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恶言恶语
“来啦！”
她现在已经完全能取代小杨进的工作，自己一个人就能负责起整个店的运转，小杨进也乐得清闲，一个人窝在柜台后面，时不时翻翻账本。
“小子，你长得这么俊，考没考虑过娶亲啊。”这群大汉是酒楼的常客了，姜幼月也逐渐和他们熟悉起来，说话越发没有遮拦。
“娶什么娶，老婆本还没攒够呢。”
“长得这么俊俏，还用攒老婆本？”大汉用力拍打姜幼月的后背，寻常人受不住的力道，姜幼月却依旧面不改色，还能四平八稳地给这群人斟酒。大汉看在眼里，压不住欣赏之色。“你知道外城那边，有个大户给自家独生女招亲呢，这可是个好机会，你不去凑个热闹？”
“啊？这是什么热闹？”她的好奇心真就被勾起来了。
“嘿嘿，给我倒一碗酒，听我跟你慢慢说！”
那汉子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撸起袖子，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外城嘛，你也知道，虽然地广人稀，但是一群真正能说得上话的势力都聚集在那里，大家各有各的地盘，和中城这边也基本上没什么消息往来。”
那倒是，整个六十四城里，虽然外城占据的地盘最大，但都是些经年累月的家族或者新兴的大型势力，反而比中城这边的分量重很多。
那大汉接着说道：“那边最近不是有个暴发户，就是前些年在外城有了一席之地的娄家。他们家最近在中城这边大肆宣扬，说要给那娄富人的闺女招亲。谁不知道啊，那闺女就是他们家的心头肉，到老了也就这么一个独女，谁当了他们家的女婿，就是要继承整个娄家的。”
“这事儿真成了，别说是不用攒老婆本，那是直接老母鸡变凤凰，要上天啊。”
姜幼月想了想，最近酒楼的客人的确变多了，中城的大街小巷也热闹了不少，原来还以为最近有什么集会，现在看来，可能和这次的招亲有关。毕竟又有老婆又有钱，后半生吃穿不愁，多少人上赶着去凑这个热闹。
这反而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趁乱溜走的机会。
景连一个人一双眼，再怎么盯着，也有盯不到的时候。
她打着哈哈应付了这群大汉，一晚的活计照旧，等到了时间，就收拾好东西，打烊准备回家。
最近杨老头来店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这回也是，正巧走在她前头。本以为等她拾掇利索，杨老头早该走了，没想到她正踏出店门，就看到一个道士拽着杨老头的袖子，不肯撒手。
就是这道士，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你这老头，怎么算了卦不给钱呢。”
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叫她碰到两次的假道士！
那假道士振振有词地说道：“看着你掏得起钱，我这才放心给你算了一卦，我这儿可从来没有算卦不给钱的道理。”
也许是因为对面站着的是个醉醺醺的老人，假道士已经不见了前两次的能屈能伸，现在腰板挺得特别直，昂首挺胸，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公鸡。
杨老头哪里管他说什么，说不定连卦象是什么都没听清，只是打了个酒隔，熏得假道士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见杨老头不吃这一套，假道士有些急了，声音越来越强势：“我告诉你，你要是现在老老实实把身上的铜板交了，那我保你近期无灾无难，但若是不肯交钱，嘿嘿，那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对于威慑和恐吓，假道士是信手拈来。
“要说什么血光之灾，那都是轻的。”他的语气越来越低，每个字却都咬得清清楚楚，还真让人有种阴气森森的感觉。“最可怕的，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一股极其浓烈的衰败之气，如果没有高人及时化解，恐怕你的寿数，不久之后就要走到尽头了。”
“闭嘴！”
姜幼月一脚踹在假道士的后腰，刚要继续下狠手，突然 被一声呵斥止住。
景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显然也听到了方才那一段话，明明应该只是假道士的胡言乱语，他的面色却冷得吓人。姜幼月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这一脚，此时也不好再下手，只好缩了回去。
“你要是敢继续在附近招摇撞骗，我就上报管理此处的衙役，作为道士却没有官方的度牒，关上一两个月还是没问题的。”
不愧是执法堂的首席，解决问题都这么遵守法度。不过还真吓住了假道士，他连连摆手，收拾好摊子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姜幼月冲景连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自己却悄悄地跟着假道士。这人也没什么其他活动，在别的地方又摆了会儿摊子，大概是没遇到什么又好骗又好欺负的对象，倒是一单也没成。
天色逐渐变暗，假道士转了几圈，最后回到了他的住处，将一众用具放在用石头简陋地圈起来的小院子里，自己进了屋子。
等了片刻，再等下去就又要上工了，姜幼月终于从隐匿的地方起身，轻轻巧巧地跳入院中。
她翻开一堆破烂，找到了被假道士随意丢在一边的毛笔，正要转身去找另一样，却突然发现又有人进了小院子。而且这人同她一样，是偷偷摸进来的，听着落地的声音，像是个男子。
那人刚一落地，也发现了已经有不速之客先他一步，两个人在黑影里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形成了诡异的对峙之势。
但是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人面熟呢。
“谢二！”
“景连！”
“你怎么在这儿！”
没想到是熟人，两个人一时没有控制住，同时出声，差点就惊动了屋内之人，两人默契地同时蹲下，待里面的动静逐渐没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细碎而克制的笑声在黑影里若隐若现，有少年的笑声，也有少女的。
“你来干嘛？”
姜幼月翻找了一会儿，举起手里的东西，正是假道士白天摆摊放在一旁的长幡，上面还像模像样地写了几个大字：“生死不由命，富贵不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