许久没见，林姨娘怎么变得这般的憔悴，可是有谁苛待你了。”
林姨娘忙应道，“多谢二太太关心，妾这些日子有些失眠，所以面上看着憔悴了些。”
“嗤。”李氏嗤笑出声，“你还是不要替旁人遮掩了，老太太善心要为你做主，你还遮遮掩掩的，岂不是有欺瞒之意。”
林姨娘马上俯身行了个礼，惶恐道，“妾不敢胡言，无人苛待与我，只不过是做了些分内之事，万不敢道辛苦。”
“哦？”听了这话，顾老夫人反倒是有了些兴趣，“你都做了些什么。”
林姨娘怯怯道，“前些日子周姐姐同我商量，说是您的生辰要到了，叫我做个大绣样孝敬您，也怪我这身子如今不比从前了，才熬了几个大夜，就有些吃不消了。”
听了这话在场的众人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明摆着就是周姨娘在故意为难林姨娘。
李氏的笑在面上顿了一下，又很快扬起更大的笑容，“你说这纯娘也真是的，她这是偷懒惯了，坑了个好人儿给她做活呢，她倒是清闲了，让人家林姨娘劳累了。”
老夫人也勉强扯出个笑来，替周姨娘描补了两句，“纯娘性子急，你也实诚，还有两个月呢，不用如此着急，身子要紧，你若是累坏了身体，两个孩子也是要为你挂心的。”
林姨娘得了老夫人的话，低头应了声，不好意思道，“本来是想给您一个惊喜，没想到这是给我办的……”
何氏在一边看了一场热闹，心里满意了，见林姨娘有些局促，不知该如何收场的时候，主动帮忙打圆场。
“林姨娘这忙了几天，估计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可记住老太太的叮嘱了，别再累到自己了，要是累出什么事情，那不得二姑娘和六姑娘难过吗。”
林姨娘感激地看了眼何氏，拜谢过众人后喏喏离开了。
老太太经过这么一出，也没心情同这一屋的孙辈说话了，索性让他们都回去。
顾婉清一出了院子，嘴角就挂起大大的笑容，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姨娘竟也如此机智，轻描淡写地就把事情解决了。
顾婉茹在后头快步赶上妹妹，焦急地低声询问，“姨娘这是怎么了，这些日子我也没去看她，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
见二姐着急，顾婉清就把前因后果同她说了一遍，听得她是又懊恼又心疼，却又很为妹妹骄傲。
“多亏了你细心，还想出了法子，不然姨娘怎么熬得住这磋磨，都怪我。”
顾婉茹心思细腻，很快就猜测到，这大概是周姨娘为了给五姑娘出气才拿姨娘做筏子。
顾婉清见二姐内疚的样子，忙安慰她，“旁人的恶毒心肠，为何要将错揽到自己身上。”
听了小妹的话，她仍是有些郁郁，却也展颜冲妹妹一笑，想让她安心。
赵蕴之也跟着表兄妹一起出了松鹤堂，他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前方的倩影，身边就多了一个人，五姑娘顾婉熙问道，“表哥怎么走得那么快？”
赵蕴之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他如今正忧心茹儿会为了她姨娘的事伤神，更不想面对这位胡搅蛮缠的五表妹了，他温和道，“姑父给我留了些功课，我先走一步。”
说罢就快步走开了，留下五姑娘一个人在原地强压怒气。
这厢，等晚辈们都走了以后，老太太才彻底黑了脸，她看了事不关己的李氏一眼，骂道，“往日里你咋咋呼呼就算了，怎么到这种要紧事上也这般，罚你回去抄两卷经文静静心。”
李氏扭了扭身子，懒洋洋道，“谨遵姑母之命，儿媳这就回去反省。”
说完就高高兴兴的走了，留下老太太被气得胸膛知起伏。
余光见着下头坐得笔直的何氏，心头的郁气更是下不去了。
何氏淡淡的说，“虽然此事是误会，到底也是难为了林姨娘，媳妇这就回去，让周姨娘也跟着抄两卷经，再赏一些药材给林姨娘压压惊，老太太觉得如何。”
顾老太太也知道这事瞒不过众人的眼，黑着脸道，“再让她禁足一个月，再从我库里拨些东西送去给林姨娘，终究是为了我劳神一场。”
何氏端起得体的微笑，“那儿媳这就去操办。”
说罢就告辞了。
见没了外人，顾老太太才叹了口气，对儿子说道，“你别怪纯娘肆意妄为，这也没出什么事，终究是咱们家亏欠她的。”
顾怀淞淡淡道：“下不为例。”
老夫人一噎，也知道这个儿子眼里容不得沙子，挥挥手同意了。
顾怀淞转头问道，“娘在二弟这边住得还算舒坦？”
听了儿子这话，老夫人黑了脸，硬邦邦道：“你二弟孝顺的很，每日都来与我请安，你弟妹也贴心，常带这孩子们来给我请安。我又何苦回去讨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