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秦予金主#
餐桌上，暖气呼呼吹着，加湿器也呼呼开着，贤惠的陆总已经把酒店1800的豪华套餐热成了18块沙县小吃同款，除了摆满半张桌子的份量，已经看不出来和“豪华”俩字有什么关系了。
他们现在正一人坐在餐桌一边，各自啃得起劲。
全脚宴已经是秦予听过的很神奇的东西了，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尝试全鸡脚宴，焖的卤的炸的烤的蒸的，秦予放眼看去都迷茫了，还没吃个半饱他腮帮子已经酸得跟挨过揍一样。
他叹口气，打算啃完手上这个酱油煮的就不吃了，喝汤喝到饱。
而他对面，陆九州仍然在淡定地啃着烤鸡脚串。
不得不说，两个人吃饭和一个人吃饭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就算对面陆九州不说话，秦予也一样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在。他已经很久没和别的什么人一块吃过饭了，如果昨天被抢肥肠面那次不算，今晚这顿应该是这个月以来的第一顿。
不，第二顿。
他昨晚还吃了一顿，就是没什么印象了。
这种“有人在”的认知，让秦予在回到江城的一片纠结郁闷尴尬不安里，难得地感到一丝愉悦。
“人气”这东西就是很玄妙。
半分钟过后，秦予终于对付完了鸡脚，摘了塑料手套。
日，里面也全是油。
他不爽地去洗手间里挤了一大坨洗手液冲冲冲，走出来步子都有点带跑，意识到跑之后他又赶紧把步子放慢了，慢得和陆九州面面相觑了五秒钟他还没有挪过去。
但是他非常坚持。陆九州要不看他他肯定不发这个神经，但陆九州偏偏看了，他胜负欲就雄起了，他就是要漫不经心混不在意坦然自若若无其事，坐回椅子上他还精心调整了一个更加“懒散而不懒惰”的坐姿。
然后他看见陆九州低头刷手机，马上飞快地给自己舀了一碗汤，鸡脚花胶鲍鱼大杂烩汤。鸡脚他是不想再吃了，但汤还是很香的，闻起来一股花了很多钱的味道。
他端着碗埋头喝了一口，舒坦得眉毛都扬起来。
陆九州突然抬起头来:“……我发现，网上说发烧不能喝这个汤。”
“你还管那玩意？”秦予又喝了一口，挑眉道，“你当年腿断了还身残志坚地吃海鲜火锅。”
他也就一时嘴快，不然不能提这玩意，提到断腿就让人不得不回想起来这腿究竟是怎么断的，接吻接断的，陆九州当时还自以为是个小直男，被秦予碰一碰跟被踹屁股似的蹦出去三里地滚下楼梯，差点没把秦予吓死，以为自己即将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因为强吻而过失杀人的倒霉蛋。
秦予想了那么两句，也不知怎的忽然被汤呛了一下，咳了半天。
好在陆九州的情商上线，没接着腿断往下说，而是挑了下眉:“好吧其实我也觉得去他的吧，反正不管吃了什么都迟早都会好的。”
真感人啊，这个懂事的回答。
然而大概是他们都做好了面对尴尬的准备，以至于现在哪怕不怎么尴尬，他们还是保持着沉默一块儿尴尬地瞪着正中间那锅无辜的焖鸡脚。
秦予坚持了一分钟叹了口气，突然乐得不行。
这叫什么事？
他干脆不瞪了，一仰头痛快地喝完汤，把外卖盒子拎去垃圾桶一扔，再自觉找块抹布擦了两下桌面，准备麻溜回房间。
餐桌太危险了，一不小心他就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可陆九州突然叫了他一声：“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安排？或者，你有时间吗？”
秦予莫名其妙，但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有时间，怎么？”
陆九州清了清嗓子，一脸淡定：“我这里收到了个恋综的邀请，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开价挺高的。”
秦予愣了一下，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可能幻听了。
链综什么链综？卖手链吗？之夏要进军珠宝行业了？
反应过来他立马就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一个霸总还能收到恋综邀约？哪个电视台熊心豹子胆邀请你？”
陆九州一不小心结结实实地撞上桌子腿：“……”
谢邀，是我自己去抢的。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道：“这是公司的新宣传策略，打算走亲民路线，你看x公司总裁不是还天天在微博和网友互侃吗？”
秦予感觉世界有些迷幻：“……这样吗？我没关注。”
“你怎么想？想去吗？《冬季热恋》第一季某瓣评分超过了八分，而且同时段播放量是最高的，王牌综艺。”陆九州问。
秦予可能有些烧坏的脑回路终于“咯噔”一下反应过来。
恋综。
邀请陆九州上恋综。
陆九州能和谁上？
不就是他秦予吗？
秦予此刻震惊得像已经把陆九州按地上揍过一顿。
他不讨厌综艺，更不讨厌赚钱，钱是立身之本，没钱他连琴都买不起，但这不是普通的综艺，这他妈是恋综！
“我能问一下你的想法吗？这事有点突然。”
“突发奇想，叛逆，想给某些自作聪明的脑残事实的重击，免得还有人往我这塞女人试图把我带上正轨。”陆九州像是随口说的。
不过他正经说话也充满了我随便说的，你随便听听就好的气质。秦予一般都是靠直觉判断这个随便到底随到了什么程度。
“再有大概就是想感受一下不一样的东西吧，摄像头，综艺，抛开之夏总裁的身份，我想试试做做别的陆九州。”陆九州又说。
按照秦予这直觉，这回陆九州的“随便”指数可能只有百分之十，剩下百分之九十都是认真的。
秦予后背有点发麻，随手从没收完的餐桌上拿了最后一串鸡脚筋，开始慢慢地、慢慢地啃，从签顶上一路啃下……手指头。
诶操。
他赶紧把签扔了再找了一串，继最后一串之后，他又从不起眼的袋子底下找到了真正最后一串。
陆九州的认真让他没法干脆利落地拒绝掉，但是他真不想去，所以他决定先吃会儿东西。不得不说，陆九州那个想说什么又不想让对方尴尬时就假装深思熟虑的习惯真的非常实用。
大概吃了个十一分饱之后，秦予把签子一扔，终于拖不下去了。
“我确认一下，我们之间的合同是平等的是吧”
“嗯，你永远有拒绝的权利。”
“坦白说我不想去，我俩这关系，装一会儿情侣还行，装久了别扭。”秦予拧了下眉头，“但……我想想吧，最迟明晚给你答复可以吗？”
到这会儿，秦予都挺坚定地不想去的，说再想想只是给陆九州面子。然而他这天下午实在睡太久了，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刷一下微博欣赏人类奇观，没想到居然看见方进那个傻逼在内涵他有金主爸爸还抢人资源。
那条微博是这样说的：和某二字艺人共事这么久，没想过他是这样的人，打伤老板后还带着金主回去示威，借着金主的威风辱骂前队友，还抢人资源。我为和他在一个队里待过感到恶心。呕。
配图是一张六年前他们在晨娱排练室刚见面时拍的一张合照。
秦予好不容易扬起来一点的心情忽然轰隆一下坠入谷底，因为太突然他甚至还在失重感里愣了一下，然后变成了一个打火机，不，是一座火山，岩浆往脑门砰砰砰地撞，距离喷涌只剩一秒不到的时间了。
他这辈子见过的别的所有不要脸的人加起来，很可能都没有方进这么不要脸。
哪里不会点哪里。
他敲键盘时手都在发抖。
【你是羡慕我有金主，还是羡慕我金主长得帅】
发送。
【说我辱骂前队友，这应该是真的，我没少骂，垃圾！我教我经纪人六岁半的侄子弹吉他都比教你快。】
发送。
【说我抢资源了，我抢谁资源了说出来让我们公平争一争】
发送。
微博热搜又一次爆了。秦予谈不上多出名，但这事本身足够热闹。
秦予金主
秦予狂怼前队友
十分钟之后，秦予和陆九州签合约时烟凑近脖子的那张照片、之夏年会上陆总的照片和陆总在年会结束后上车回到这个小区的照片、以及今天在民政局时陆九州把玫瑰花递给他的照片，四张铁证一起登顶热搜。
秦予转发这个热搜上的证据链，写了句话发了这晚最后一条微博，敲键盘时觉得自己爆裂了一晚上的心跳达到巅峰，指不定明天就工伤辞职了。
【差点忘了，我和我金主是自由恋爱，让各位失望了，没瓜吃。】
先前记者直播时那些不相信秦予旁边是陆总的人现在都得相信了，不管他们愿不愿意。
霎时间各种豪门狗血故事满天飞撒，各种弹框霸总小说里的“少爷，夫人已经吊在风扇上高速旋转了三个小时晕过去了”的故事都有了脸，陆九州稀少但忠贞的事业粉们更是直接疯完了，认为陆总年纪轻轻就瞎了眼。
然而其中也有那么一些网友不随大流——
【额……我怎么觉得陆总才是更主动的一方？】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那眼神，简直想把qy吃了，我狂代jj偏执霸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