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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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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只有我一个人。”

    小耗子咽了咽口水。

    壮汉似乎并不相信,一把推开他,走进小道里四处探查了一番,恶狠狠地警告小耗子:“小家伙,若让我发现你骗了我,宰了你。”

    小耗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结结巴巴道:“不、不敢。”

    壮汉这才走了。

    小耗子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儿。稍稍平息后,又扒着墙探头朝外看了几次,坐回来不放心又看了几眼。

    他没有贸然出声,而是靠在原处等着。

    小乞丐将东西揣得严严实实的回来了,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见状好奇道:“耗子,你怎么了?”

    小耗子问他:“你有没有注意到附近有奇怪的人?”

    他摇摇头,刚想问什么,被小耗子捂了嘴。

    燕南熙站在最里边,半人高的草席挡了她大半身:“害怕吗?”

    小耗子惊得一个哆嗦,看见是她才放了心,摇摇头,“恩人要小心。”

    “你们在说什么呀?”

    小乞丐疑惑,摇摇头,抓着两个人去分钱。

    “这两百钱是你的。”推给了小耗子。

    “这是个次一点儿的玉簪,并一些碎金子和散钱。我让了一半的利给掌柜,”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见燕南熙没有反应才继续说了下去:“我的我自己换了一把匕首。”

    她自然不会说什么,玉镯虽然珍贵,但势单力薄却身怀大财更危险。

    尤其是她现如今的处境。

    “匕首给我看看。”

    小乞丐宝贝似的掏出了一把匕首,尚未开刃,但已不错了。

    燕南熙赞许地点头,然后数了五百钱给小耗子。

    她又问了铁匠铺子等方位,花大价钱去买了两把开了刃的匕首,并两身寻常衣裳,才去了刘医的住所。

    “小耗子,你来了,最近你祖母如何?”

    医馆冷清,刘医正在整理药材,瞧见了小耗子,停下了手上动作。

    “尚好,”他将身上所有的钱给了刘医,“多谢刘医近来关照。”

    “这?!”刘医大惊,忽而变了脸色,沉沉问道:“你从何处得来的?”

    燕南熙拱了拱手:“刘医莫怪,是我赠与的。”

    小耗子连连点头:“这些钱先放于刘医处,用来付祖母日后的药钱诊金。”

    燕南熙接着道:“不知刘医可否方便救舍妹一命?”

    “病人何处?何伤?现下如何?”刘医嘴上问着,手上已经在收拾药箱了。

    见他如此赤诚,燕南熙暗暗一叹,又是一拜:“刀剑所伤,受了凉正发热。若刘医不便前往,还请开了方子药丸,必有重谢。”

    刀剑所伤,其后缘由必不简单,一不小心,别说救人,连自身都要丢了性命。

    刘医却已收拾好了,闻言又装捡了药物,放了进去:“带路。”

    “先生大德,感激不尽。”

    转眼已过三日。

    药香弥漫整个屋舍,小耗子提着一个篮子,推开了门前的栅栏,喊道:“南姐姐,小七姐姐,今日是祖母教我做的野菜粥,快尝尝。”

    南洛已短短续续还在发热,但是高热已经降了下去,脸色好上了不少,她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辛苦小耗子了。”

    “南姐姐救了祖母的命,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燕南熙用湿布碰了药碗过来,“小嘴真甜。”

    “谢谢南姐姐。”

    栅栏外,树影边,一个人赫然而立。

    屋内的三人,都没有发现。

    几日下来,燕南熙差不多了解了小耗子家的情况。

    他阿耶早些年去世了,随母改嫁到现如今的家里,继父好赌,懒惰成性,家里全靠祖母和阿娘支应,但继父还是稍有不满,便要打他打阿娘。

    年纪愈长,被丢出门外更是时有的事情。

    他阿娘软弱,只会哭泣,半点不敢反抗。

    祖母虽不是他亲祖母,对他却好,甚至为此和继父分院而居,只是病体难支,难免照顾不到。

    因此他小小年纪,瘦骨嶙峋的,身上没几块好肉,但这孩子偏生长成了一副坚韧的性子。

    终究还是个孩子,近来他的祖母渐转康健,小耗子也开朗了许多。

    他懂事又不怯场,燕南熙二人都挺喜欢他的。

    “你有大名吗?”南洛总觉得喊他“小耗子”,不大好,毕竟已经是个将十岁的男孩了。

    “没有,小七姐姐给我取一个?”

    南洛摆摆手,“去求你南姐姐,她取的更值钱。”

    燕南熙笑睇了一眼她,转向小耗子,“你随谁的姓?”

    这下可把小耗子问住了,他想了半天,老实地摇摇头:“不知晓,我阿娘从未与我说过阿耶的事。”

    燕南熙放下碗,一样揉了揉他的头,“无事,你回去问问便是了。”

    “孔圣人言:君子谋道不谋食。名字便是谋道如何?燕姐姐希望小耗子以后,成为一个有担当,怀仁心的君子。”

    小耗子懵懂地眨眨眼睛。

    燕南熙食指上沾了水,一笔一划地将“谋道”两个字写在桌子上。

    小耗子看着这两个字,舍不得挪开眼睛,然而水迹渐渐干涸,他手忙脚乱想阻止,却无可奈何,只好眼巴巴看着燕南熙。

    燕南熙被他逗笑,带着他走到了院子里,随意捡了个树枝,递给他一个:“来,我教你写。”

    不多时,地面上出现了几个字。

    燕南熙的字写的端正工整,小耗子的歪歪扭扭,几乎看不出来是什么字。

    他高兴又沮丧,纠结地来回看着截然不同的四个字。

    南洛本想笑,又硬生生忍住了:“多练练就好了,我们都是练了十几年的,你第一次写,已经很不错了。”

    “真的吗?那我以后多练字识字!”

    正笑着的燕南熙若有所觉地朝外看了一眼。

    “找到咱们了?”

    燕南熙摇摇头:“没,只是这地方怕是不能多待。”

    小耗子跟着有些不安。

    燕南熙对他道:“日后若是有难了,可去兖州寻我。”

    “兖州在哪里?”

    “冀州东向,千百里远。”

    “那我怎么能找到你?”

    南洛道:“这你不用担心,兖州地界,直接报你南姐姐的名字便是。”

    “哇,这么这么威风吗?”

    燕南熙摸摸他的头,“有朝一日,谋道也能做到。”

    小心起见,燕南熙并不打算进城冒险,她们决定明日出发,绕过平阳,穿过吕梁山,直入兖州。

    “可是小七姐姐的伤”

    “无妨,你日后若来兖州,我教你君子六艺。谋道日后要做君子的,怎能不学六艺?”

    小耗子被她打趣地红了脸,“那就劳烦小七姐姐了。”

    “小耗子,晚上还需帮南姐姐一个忙。”

    “南姐姐你说。”

    “今晚再进一趟城,寻刘先生买一些药丸子。我与小七,明日待你回来,便直接离开了。日后有缘再见。”

    小耗子郑重其事地冲燕南熙一拜:“南姐姐尽管吩咐,小耗子必然做到。天擦黑我便进城,再拜托祖母多做些干粮,两位姐姐路上吃。”

    “那多谢小耗子了。”

    现在未过辰时,天色还早,小耗子忍了忍,临走时还是有些哽咽:“两位姐姐日后保重。”

    南洛笑他:“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我们这还没走呢,快把眼泪留着,明早再哭。”

    小耗子眨眨眼睛,憋住泪花:“除了祖母,只有两位姐姐待我这般好了。”

    “这算是什么,对我们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且我二人处境难料,说来也是牵累了你。”燕南熙叮嘱道:“明日我二人走之后,你与刘先生,定不要提见过我们,免得惹祸上身。”

    小耗子认真记下。

    这厢是不舍与叮嘱,树影边的人悄悄离开了。

    村落里各家的炊烟刚刚落下,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农忙季节还未到,趁着朝食说说话,倒是不错。

    “村东头家的二赖,把他们家那生得周正的小女娃卖了,换了好大一笔钱。”

    “多少?卖给哪儿了?”

    “听说买了三百钱。这不是最近来了个牙侩,听闻明日大早,便要去雍州了。”

    “那么远?真狠心呐。”

    “可不是,估计这辈子都见不着咯。”

    有人瞧见刚从树林里出来的栓子,好事的人喊他:“耗子他阿爹,你前些时日不是要将儿子送去做阉竖吗?”

    虽是问他,实际却是羞辱。

    他们周边几个村落,谁不知他栓子和带着拖油瓶的寡妇成亲多年,把别人的种养大了,却没有个自己的孩子,暗地里可着劲儿嘲笑他的多着呢。

    果然,话音落下,一群人都笑了。

    栓子不敢和他吵起来,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个头还比他高,他只敢瞪了带头笑的人一眼,灰溜溜走了。

    “唉,你少说点儿。”

    “怕甚?”那人特意扬了声,“一个孬种,怕甚?”

    栓子听见,气儿都憋在心里,满脸不快。

    回了家,拽着头发将那个女人从厨头揪了出来,一巴掌打上去:“贱人!都是你害得我没了儿子,今天我就要把你卖了!”

    他可是听见了,二赖卖女娃,卖了三百钱呢!

    这虽是个不下蛋的,却能干不少活,怎么说也能卖个四百钱,这般他再换了个干净的,自然不愁没有儿子。

    也不管女人如何反抗,低声警告了她,将人带了出去。

    “凭甚不收?”

    栓子嚷嚷开了。

    牙侩不耐烦道:“吵什么吵?吵什么吵!我们只收年纪小的,这么大年纪的,收来干什么?四百钱打水漂还能听个响呢。”

    栓子怂了,小声嗫嚅道:“她可能干了,四百钱不亏的。”

    牙侩轻蔑的神情愈浓,“快走快走,别耽搁我们做生意。”

    他身后有人面目凶恶,吓得栓子一个趔趄,连忙走了。

    只是走了一阵又折回来,讪笑的模样惹人生厌:“是这样的,我家里有两个十三四的女娃,赔钱货,只是她外家看得紧,您如何看?”

    牙侩睨了他一眼,见怪不怪:“你家的女儿,我怎知道?”

    “要我说,俩赔钱货,还不如给您送过来呢。”

    “废话少说。”

    “嘿嘿。我是想问问,您这里有没有好法子?女娃娃性子也倔。”

    “有啊,”牙侩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你的诚意了。”比了个手势。

    “四钱?”

    牙侩变了脸色,哼道:“想甚呢?四钱打发叫花子呢?四十钱!”

    这次轮到了栓子犹豫,只是他想了想,咬牙掏了。

    牙侩颇为嫌弃地收起,随意丢给了他个物件,又道:“动作快点儿,明日大早,我们便乘船走了。”

    “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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