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金老夫人的病
“乐灵，你在这儿待着闷不闷呐？
一大早，金石就跑到乐灵暂住的小院来，腰间别着点苍剑，身边跟的是军士打扮的随从。
乐灵正在享用府里后厨精心准备的早膳，桌上只有四样小点，可色香味俱全，蓬松白软的奶黄包咬一口，立刻流出粘稠的内芯。下人们早被金石叫到远处，只剩两人相对而坐。
她懒洋洋地道：“你这是要去军营里训练？我倒是不闷，只是想早点看看金老夫人的病症，好对症下药。”
“你还需要对症下药？”金石身体略微前倾，以手掩唇道，“朝中最近可都流传着，说你一张符咒可断人命，比国师王景末的道行还要高出不知多少丈。”
乐灵慢慢嚼着奶黄包，不答话，眼看着金石的脸色越来越着急。
“你、你究竟行不行呐？要是不行，我找些人，连夜把你送出郦京。”
乐灵吃完包子，扑哧一笑：“你不是见过我施法么？好了，能让说出这等忤逆圣意的话来，看来我这朋友交得还不赖。”
“那是自然。”金石忽然正襟危坐，“在黄梅县，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和三殿下都会命丧当场。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且你又不是菩萨，哪儿能见谁救谁呢？实话跟你说，我爹之所以拍板让我请你来，也和今上的授意有关……”
“好了，余下的你不必多说。”乐灵抬手制止了他，“还是先去看下老夫人的病情。”
金石性格冲动，可不代表他是个二傻子。他揉了揉鼻头，道：“你和三殿下都是聪明人。”
“没想到啊，苍云，你背着我的时候，居然还会夸我。”秦冲敲了敲房门。
金石埋怨地起身去开门：“三殿下打小耳朵就好使。”
秦冲来此的目的，和金石大同小异。
所以他才刚说了“乐姑娘，给金老夫人治病”的开头，就被乐灵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打住。
秦冲迷惑地问：“乐姑娘的手势，有何深意？”
乐灵尴尬地收起双手。方才一不小心做了个左手食指顶右手手掌的姿势，过于现代化了。
“呃，是我自创的，意思是，没问题，不必多说。”
秦冲年轻而英气的脸上显出几分忧色：“乐姑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不必顾忌他人。单凭你如今展现出的实力，便足以优渥度日。”
“若我说，我想要的不止是优渥度日呢？”乐灵望着窗外倾泻而入的日光，“好了，再不去给老夫人请安，就显得我这个客人失礼了。”
被金石和秦冲这么一耽搁，他们抵达老夫人住处时，已有不少早来的贺寿女眷围着逗趣。
当乐灵在两个青年才俊的簇拥下进门时，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老夫人拍了拍凭几软垫，笑骂道：“金石，你跑这儿来做什么？还不快带三殿下去前头转转！”
金石飞快跑到老夫人身边，坐在矮几上，仰头对祖母撒娇：“祖母，那是三殿下自个儿决定过来的，我能说啥呀？更何况，孙儿也想时时跟在祖母身边。”
秦冲上前对老夫人行了晚辈礼，被金石这么一撒娇，老夫人哪儿还舍得多苛责，赶紧让丫鬟们上茶点、加座椅。
女眷们都红着脸，时不时偷看秦冲一眼，后者正襟危坐，在最初的寒暄过后便一言不发，活像来充当吉祥物的。
乐灵观察着老夫人，发现她在和女眷们说话时，脚时常会不自在地动弹，尤其是大脚趾的部位。且膝部的绒裤上也有些许突出，应当是关节有红肿症状。再看她张嘴时舌红苔黄，属于湿热痹阻。
心中了然后，乐灵想到了适合清热除湿的咒法，便朝金石使了个眼色。
金石喜形于色，起身道：“祖母，我想带神女大人和三殿下去逛藏书阁，开宴时我会好好把他们送到的，好罢？”
“真是拿你没办法。”老夫人拍了拍嫡孙的手，转头说，“三殿下，我这顽孙想一出是一出……”
秦冲唇角泛起微微的笑意，仿佛高贵的雪山融化了一丝，叫女眷们见之忘俗。
“老夫人别客气，我和苍云是打小的交情，总一起玩的。”
乔映秋拉了拉姐姐的手，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在她耳边低声说：“姐，你出来前没净手，现下忍不住了吧？我们早些出去吧，我带你去。”
乐灵离开时，看见贺寿的女眷中有一个相貌娇俏的女子，拉着另一位脸圆圆的小姑娘在屋角和金夫人说话。那位娃娃脸的小姑娘眼睛不聚焦，茫然地转头四顾。
“方才屋里的两个姑娘是谁？”乐灵在路上问。
“姑娘？屋里那么多姑娘，你说的是谁呀？”
“就是和金夫人一同说悄悄话的两位。”
金石迷茫地看了她一眼。倒是秦冲解释道：“是定武侯乔家的两位姑娘，略高的一位是定武侯夫人所出，在家行二。另一位是嫡长女，不过生母已逝。”
方才在乐灵眼神停留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不知乐姑娘有何顾虑？”
乐灵道：“冒昧问一句，乔大姑娘好似有弱视之症？”
秦冲点头：“确有其事。”
乐灵抬眸望了他一眼，笑道：“多谢三殿下悉心解答。”
“前面就是藏书阁！”金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昨个儿乐灵叫我准备符纸，我便叫人去白云观，找国师的小徒弟求了一沓，你们瞧！”
金石骄傲的脸上洋溢着“求表扬”的气息。
乐灵满足了他的愿望：“真不错，来吧，让我试试那个没画过的符。”
她一起手动笔，秦冲便把金石抓到门口，不许他围观。
金石摸摸鼻头，嘿嘿一笑：“三殿下，您好歹收敛些，没见祖母屋里的女眷都看直眼了么。您这么做，简直就是把乐灵立成靶子了呀！”
“别跟我皮。我倒要问问你，你三番两次直呼神女之名，若是被今上知道，必定不悦。”
金石一瞥他：“我看不悦的是你吧。殿下，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就不怕和神女走这么近，会引起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忌惮？”
秦冲眼神不屑：“我即便什么都不做，他们照样会忌惮。”
绿树掩映的小道上，一红一紫两道身影缠连向前，行至藏书阁前。
乔映秋未曾料到，一到藏书阁便能看到门神一样的秦冲，她抚了抚长发，面露焦急之色：“三皇子殿下，金小将军，我和嫡姐从老夫人那儿贺寿出来后，便迷了路，想找个地方、地方……”
她说着羞赧起来，低着头，握紧了乔映冬的手。
金石生气道：“是哪个丫鬟负责给你们领路的？我让母亲罚她。”
乔映秋身体一僵，金家嫡少爷怎么回事，怎的净问些无用的话！
秦冲抓到了她的暗示，可并不打算接招：“金石，附近可有其他院落，叫你的护卫引她们过去吧。”
乔映冬不明所以，软软地喊了句：“二妹妹？”
吱呀——藏书阁的门被推开，乐灵兴高采烈地走出来，双手手掌合十夹着一叠符纸：“完成啦，苍云，你找个合适的……”
她停住话语，收敛表情：“这是？”
金石叽里呱啦解释了一通，乐灵立刻让出路来，让她们赶紧进去方便。
秦冲没再看乔家姐妹，而是妥帖地走到廊外，提醒乐灵小心台阶，问她接下来想去哪儿转转。
“抱歉，殿下，我还得再等一等。”乐灵低头查看手里的符纸，抽出一张，望向乔家姐妹背影消失的门内。方才那妹妹走得太急，都没注意到自家姐姐脚被磕碰了好几下，险些摔倒。
秦冲立刻收回意欲离去的脚步，面色不变：“嗯，我等你。”
金石一脸无语。
乔映秋牵着嫡姐出来时，未想到三人还在这里，面露惊喜之色：“这是……”
乐灵对她点了点头：“乔姑娘，我想看看令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