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炼气中期
姜幼月根本没有后撤的机会，她双手紧握着佩刀，感受着上面被施加的力量源源不绝，仿佛一座山岩压制着自己。她的手腕已经开始发酸，甚至出现细微的颤抖，这是即将力竭的表现。
没有使用任何的技巧，单纯的力量碾压更为致命，景连的谨慎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这种情况下，她几乎失去了周旋的能力，只能被动地等待着自己力气用尽。
围绕在身侧的灵气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窘境，逐渐沸腾起来，甚至于主动钻入她的穴窍！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新一轮的灵气冲刷下，终于有了些对抗的力气，奋力将着力点侧移，二人之间的平衡终于被打破，在景连的刀身砍向身侧的同时，她灵巧地跳向侧后方，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但这只不过缓解了片刻的压力，几乎就在下一秒，景连将深深插入地面的刀重新拔出，又挥砍着冲向姜幼月。她并非速度不够快，而是难以预知景连的前进路线，无论如何躲闪，总会被“正好”从她意想不到的方位压制，陷入新一轮的僵持。
如果她的感知能力能再强一些，就还有一线生机！
虽然只是她自己脑海中的想法，但小巷子里的空气突然随之凝滞，那天在悬崖边的感觉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没有了通天的光柱，只有如瀑布般顺流而下，汹涌地灌入姜幼月身体的灵气！
这是怎么回事！
体内的暴涨的灵气根本不受她的控制，自行开始流转起来，一股熟悉的感觉逐渐涌上来，让她的行动越来越力不从心，招架的动作也越来越吃力。最终被逼迫到破败小屋的其中一间，大喘着粗气，连站立的身形都难以维持，只好单膝跪立在地上。
见少女似乎已经无力反抗，景连也没有继续相逼，只是用身体堵住了门口，好整以暇地双臂环抱在胸前。不过随着他觉察到少女的气势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节节攀升之时，景连的脸色凝重起来。大师姐的这种状态他也十分熟悉，她竟然要在此地突破了！
从炼气初期到炼气中期虽然只是一个小境界的差距，但对于修炼之人却至关重要，其中的奥妙就在于一个玄之又玄的东西——元神。
元神对于凡人来说，看不见摸不着，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只有晋升至炼气中期，才能主动感应到元神，而自身的感知也多了一种渠道，那就是使用元神直接感知万物。对于姜幼月来说，此刻晋升无异于一个习惯在黑暗中摸索的人，初次获得了光明。景连心下一沉，举起手中的刀想要打断，但最终还是咬紧牙关，反而一同盘坐在地，为大师姐护起法来。
一般人晋升之时，需要大量的灵气冲破关隘，一旦灵气接续不上，不仅突破会失败，而且极有可能产生难以治愈的损伤。可姜幼月现在的感受完全偏离了她的认知，与其说她在努力聚集灵气冲击，此刻的状况更像是天地间的灵气争先恐后地向她靠拢，想要带着她一举突破。
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种时候！
要不是景连这小子还算君子，肯傻愣愣地为自己护法，换做别人，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一刀下来，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也许是感应到了她心中的悲愤，总感觉四周的灵气更加急迫起来，莽撞的冲击下，真就一举突破了炼气初期。她原本拍拍屁股想要起身，却一瞬间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只能凭借着身体残存的反应，倚靠在身后的墙壁，整个人慢慢滑落。
意识仿佛从身体抽离，不再局限于方寸之间，而是向四周扩散开来。整条小巷的一丝一毫都在她“眼中”清晰可见，如此庞大的视角让她感觉到脑海中传来一阵阵刺痛。
景连看到少女如此反应，便知道这是晋升炼气中期后，每个人必经的阶段。感知能力的提升不仅意味着能看到更加细致入微、更加广阔而真实的世界，更意味着大脑要同时接收、容纳和处理比之从前多千百倍的信息，也不是没有因为刺激过于激烈而痴傻之人。不过想来，以大师姐的坚韧，挺过这一关并不难，但多少会陷入其中，短则几日，多则数月，都无法从中抽离。
他跨过屋门，蹲下与少女齐平。现在外面死的死，伤的伤，但就在这间小屋里，原本心中的混乱不安仿佛在这一刻的安宁中被抚平，看着少女渗出汗珠的额角粘着几缕碎发，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将其归拢至少女的耳后。
“啪。”
景连的手腕被牢牢禁锢，少女常年握刀的手虽然看着纤细，迸发出的力量却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挣脱。
这怎么可能！
“趁人之危，不太好吧。”
这一句话她说得极为艰难。脑中的刺痛并没有消退，但姜幼月却硬生生将自己从那玄妙的感觉中唤醒，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自己面前这张脸，试图用这种方法集中自己的意识。
“你这样强撑，最后只会对识海产生难以逆转的损伤！”
景连不明白大师姐是怎么做到的，显然她仍旧无法适应新的状态，每一次呼吸都极为沉重，身体无疑正承受着巨大的负担。但同时景连也十分清楚，一旦大师姐发现自己还有丝毫反抗的可能，她就绝不会放任自己在痛苦中沉沦，就算拼死也会站起来继续和他周旋。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破大师姐最后的希望！
少女松手的瞬间，两人几乎同时默契地拾起刀，向对方挥去。景连惊愕地发现，姜幼月虽然行动间有些吃力，但每次都能恰好预判到自己下刀之处。
“你疯了！”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究竟是心疼多一点，还是焦急多一点，担忧的话脱口而出，“即便你能克制自己不受痛觉的影响，但现在就贸然使用元神，这是在透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