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欺世盗名之徒
秦冲下令将陆丛深绑起来，待天亮后，先找乐灵来看看情形。
“这酒确有蹊跷。”乐灵面色凝重，轻摇腕间铃铛，对绑住的陆丛深说道：“你会立刻清醒过来，不再沉迷于酒。”
房间里只有秦冲和亲卫们，他们都见识过乐灵的能力，均屏息凝神，可此等诡异之能竟头一回失效了。陆丛深仍然呼呼大睡，嘴里还呢喃着“拿酒来”。
“嗯，看来我的猜测成真了。”乐灵咬了咬指甲，抬眸望着秦冲，“我有话，想单独同殿下谈谈。”
秦冲将乐灵带到自己居住的厢房，命亲卫把守在门外。
“不知殿下有没有听过高祖建立大姜时，所用的七神器传说？”
秦冲负手皱眉道：“确有耳闻。不过此传闻并不可考，市井间流传的，都是些无稽之谈。说高祖得到了七样石破天惊的武器，以此横扫七国，统一天下。可皇室之中，亦无人见过这所谓的七种武器。”
秦冲作为爷爷书里《七种神器》的主角，居然是不了解内情的吗？
乐灵以手掩唇，咳嗽两声说：“我倒是知晓一些，我手中所持恒愿铃，便是七神器之一。所以殿下，我并非神女，他人若是拥有其他神器，也可做出神异之举。若我没猜错，花夫人持有的，便是七神器之一的莲瓣铜方壶。传说用此壶盛过的酒乃天下绝品，且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秦冲不愧是爷爷那个年代流行的标准正直型主角，听闻神器之效后非但没流露出丝毫贪婪，还一板一眼地分析道：“这么说，除了乐姑娘持有的恒愿铃，花夫人持有的莲瓣铜方壶，以及那虎座鸟架鼓外，还有四种神器流落民间？乐姑娘可知道其他神器的功效？”
“略知一二，不过不知是否准确……”乐灵面露疑虑，如果秦冲需要，她也可以告知其他神器的效果，可要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会很伤脑筋。
出人意料的，秦冲并未追问，反而淡淡笑了笑，道：“乐姑娘不必为难，必要时再说便好。”
门外传来刘寄奴的禀报声：“殿下，三棱和川芎都回来了。”
乐灵主动背着手往后退，笑眯眯地道：“那便不打扰殿下了。”
川芎此前被秦冲派去军中，告知王鸿宝王家被查之事。算算日子，今上派出的钦差应当已经在路上了。
“殿下，属下晚到一步。没想到那虎座鸟架鼓的效果如此厉害，我到达西川军中时，王鸿宝已然负伤，怕是两三月都没法儿下地了。”川芎后背一阵冷汗，“据说他此前也曾三番两次冲在前线，都是毫发无损，如今只是在军中操练，便失误重伤。”
“安插人进去看着他。”
“是。”
三棱也将水匪截杀一事的探查结果禀告给秦冲，不出所料，幕后黑手做得很干净，就像是水匪只为图财害命一般，并未有朝中之人参与的痕迹。
秦冲听完，略一思索，眉目间虽还透着少年人的稚气，出口之语却是老沉的：“从水匪本身查不行，就查出入过匪寨的人，偌大一个寨子，素日里吃穿、兵器，必是少不得供应的。”
三棱一愣，抱拳道：“是，属下这就安排下去。”
秦冲还想再对亲卫嘱咐几句，外面却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殿下，出事了，请您快来看看。”
出事？秦冲立刻想到在外面的乐灵。
待他冲到院子里时，隐约见一个纤弱的身影倒在地上，亲卫挡住了对方，正在扶她起来。
“乐姑娘！”
乐灵听到他的喊声，从院子左侧打开的房门内走出来。
“殿下？”
秦冲凝固了一息：“你没事？那……”
花恬雅的丫鬟冲过去推开亲卫，将花恬雅的上身抱入怀中，带着哭腔怒道：“我家小姐救了神女大人，你们非但不找大夫，还要污她清白！”
秦冲上前，俯身探了探鼻息，见花恬雅气息微弱，命人赶紧去叫大夫。
“寄奴，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殿下。方才花小姐拿着食盒来探望我们，可陆佥事却忽然醒来，从屋内发狂奔出，还朝神女大人扑过去，花小姐便上前抵挡……”刘寄奴使了个眼色，秦冲瞬间了然。
没一会儿，花大人和花夫人都赶了过来，花恬雅也已被移到床榻上。
秦冲待在院子里，乐灵一出来，他便迎了上去。
光是看乐灵的神色，他就猜到了什么：“以乐姑娘的能力，也无法治好？”
“嗯。”乐灵无力扶额。这位花小姐也真是豁出去了，当时自己明明可以好好躲开陆丛深的飞扑，可花小姐的动力更猛，愣是把正在做躲避动作的她推开，自己承受了一击。
两人脸上带着同样的无奈，看着洛阳城内的名医陆续而来，进进出出。闹腾了一日，花景逸神色悲痛地求见秦冲。
乐灵坐在秦冲身边，眼见花景逸一进门就扑通一声给秦冲跪下，赶紧起身站到一边。
“殿下，微臣有一事相求。”
秦冲坐姿端方，一抬手道：“花大人先起身再说吧。”
花景逸起身后先是抹了把泪，其神色哀恸不似作假。
“小女被伤到心肺，虽有洛阳名医施针用药，挽回一命，可要彻底治愈，却是无法。微臣听闻太医院高手如云，斗胆，想送夫人和小女上京求医。殿下只需让她二人跟随您的车队即可，一路上好有个照应。京城有老仆接应，无需殿下费心。”
“花大人自去准备行李，明日启程之时，叫她二人一同上路即可。”秦冲深知，无论他同不同意，花家母女都是要上京的，还不如放在眼皮底下，看她们究竟要作甚。
花景逸给妻女备了一辆舒适的马车，跟在乐灵的马车之后。陆丛深则被亲卫们捆起来，押送上京。
一路上，花恬雅咳声不断，乐灵听着惊心。不论这病是真是假，咳成这般肯定是很难受的。
她在车上无聊，便翻阅那本地摊上买来的《咒术大全》，试着施法。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了盲点。
“川芎小哥。”乐灵撩开车帘，仰头招呼跟在自己车旁护送的川芎。
这是神女第一次对自己有所要求，川芎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弯腰紧张地问：“神女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倒也称不上吩咐。”乐灵摆摆手，“到下一个城镇还有多远？我想买些东西。”
川芎还没来得及吩咐，秦冲便从队伍侧面打马而来。他代替了川芎的位置，弯腰和乐灵交流。
其后的马车里，花恬雅透过车帘的缝隙看了一眼，险些咬碎了牙。她正想喊话，却被母亲阮若云拦住。
阮若云摇摇头，不赞同地道：“恬雅，忘记娘教过你的话了？”
“徐徐图之。可这要怎么徐徐图之？我越等，他们就越是密不可分。乐灵说句话，都比我咳嗽百声管用。”花恬雅泫然欲泣道，“凭什么？她根本就不是神女，而是欺世盗名之徒！娘手中的神器，才是最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