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日行窃
拿出方才找出的毛笔，姜幼月用舌尖将笔头舔湿，用残留的余墨在长幡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景连在一边很自然地接过毛笔，接着在上面画了一只滑稽的王八。两个人你一笔我一笔，等到画尽兴了，整个长幡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远远看上去，就是一个画满了涂鸦的破布。
“白天看着规规矩矩的，晚上倒是过来捣乱。”姜幼月揶揄地看着景连，却发现他听到这话，呆愣在了原地。
实际上，这个所谓的谢二，处处都给他和大师姐十分相似的感觉。两个人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相处过了，这种感觉让他十分的留恋和不舍，所以他也一直没有打破现状，刻意不去想自己来到此地的初衷。
“不过你白天的时候教训那假道士也就算了，不值当的生气，”姜幼月没有察觉到景连那一瞬间的不对劲，小声劝导他，“这种骗子多得是，他们也就随口说说，杨老……杨掌柜都没放在心上。”
景连摇摇头，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其实我师父，就是杨掌柜，他确实有气数将尽之兆。”
这也是当初乌雪儿给他的情报之一，乌长老有一个法器，能在一定范围内算出凡人的气运，但对修真之人却毫无用处。乌雪儿得知他此番前来要拿师父做借口，干脆将法器借给他，好用法器做局，给他的说辞增加可信度。
但没想到，他使用法器之时，当真发现师父的气数将尽。白天被那假道士说中，他一时情绪上涌，这才被看出端倪。
听完此事，姜幼月也心事重重，但想到有自己和景连同时看着，又放心了不少。
“杨掌柜吉人自有天相，我在酒楼也帮你看着他。”
她撂下这句话，两人没再多说，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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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饭的家伙事！”
大清早，小院子传来一声惨叫，那假道士双手捧着自己平日摆摊用的长幡，上面被涂抹得已经看不出原样，估计是补救不了了，只能想法子再重新做一个。
看着有个睡眼惺忪的少女推门出来，假道士的嚎叫声越发惨烈，不过光打雷不下雨，只有脸上纵横的沟壑随着叫声不断蠕动。
“……爹，别叫了。”
那少女直接一脚从被扔了一地的破烂踩过去，回来时手里已经拎了满满两桶水。她在院子里简单地用水洗了洗脸，用搭在脖子上的碎布条随意一擦，就算是洗漱完毕了。
“闺女啊！”假道士越叫越来劲儿，“你爹我没法儿活了，这下连饭钱都挣不回来，只能等死了。”
那少女权当没听着，收拾好自己，已经准备要出门了。
假道士见状，立即作势要就地撒泼打滚。
“别闹了爹，”少女无奈地出声，“我给你出气还不成。”
“出气？你咋给爹出气，他们人多势众的，闺女你可别犯傻。”
少女嘿嘿一笑，似是有些得意：“爹，实话跟你说吧，那探春楼新来的小厮，我早就盯上他了，也摸着他落脚的地方了。那小子看着不像是从寻常地方来的，肯定藏着不少好东西。”
“等我偷来了，仔细研究研究，将来好处少不了爹的。”
话音刚落，她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小院，全然不顾后面假道士叽叽歪歪的念叨。
少女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身法，一动一静极其巧妙，普通的贩夫走卒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她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来到小巷子的入口。一间一间地数过去……找到了！
她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先跳上了屋顶，轻轻抠下一块儿瓦片。
也亏得是在这片狗都不来的小巷，她这才敢白天就如此大胆放肆。而且她知道，今日那小子被探春楼的老伙计叫走了，好像是要搬货，反正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她向内扫视了一圈，见屋内确实空无一人，这才放心地撬开了屋门。屋子窄小逼仄，比她和她爹住的地方还不如，不过收拾得倒是很干净，即便转身就能碰一鼻子墙灰，但却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少女四下里翻找了一阵，却失望地发现这里除了些寻常的家用，没有她想要找的东西。
“这不应该啊，我怎么会看走眼呢。”
她低声自言自语，刚想振作起来重新翻找一番，却突然感觉有什么抵在她的后腰。
怎么会突然有人回来！她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谁。”
清冽的声音在后方传来，让少女想起自己曾经偷到的一颗名贵的玉珠掉落在盘子里的清脆声响，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她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脸热。
“你是谁。”
那少年第二次发问，抵在她后腰的东西又用力向前压了压。
少女干脆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走错了走错了，对不住啊。”
她一边说话一边转身，企图找到对方放松警惕的片刻，瞥见身后之人的那一瞬间，她却忘记了自己的来意。无辜和凌厉同时出现在面前的这张脸上，少年将自己收拾得很干净，让人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阳光气息。
“你骗人。”
啊，他的牙齿也又白又整齐，少女出神地想。
见眼前的少女面带笑容，好像陷入了什么奇怪的思绪，谢明尘干脆撤掉抵在她腰间的树枝——反正就算这人想跑，自己也有办法追回来。他转头去检查了屋子的各个角落，见东西确实没少，这才放下心来。
“你看，我说吧，”少女压根没把一根树枝放在眼里，她反客为主，直接在凸起的高台坐下，语气里充满哀怨，“哎，被人这么冤枉，我一个姑娘家的脸都丢没了。”
“你骗人。”
谢明尘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他今日被隔壁的师父放了假，原本想着可以多出一点时间和姜幼月一起练习刀法，没想到不凑巧，姜幼月偏偏也有事情要做。虽然弄不清楚为什么，但是他的确有些不太开心，现在更是只想赶少女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