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袁叙,上门讨粮
回到定陶住所,小乔端来吃食。
三张面饼,一碟肉糜,一碗菜汤。
张奋黑着脸,快速把饭吃完,冷声道:“我的刀在哪?”
张奋问的是自己的大夏龙雀,在东武阳的时候便给了小乔防身,一直没拿回来过。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也不能大意,还是用上墨刀的好。
“嗯?我记起来来,我去翻出来。”小乔踩着秀鞋,小跑了出去。
翻出来?张奋有了不祥的预感,该死,这丫头把自己的宝刀当什么了,亏自己一直担心她的安全,没舍得从她那要回来。
过了小会,小乔捧着那柄雀环长刀走了过来,看着张奋那张变得越来越黑的脸,担忧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不要看下郎中。”
张奋没有答话,从她手里接过大夏龙雀,看着外面崭新的白色绣花刀鞘,颤声道:“你······你怎么把刀鞘换了?”
“我见以前那把太破旧了,帮你新买了一把,好看吧?”小乔说着伸手摸了摸,满脸得意。
“好看?”
该死,她把自己的大夏龙雀当什么了?当饰物吗?
张奋快速拔刀,仔仔细细对着刀刃打量,一盏茶的工夫过后,终于松了口气,“好在有些手艺,没有刮坏了我的刀。”
“刮坏了也不打紧,我找个师傅帮你修修。”小乔托腮看着,满脸天真。
张奋有些无语,这丫头看来是真的不识货。
要知道属意的佩刀对于他们这些刀客来说,比喻成老婆也不过分,哪能容得别人糟践。
“我能揍你一顿吗?”张奋气道。
“你敢!”小乔晃了晃拳头,威胁道,“现在你要是再欺负我,我就找夫人做主,她说的。”
张奋撇撇嘴,靠上曹夫人这座大山,小丫头变得有胆了。
张奋平复了下心情,把刀握在右手,对着小乔道,“你简单收拾下,我派人送你回鄄城。”
“回鄄城?那你呢?”小乔愣道。
“我有事要办。”
“那我不走。”
“走!”
“不走!我在这帮你。”小乔倔强道。
“你帮我?”张奋忍不住调侃道,“你能把饭做成你柳姐姐那般,我就感恩戴德了。”
“我······我······,这肉糜酱就是我调的,你还不是都吃了,莫要赚了便宜卖乖!”似是被戳到痛处,小乔大声争辩。
跟她吵闹两句之后,张奋紧绷的心弦松弛了些,脸色柔和了少许,暖声道:“好了,不拌嘴,我是认真的,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好,再去接你过来。”
小乔紧紧咬着下唇,挣扎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不行,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刀解决。”
看着她那副倔强的小模样,张奋好笑道:“你懂什么,这是乱世,刀永远比嘴好使。”
小乔似是鼓足了勇气,双眸紧紧盯着张奋,坚定道:“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我认为,袁叙之所以行事拖沓,在于他还没有选定自己的立场,没有看到自己的好处,只要能让他选定立场,你们······咱们粮食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张奋楞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乔脸色羞红,却有透着一抹小小的得意,道:“上次你跟乐将军在家里谈话,我无意间听到的。”
张奋从不与小乔讨论军务,没想到她会留意自己与乐进的谈话,哑然失笑道:“擅自窥探军机,信不信本将军把你办了。”
“又说荤话占便宜,我只是告诉你,纵然你武艺高强能逼人家就范,甚至直接把人杀了,但是袁家终归是大世家,必然后患无穷,无论对你,还是对刺史大人。”
听着小乔娓娓道出想法,那张时嗔时羞的绝美俏脸,此时又多了份知性的美丽,让张奋一时痴住,忽然生出初识的错觉。
张奋脱口而出道:“你读过书?”
刚问完张奋就傻笑了起来,自己都快忘记了,这个天天帮自己操持家事的小丫头,这个时而撒泼打诨的小姑娘,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家小姐。
“自然是读过的,”小乔小脸又羞又得意,见他目光灼灼看着自己,微微避开目光,小声道,“男主外,我也不是替你拿主意,只是提醒你三思后行,无论如何,莫要做出后悔的事。”
“谢谢。”张奋听了她的一番话,心头的戾气确实散去了些,下意识道了声谢。
小乔抬起脑袋,骄傲道:“不谢,只是告诉你,以后莫要再轻看了我。”
张奋看着她那颀长似白玉的脖颈有些出神,又见她脸上那股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得意劲,当下气不打一处来,撇嘴道:“别说蠢话了,你这刀鞘选得太差,赶紧给本将军换回去!”
说罢张奋把刀扔到桌上,慌慌张张出了门。
撇下顾盼生姿的少女,悄悄染出了春天。
······
墨人做事,认刀法不认王法,习惯了简单粗暴,自然也会吃到简单粗暴地亏。
张奋今天被小乔突然这么一点,确实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
动刀太过容易,就会忘记不动刀也能解决的事实。
张奋暗自盘算半天,强压着心头里的戾气,孤身来到袁叙府邸。
他毕竟是济阴名义上最高的武官,袁家人表面上自然也不会怠慢,赶忙把他引进了堂室。
张奋刚饮两口茶水,大腹便便的袁叙便挺着肚皮从内屋走出来。
“不知张将军大驾,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袁叙穿着青色锦袍,嗓子似个破锣一般,扯得张奋耳朵生疼。
“冒昧来访,是在下失礼才对。”张奋起身施礼,也把表面功夫做足。
两人对礼再拜,然后落座。
袁叙摆着胖脸看着张奋,也不说话,张奋只能先开口客套道:“都怪在下不知太守大人公务繁忙,也不知来得是不是时候。”
眼下是晌午,袁叙作为郡府长官,不在衙门呆在家里,衣着随便,已然说明问题,张奋表面说他是公务繁忙,实则点名他在渎职。
袁叙也是个人精,自然听出话里挖苦之意,心中冷笑,嘴上却是跟着客套道:“还不是因为境内的黄巾闹腾,让本官着实大病了一场,到现在还出不去府门。”
众所周知,兖州境内的黄巾基本都归降了曹操,张奋营里的士兵大半都是黄巾,袁叙此话也算一语双关,回应了张奋的挖苦。
张奋跟袁叙有句没句的闲聊,袁叙却是先没了耐心,开门见山道:“本官病未痊愈,现在身困力乏,还请将军亮明来意,若是袁某力所能及,决计不会推辞。”
袁叙心中敞亮,曹操的人找他,无非就是粮食的事,毕竟他已经被乐进聒噪过不知多少次,都应付的有些皮条。
所以他嘴上说的诚恳,拒绝的话却也藏在后面,无论张奋说什么,他都会回答力不能及。
张奋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感慕袁氏声威,权衡之下生了心思,想转投袁氏门下,却不知该往南还是往北。”
往北指的是冀州袁绍,往南则是豫州的袁术。
“你······你想投靠我们袁氏?”袁叙本以为张奋是来要粮,没想到竟然是想要投诚,被他突然这么一问,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张奋使劲点了点头,诚恳道:“良禽择木,在下不想辜负了一身本领,自然是想谋个上好前程,只是当下心中颇有几点疑虑,特来请教袁大人,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说罢张奋起身,恭敬行了一礼。
张奋能被曹操倚重,自然是有本事的,而且他屡次击退袁术大将,一切也被袁叙看在眼里。
只是袁叙仍然有些发懵,不知其意真假,道:“其实向南向北无所谓,毕竟都是自家人,眼下不过是兄弟间的一时置气罢了,你大可说出疑虑,袁某知无不言。”
张奋再次拜谢,满脸欢喜道:“在下是武人,急于杀敌建功,若是太安生肯定不妥,不知哪边更乱上一些?”
“要说乱,那自然是南边,二哥那里西有凉州贼寇,北有兖州曹操,南有荆州刘表,东有扬州陈温,无一不是死敌,凭将军本事大可去的,自然能够大展拳脚。”
张奋点了点头,欣喜道:“那俸禄自然也是南边多些了。”
袁叙哂笑,道:“这你可错了,北边的冀州乃是九鼎之首,以天下十一之地,产粮十之三四,若论富庶,北边远胜南边。”
“竟然是这样?幸亏袁大人提醒,那哪边的兵马更强健些?毕竟领兵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张奋面带讨好,继续问道。
袁叙脸上的鄙夷一闪而过,耐心道:“这兵马与钱粮不分家,与你上个问题的答案一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在下孤陋寡闻了,那哪边的能臣猛将多些?”
“自然也是北边,二哥虽是占据南阳,但颍川之士并不能为其所用,大将又折了孙坚,正愁着手下无人呢。反观北方,崔卢王郑等世家大族皆以我们袁家马首是瞻,加之北方又民风彪悍不缺猛将,远非南方能比。”说道以袁家马首是瞻,袁叙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