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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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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满心满眼想着你的阿晀你的阿暖,你何时想过阿晔阿晚?”

    秦王有些错愕:“阿文,我没想过你竟是这样想的”

    谢晀在一旁听着文姬的控诉,讽刺一笑。

    这样都算是不放在心上的话,那是把他们都赶出秦王府才算是重视吗?

    真计较起来,文姬与徐姬并无不同。

    谢晔与谢暄比起来,更是幸运多了。

    甚至是文姬母家兄长之所以能在扬州立足,多多少少也有些秦王的影子在里边。

    “还有你,谢晀,你竟还有颜面活着?你妹妹因为你才失踪多年,指不定在扬州哪个腌臜地儿媚人取乐呢,你竟天天在凤翔风流快活?”

    “父明知仇人何在,兄独自逍遥快活,若我是阿暖,真真是恨不能撕了你们!”

    “李氏死了倒是轻巧,若是还活着,足足能被你们再给气死!”

    文姬越说越不像话。

    她心知这次酿下大错,还连累了她的一双儿女,方才若不是阿晚躲了起来,凤翔城中的风言风语都能将人逼死。

    日后秦王府容不下她,她的一双儿女却不能就此断送了前程。

    陇山的功劳,谢晔得不到,谢晀也别想!

    “你说甚?阿暖在何处?”

    文姬冷笑,“告诉你又有何用?你能去找她?”

    谢晀的手握成了拳。

    燕南熙心里则有了明悟。

    难怪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文姬想必是打定主意要让谢晀知道他妹妹的消息,好离开凤翔,此时正故意激他呢。

    “堂堂秦王都不愿派人去扬州救你那晦气的妹妹,你又能奈何?”

    “阿耶!”

    谢晀这会儿看着情绪格外激动。

    燕南熙怕他中了文姬的计,轻轻拽住他的袖子。

    “别说一个十年没见过的女儿,结发妻子死在眼前他还抱着书画吟诗听曲,丝毫不在意!”

    文姬又添了一把火。

    “够了!”秦王终于忍不下去了。

    谢良急得等不及小厮动手,亲自嵌住了文姬,用帕子堵了嘴,生怕她再出惊人之言。

    “文姬,近二十年了,我自认待你不薄,可你始终没有感激之心,丝毫不知悔改,戕害世子。念在你对王府有功的份上,送去郊外尼庵好生修养吧。”

    “任何人不准探望。”

    “阿娘!”

    谢晚离得最近,谢晔仿佛也清醒了,两人一同扑了过来。

    “阿耶,你原谅阿娘好不好?”

    谢晚流着眼泪,眼睛都快哭肿了。

    谢晔也跪在秦王面前哭:“阿娘她只是一时糊涂,阿耶,阿耶!”

    谢晀被挤了出来。

    场面一片混乱。

    文姬此时似乎也冷静下来了。只是被堵上了嘴,说不出话来。

    眼瞧着另一边相拥哭泣好不热闹,谢晀一人站在边上,永远融不进去。

    他独自回到原处坐下,怔怔然出神。

    燕南熙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于是坐在他的边上。

    “阿暖会不会怨我,这么多年没能找到她?”

    燕南熙摇摇头:“不会吧。她如果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记挂着她,会很开心的。”

    “我要去扬州!我一定要将她带回来。”

    “可”要是没找到怎么办?

    燕南熙虽然不知道,但是文姬这个时候将这个消息说出来,摆明了想将谢晀支开。

    “找个心安。”

    燕南熙想了想,将手中攥了许久的花塞到他手里。

    谢晀怔了怔,忽然笑了。

    天上月被云雾遮盖,隐匿了身影,不肯将月华撒入人间。

    但哪怕是浓云密雾也压不下他的决心。

    谢晀跪在前院书房,已经跪了三天了。

    十月朝当晚,文姬就被送去了郊外的庵堂,王府的一应事务,都落到了徐姬和戚媪身上。

    外边有谢良撑着,但是内院不能没人管束。

    谢晔手中尚未暖热的洛邑县重新被收了回去,同谢晚一起被禁了足。

    其余的如孟启章之流,也都被秦王罚了。

    谢晀闹着要去扬州,秦王不允,因此他才跪在了书房外边。

    燕南熙提着食盒过来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晀是跪在书房的,闲杂人等不敢靠近。

    戚媪徐姬忙得不可开交,青簪青竹不敢叨扰,却盯上了燕南熙。

    她是以表小姐的身份住在秦王府的,身份上来说是足够了的,因此青竹青簪轮番祈求,请燕南熙每日走两趟书房,给谢晀送些吃食。

    谢良碍于秦王,不敢给谢晀开小灶。谢暄又是个孩子,数了一群下来,竟真的是只有燕南熙最适合了。

    秦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燕南熙最开始过来时,还担心谢晀闹别扭,不肯吃,谁知道刚看见她,他就极自觉地坐了过来。

    谢晀振振有词:“不吃饱没力气跪着!”

    这时也不例外。

    一见燕南熙提着食盒,就让青竹扶着坐在了高椅上。

    “青簪在外边。”

    这是对青竹说的。

    青竹等谢晀坐好之后,对燕南熙道了谢,随后才出去。

    谢晀一边吃一边夸,末了道:“近日辛苦阿熙了。阿耶估计要受不住了,想必过几天就能走了。青簪可有准备出行之物?”

    “已经在准备着了。真有把握?”

    “那当然。”谢晀捧了杯热茶递给燕南熙,“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多谢。”

    “届时你呆在秦王府也没事,你不是还要去扬州寻亲?”

    “那就多麻烦世子了。”

    谢晀听她又喊世子,咕哝了句:“小没良心的。”

    他想了想,还是道了歉。

    燕南熙有些疑惑。

    谢晀道:“你莫听孟启章胡说,我没有看,也不觉得像,只是一时跑了神儿。”

    她这才想起来,那日孟启章说她和青枝长得相像之事。

    “无事。”本就是不是什么大事,她气量也没那么小。

    谢晀狐疑:“真没事?”

    “假的。”

    燕南熙搁下茶盏,板了脸。

    随后两人都笑了。

    “阿熙,我跪了许久,膝盖疼。”他拉长了语调,显得更加可怜。

    燕南熙道:“我去跟青簪说一下?”

    “跟她说做什么?”

    谢晀没想明白。

    “让她安排人给你做个护膝呀。”

    “你不愿意给我做?”

    燕南熙无辜道:“我女红不好。”

    “芙蓉园那么多人,女红出众者定然不少,且你若是不想,还有针线房的绣娘,保准舒服管用。”

    谢晀:“那你给我绣个荷包。”

    “我不会。”燕南熙拒绝得干脆又利落。

    谢晀正想说说些什么,燕南熙道:“青簪让我问问,你想带谁同去扬州?”

    “带她们作甚?”

    他的火气一下子就熄了,眼里闪着笑。

    “你今天怎么这样呛?你不乐意?”

    “世子私事,不敢插手。”

    又是世子!

    自从十月朝之后,她再也没私下喊过表兄。

    谢晀有点儿郁闷。

    前院地方宽敞,秦王又是风雅之人,在此种了一小片竹林。

    林中有小亭,是个僻静的地儿。

    青簪就在此处等着青竹。

    她一身豆青色裙衫,脊背挺直站在竹林间,似竹挺立。

    “你来了。”

    青簪指了指石桌上的吃食,“快吃吧,不然就凉了。”

    “哎。”

    青竹应了一声,两人之间再无甚可说的了。

    他道:“郎君说今日太忙,险些忙忘了,叫你转告戚媪,备上礼物送与林夫人。”

    “我知晓了。”她应下,然后问:“青梧青桐可好?”

    “前几天还传信回来,一切都好。”

    “那就好。”

    又是沉默,竹叶沙沙,都催不动他们开口。

    偶尔能听见碗筷轻微的碰撞声。

    青簪一直站着,青竹用得很快,已将碗筷重新装回了食盒中。

    他抬眼正想告别,余光瞥见她肩头不知何时落了一片细长竹叶。

    于是走近了两步,微微抬了手。

    青簪忽然转身。

    他极快地收回手。

    四目相对间,青竹终究是先败了下来:“郎君那边还等着我,先回了。”

    “青竹。”

    他僵住。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青竹顿了顿,“并无。”

    袖中手指蜷起,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竹叶打着转盘旋转着落下,被青簪一把抓住,发泄似地砸在面前的竹子上。

    青竹回去时,燕南熙已离开了。

    谢晀动作自如地走到里间,抬眼就瞧见青竹面色不大好。

    “怎么?又和青簪吵了?”

    青竹苦笑:“怎么会?”

    “那板着脸作甚?”

    里间的案上堆满了信件文疏,是雍州各郡县上书的事务。

    这几天,他明面上是在书房跪着,实际上是在处理雍州公务。

    饶是日夜不停,还是有大半。

    谢良转秦王的话,说什么时候处理完,什么时候可以启程去扬州。

    是以这几天,除了用饭时,稍有闲暇,此刻哪怕是和青竹讲话,手上都没停过。

    “青簪是个好的,你心里要有数。”

    青竹沉默,他心里有数,实在是他

    谢晀瞥了他一眼,也没想到平素头脑灵活的青竹在这事上钻了牛角尖。

    “算了,你们的事我不多言,你不要后悔才是。”他语含深意:“人心都是肉长的,可经不起耗。”

    他的阿熙都开始在意他了。

    阿熙心最软了。

    又等了几天,谢晀终于磨的秦王点了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

    他如意了,其他人可并不如意。

    谢晔至今都没迷糊过来,不过是过个十月朝,怎么就成这样了?

    他见过青衣之时,惊为天人,以至于后来看到的美人,都觉得有些寡淡。

    宴席之上,他的小厮告诉他,瞧见一个和青衣有几分相像的人,在西院阁楼中洒扫。他饮了酒,听见消息心如猫抓,便偷偷去了。

    暗淡的光影下,确实更像他想了许久的人,一时间难以自抑。

    也不管人愿意不愿意。

    随后是一声尖叫,他隐约听出声音是他妹妹的。

    之后不等他反应过来,林夫人来了又走,再然后就是秦王。

    他混混沌沌跪在地上,惶然不知何事,直到阿娘厉声指责,才将他重新拉了回来。

    谢晔不明白,为何阿耶非要将阿娘送走,不就是害了一次谢晀?

    但是谢晀又没事。

    妹妹整天哭泣,哭得谢晔头大。

    他还是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可是阿娘走了,再没人会细细讲给他听了。

    十月朝上的事情,在场的女眷心里清清楚楚,她们清楚了,枕边人自然也清楚了。

    雍州的局势明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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