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比翼
“什么时候？”
“在那之后，在这之前。”凌逍晃了下左腕。
“我……”李青风迷茫了一瞬，犹豫开口：“没有印象。梦……么？”
“看来不是。”
“被摆了一道啊。先起来。”说完，李青风拉着凌逍坐起来。
经过各种折腾，身下的圆布竟也还算平整，只是翻起一个小边。李青风只瞥了一眼，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将它翻正。
“看来有人很清楚我们的行踪。比如某些活得太久的老家伙。”
“是吗？”凌逍抬头，明月高悬，“最近风挺多的。”
“风？我讨厌凉飕飕的风。”李青风迅速皱眉，十分熟练刻意，好像特意练习过。
“不是，是那种很清爽的风。不知为何，”凌逍耸肩，将布翻正，“不喜欢，虽然有时会为我带来便利。”
李青风看他翻正，似乎有些疑惑。
“怎么？那我翻回去？”凌逍注意到青风奇怪的情绪，就要把白布翻起来。
“不必不必，那样就不一样了。”
“嗯？不一样。”
“就是，特意将它翻过来，和无意或者习惯，不一样。我在说什么……”李青风陷入自我怀疑。
凌逍轻笑着打断：“没事，不翻就不翻啦。”
“我记得，以前好像有谁，也喜欢这么做……不过好像那个人离开我了……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不，阿逍怎么会知道。”李青风低头，开始在记忆中寻找那人的背影。
“那个不称职的岳父？”凌逍不知如何称呼叶远乔，不可能亲密，但青风还对他留着眷恋，自然也不可过于生疏无礼，最后只能拼出这么个称呼。
“你岳父？你怎么有岳父？！你要……”李青风被迫回顾了自己的幼年，对“抛弃”、“离开”正是比较敏感的时候，以为他又要被抛弃，正要发怒，看到凌逍慌张滑稽地指着自己的玉镯，终于反应过来：哦，是我父亲啊。
“不对！叫那么亲密做什么？！那个老家伙，有什么资格？！”但是气已经生成了，总要泄出去一些。
凌逍乖巧坐正，等李青风中气十足地泄完气，凑上去环住他的脖颈：“不气了吧？不气了吧？”像个撒娇的孩子。
“嗯，仔细想想，好像就是他。”李青风脾气去得很快，已经冷静下来。
“青风很厉害呀，小小年纪就能独立。”
“不算，那个老家伙虽然抛弃我，但还是做了点好事。他给伯伯留了口信，还留下足够我十年的伙食费。竹屋也留了一些修炼的书籍……不然，我也不会安稳长大，遑论遇到师傅。”
“可他抛……”
“但他始终不爱我。”
“因为我是个人，尽管有只眼睛带着一点点的红色。”
“如果我是个魔，我们就可以团聚。”
“如果我是个魔族，就能和母亲更像一点。”
“可你是人，多好啊。你遇到了师傅，同门，也正因如此，我能与你相遇。”
“嗯。我和母亲，是不是很不像？”
“有些岳母的影子。”
“那就好。”李青风长叹一声，向后倒去。
没有风，好安静。
镯中鸟睁开久闭的双目，赤红的眸子紧盯着佩戴者。
凌逍跟着李青风倒下去，罩在他身上。月色如水，将隐秘之色涂满他们全身。
大概是一种秘不可宣的渴望战胜了理智，又或是什么蛊惑催化了真情，让它沸腾滚烫。
凌逍轻轻压下去，微凉的脸颊在李青风的耳际、项间辗转厮磨。
急促的呼吸想要绵长，但被流着红光的玉镯委婉劝止。
“可以吗？”
素手轻缓蹙眉。
“可以。”
皓齿碾转红唇。
大概是浓重的迷雾，遮住流转眼波，亦或是青涩的羞意，难耐灼热情光。
玉镯中比翼颠覆，黄沙上鸳鸯对情。
明月不羞，引初阳观爱；烈鸟不鸣，听鸳鸯欢好。
烈日高中，合声初停。
红鸟高高拢起翅膀，将盈盛的红光吸收干净。
凌逍从温软的梦中醒来，睁开疲乏的双眼，当真看到怀中温软的李青风，抱得更紧，将脑袋放回去补眠。
过了几瞬，凌逍猛地睁开双眼，惊得险些跳起。
毫无疑问吧，毫无疑问吧。
啊！！！
虽然这是必然的事但绝不是现在啊！怎么回事！
青风！信我！我绝对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啊！！！
啊！！！不要这时候！！
大概是被他心中的呐喊吵醒，又或者其他什么闹醒，李青风有些不耐地动了下臂膀，微微向后偏头。
“安静，懂？”
“嗯。”凌逍不敢再有动作，悄悄把手放到李青风的腰腹轻拍，哄他入睡。
困意席卷而来，凌逍没拍几下，自己就睡过去。
李青风唰得一下睁开双眼，右瞳闪着澄红的光泽。
！！！
被，被……
啊！！！
大概是做了太久高强度的动作，他身上有些酸痛，尤其是腰腿，跟练了一整天剑还没有放松肌肉一样。
冷静，冷静。
拿出你年长的气势来！
凌逍睡得不安分，稍稍动了一下，受到牵连的李青风大气不敢出，握着凌逍放在腰侧的手，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明月高悬。二人同时睁开眼睛，沉默地分开、穿衣，端正坐好。
“阿逍，你还有印象吗？”李青风自认年长，主动引导话题。
“……没有太多印象。非常……”凌逍到底还是比较年轻，只记得是自己主动的，忐忑且愧疚。
“不必不必，应该又被下了什么东西。”李青风勉强捡起一张脸皮，把快要熟透的内里包裹起来。
“在下，没打算这么快……”
“嗯，我也是。不必太过自责，这件事没有谁不愿意，也没有谁吃亏……总之，先过去。以后再说。”
凌逍仔细回味了一下，确实没有什么感觉和印象，觉得血亏。
“怎么，你觉得吃亏？”李青风看凌逍一副难过的表情，存心戏谑。
“好亏，好亏！什么感觉都不记得了！好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凌逍作势要扑到李青风身上。
李青风张开双臂，稳稳搂住伤心的凌逍，道：“无碍。以后还会有的。”
“那现在？”凌逍得寸进尺。
“你不记得了，身体还没忘呢。老实着点。”李青风皮笑肉不笑默许凌逍趴在他身上按摩。
“之前也是，反应过来就把镯子戴上了。”
“操控？引导？我等无名小卒倍感荣幸。”
“嗯。青风，我们何时成亲？”
“嘘——”
“好——”凌逍不知道为何青风突然让他小声，但还是乖乖噤声，手下动作不停。
但是青风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凌逍想看看，却被李青风紧紧搂住，难以动弹。
过了一会儿，凌逍悄悄问道：“青风青风，出什么事啦？”
“不知道，就是……”
好重的鼻音。
一滴水滴到他的后背，接着，与青风的下颌相贴的地方变得濡湿。
“我想去一个地方。”
“我能一起去吗？”
“妖族。”
“去。”
“好。又要连累你啦。”
“我们都这种关系了。何苦费心将夫君摘出去……”
“什么夫君？”凌逍听到李青风深深吸了一下鼻子。
“我们都入了洞房，不如再补拜一下天地？”
“这叫什么？”李青风轻轻捏了一下凌逍的耳垂。
“私定终生。”
“哼。如果没有我，凌公子现在在做什么？”
“修炼，修炼，修炼。”凌逍的声调轻快充满活力，把李青风心头的阴霾都吹散了不少。
“那也不错。在漫漫黄沙中和男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怎么想，都挺糟糕的吧。”
“不可能。现在我也很满足。”
“如果……”
“没有如果，青风，你是命中注定的存在。”
“如果没有，我，他们……”李青风的声音哑了许多，带着细微的颤抖，“现在，起码，母亲还活……”
“如果没有你，你的母亲该有多伤心。”
“他们，从未，期盼过我。父亲那里我是，累赘。母亲那里，我是，痕迹……”
“我期待着你。”
“如果我是魔族，就可以团聚了。”
“那样我就找不到你了。”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我不知道……你能找到我吗？”
“可以哦，我已经找到你了。我带你走出去，好不好呀，长风。”
“好……”
“青风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凌逍感觉自己怀中真的抱了小小的长风，安静的可爱的、无依无靠的、惹人怜爱的……
李青风缓过来，清了清嗓子，无情打击：“你先长大吧，小少爷。”
……
嘴还没那么毒的小长风。
“但是，我觉得……”凌逍觉得委屈，虽然初次没有记忆，但……
“我说的是年纪！”
“我说的也是这个。”及时拐弯，让青风尴尬。
“还有身长。”李青风究竟多活几十年，也比管教严格的凌逍多些歪点子。
“你会嫌弃吗？”
“不会，”说着，凌逍顺着拥抱的姿势站起来，把凌逍往上颠了颠，十分满意，“阿逍你看，多合适啊。”
凌逍也觉得有趣，晃了几下脚才下来。
因为李青风的力气不是很大，加上之前，已快坚持不住了。
“有趣。下次再这样试试吧？”
“您贵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