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穷戏班子
而此刻的姜幼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对面的少年为何一脸焦急地冲自己嘶喊。
她并没有什么神奇的法子能够屏蔽痛觉,也不知道如何快速梳理一股脑涌入识海的大量信息,她只是按照自己的直觉,用了个笨办法——强行将元神的范围禁锢在以自己为中心,方圆十寸之内。
她恰好能在察觉到时,提刀应对。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已经交手数十次,却迟迟分不出结果。与方才的情形不同,现在的姜幼月终于有余力做些别的。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小巷子外喧闹声越来越清晰,天色已晚,正是到了开城之时,许多不能从常开的小门通行的车队,大都会选择此时出发。
她有意地向已经昏迷的少年靠近,在一次交锋过后,直接将刀别在腰间,双手环抱起谢明尘,一个弹射冲出了小巷!
景连本以为两人会在此地分出胜负,根本没想到已经突破的大师姐会打这种主意。只是一个分神,少女的背影就堪堪消失在巷子口,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刚想要追上去。
“咳咳。”
大量的鲜血从他的口鼻涌出,四肢百骸突然之间的钝痛让他摇晃几下,用刀支撑着身体,最终还是抵不过内里突如其来的虚弱,竟然就这么直直倒地。、
地上一滩还未凝固的血液中,隐约闪烁着紫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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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走镖的队伍已经连着行进了一夜,速度却不见丝毫的减慢,当中有人轮流值守,分工明确。他们一路总能找到最宽阔平缓的道路,一夜便已经走出好远,带队的明显是个富有经验的老手。
但是镖队后面,却远远缀着一辆看上去十分不和谐的马车,跟着的人全都哈欠连天,整支队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似的。
“老于,方才后头什么动静?”
虽然这支队伍里有很多于姓,但大家都默认“老于”就是在叫二当家的。
“可能是车辙磕碰到了石头,没事儿,大家坚持一会儿,我看着前面拉镖的马也差不多到了修整的时候了。”安抚了一下因为连夜赶路而疲惫不堪的众人,于开朗转头偷偷叹了口气。
他们这支戏班子已经许久没有接到新的大单子了,沿途也只是搭个小棚子,在路边偶尔卖卖唱。别说是像寻常长途跋涉的车队那样请几个护卫,便是温饱都成问题。前几日歇脚的时候,他借着打探镖队的由头,带着戏班子里几个青壮年去找了些力气活,这才凑够了接下来的路费。
这事儿他总是时不时瞒着大当家的做一回——大当家的也就是他爹,从前他爹是明令禁止大家出去接这种卖力气的活儿的。可再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长此以往,最基础的生存都是问题,人心都散了,还有谁肯好好唱戏卖艺呢。
“乐心呢,这傻小子跑到哪里去了?”于开朗转头看向身侧的女人,她身上穿的衣裳虽然没什么好料子,但看得出还是有精心挑选过,花花绿绿的撞成一片,还特意将腰身收紧了一点,显出那一点俏来。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受得住这种苦,你舍得我可舍不得,”花衣女人嗔怪地看了一眼自家丈夫,朝着后面努了努嘴,“我叫他去装行头的马车里坐着去了,好歹能歇歇腿脚。”
于开朗一听,脸上就有些不认同,但他这媳妇不仅脾气厉害,而且也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但凡媳妇说一,他就不敢说二。虽然他打心底觉得男孩儿不该养得这么娇气,从小就该多敲打敲打,将来才好成器,不过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还是没能吐出半个不字。
“娟秀,你要是累了,就过去陪陪儿子。”
原本是心疼媳妇,没想到敖娟秀不但不领情,语气还有些阴阳怪气起来:“我这个外人哪敢坐马车啊,你爹的宝贝千金还在下面呢。”
“你跟香寒置什么气,”于开朗想护着妹妹,又不敢太过于明显,“她的提议也没错,有镖队带着,路确实好走了很多。”
“她自己爱走自己走,这镖队是那么好跟的啊?”看见自己丈夫这个时候还要给妹妹分辩,敖娟秀的火气噌的一下烧到了头顶,“我这脚上要是起一个泡,马上就打道回府,你爱跟谁过跟谁过吧。”
看着媳妇面带怒色地走到了车队后头,于开朗一个头两个大,别看自己媳妇这样闹腾,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妹妹平日里真没少给娟秀脸色看。两个人脾气性情,处处合不来,一个嫌对方不知礼教,一个嫌对方端着架子,分开还好,在一起那是一点就炸,也就他爹能镇得住那场面。
还是要想个法子,不说握手言和,至少要做到和平共处,否则哪一天他非被逼疯了不可。
正苦思冥想着,前面的人突然一停,于开朗仔细一看,镖队果然开始往下卸东西,要领着马儿歇息吃食了。
“你们几个拿着水壶,牵着马,跟着镖队出去放马的人找水源,剩下的就地休整。”安排好戏班子里的众人,他还想着去找方才气呼呼的媳妇,四下一看,她正扭着腰往搁着行头的马车走去,大概是放心不下儿子。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眼一闭牙一咬,他也紧随其后。
没想到敖娟秀刚一掀开帐子,就发出了尖锐的惊呼。
于开朗赶忙上前,看到马车内的情形,立刻抽出腰间防身的匕首,宽大的身躯挡在敖娟秀身前,严阵以待地面对着马车内里的不速之客。
马车内部的空地铺了一层干涸的血迹, 少年蜷缩着侧躺在那里,伸出的手腕上青白交错——那是一道道凸起的血管纵横在苍白的手腕处。而他们的宝贝儿子竟然就毫无防备地坐在少年的身前,一大一小两只手几乎就要交握在一起!
“你是谁!离开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