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五章

    过完年差不多签署了协议文本后，兰州青年回到了上海。我按照承诺，给他生活费，和每学期一半学费。他给我带了几个礼盒，不过看那包装，颇有点乡村大集风，不过心意还是要领的。都是些中药片，天麻、黄精之类的，可能是甘肃当地的特产吧。来路不明的东西，我是不会吃的，随手给了办公室，其他两位同志拿走。

    因为应酬的减少，许多事处理起来，其实增加了难度。不过好在只要多找找人，总归都能办的。二哥的公司在年节前，通过自己的私心，接到了一笔大的欧洲订单，几十托的货物量，这一单顶过一年的量。之前都是些小单子，多数发往国外的货，还要和别的公司，拼一个集装箱，也是蚊子肉的意思。

    大单的到达与具体情况操作，我全程都很清楚。但是没有告诉他，是我斡旋给他的。这使得这个一直有松散，甚至吊儿郎当的男生，以为自己终于事业时来运转了，开始很认真的对待工作。尤其订单合同确认后，兴奋的和个孩子似的，高兴的好几天都眉飞色舞，那方面也是花样多到，让我像是打开新世界。随后就是连轴的转，亲自江苏和浙江到处跑工厂，以及在仓库检视货物进出库。虽然累得有些憔悴，看着也颇让人心疼。但为了他能好好做事，以及能持续上进，每次见面都少不得，对他一番叮嘱，以及控制做羞羞的时。

    听话这点，还是很让我满意的，从来不会对我，有哪怕一点使脾气的地方。我说什么都是，听的细致做的认真。所以买房和装修的事情，他到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我也没告诉他。主要担心他知道后，会让他分心和想法多，到时候为了讨好我，不务正业起来得不偿失。听话、是个听话的好boyfrined，就是有时候太好面子。总想在我面前，给点什么来体现他的爱，这和他不是很懂表达，有很大的关系。

    有时一想到住的地方，马上离他就两站路距离了，想想都会高兴的很，算是个大大的惊喜吧。两个男生在国内，尽量不要同居一个地方太久。不然暴露了就很尴尬，而且彼此各有房屋，离得近点也不会有什么障碍，二十四小时黏一起实在没必要。我想着，平时在互相家里吃个晚饭，散个步就送对方回家。周六末换着地方过，既新鲜又不至于显眼。这样外人看来，不会有什么异样的，彼此之间也有足够空间。因为只要是个人，就不会时刻都能好脾气，尤其是男生。适当的距离，是一种很好的平衡。

    过年期间的年轻男女，少不了会被长辈，关心似安排相亲，以及不可回避和拒绝。以前到也没觉得什么，相看的都是，亲眷家的姑娘们比较多。出于礼貌和客气，见见也能应付彼此家里。主要大家本就沾亲带故，不会有太大的认知障碍，见面总能有话说，不会尴尬和失礼，彼此也都知道不能成，但大家也可好好的。今年也不知道大姐，是不是年纪大了，审美不在线，或者被人框了。

    大姐一个很要好的小姐妹，硬是要介绍一个，这小姐妹生意伙伴家的姑娘。大姐本来是要拒绝的，因为彼此条件就相差很大，主要还不是南方人。但是看我一谈女生，多数时候都会心不在焉，不知怎么地就同意了。可能觉得我多看看，万一口味不一样？所以被安排，初三约了在吴宫，喝个下午茶什么的。双方家里人都不去，就我们俩通过微信碰头。

    见面一伊始，这个姑娘看着就不太讨喜，穿着有点浮夸，妆容更是夸张，有点逛夜店和出台的味道。主要家里好看的，堂的表的姐姐妹妹不少，普遍气质和面相都算、上好，偶有另类基本不多，所以我审美养的就有点挑剔。即使知道互相，不可能有什么后来事，但是相处交流，好歹赏心悦目一点，或者性格温婉点，不要太让人不舒服。

    互相确认身份就比较尴尬，做男生的，肯定要先到地方。告诉了她酒店，和咖啡厅位子，以及关键的桌号。说的好好的，到了点人就没信了，我也没有问她，过了个把小时才出现。一出现就是一幅，我高攀她的模样。一句抱歉的话也没有，就一句：你就是某某介绍的那个人？怎么选在酒店见面呢？不等我回话，这是介绍人订的（苏州本地人，一般不会太喜欢这个酒店）。就脸冷冷的坐下，玩着手机开始沉默。问喝什么，吃什么点心，都是“恩”，没有第二个字。我看着形象辣眼睛的她，只能全当没事人似的。问了几句都是恩后，就直接点了下午茶双人套餐，省的和她说话。她就低头玩着手机，而且手机是竖着拿的，有点拍摄的意思，时不时还瞟我一眼，让人感觉非常不适。我让服务员拿了份，今天的报纸，就真当是喝个下午茶算了。

    看我很淡定不说话，喝着茶水吃着点心，悠哉悠哉的看报纸。这个女生先沉不住气了，开口就是：喂，你怎么不说话？我没有理睬她，这种无礼没必要搭理，面色平静的抬眼，看了她一眼，就继续翻看报纸。她看我不理睬，反倒是来劲了，说到：你长的个子不高啊，看起来也不够man，和我想象的差别很大，你还比我大三岁。听了她的话，我抬眼看她都懒的看，全当听不见，我的情况难道介绍人没说？不喜欢就别来啊，来了好歹互相体面礼貌些才是。

    她自顾自的说到：你整体条件还是可以的，说你在上海有几套房子的。我们家就我一个女儿，没有什么哥哥弟弟的，我妈说嫁妆会出的很多，和你们苏州人一样。听说你们家，在上海长宁、徐汇、静安都有大房子，是不挺贵的？我抬起眼皮，第二次看了眼，这个一身市侩的女生，然后继续看报纸。她看我有了点反应，继续说到：要是结婚的话，住的房子要买新的，这个得你们家出全款，加上我们俩个人的名字，就很有安全感了。地方肯定是上海最好，我可以吃亏点，跟你去上海生活，就是房子不能太小了，住着会憋屈的。我心里直接想到“智障”两个字，没有理睬她挺恶心的话语。

    她似乎没有察觉，我对她的不满，继续说到：刚才我问过我闺蜜了，你这身衣服都是普通货色，也就手表还不错。你生活上不会很抠门吧？上海那边的人是不是很小气？我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要是在一起，钱得是我来管，生活才能有质量。果然刚才是在偷拍我，我放下报纸，一脸平和，带着微笑的怼了一句：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呢？普通话说的洋腔怪调的，会说苏州或者上海话吗？我们可以不讲国语。她立马有些激动的回到：你是看不起我普通大学的咯？还是看不起我是外地人？我现在是有苏州户口的，我们家在独墅湖那边有大房子、、、。

    说完一通自己家做什么，多厉害，多有钱，见过谁谁后。看我又拿起报纸，完全无视的状态，一点也不自知。拉下我手里的报纸，还时不时看着手机，自言自语的，对着我说到：也是，你们苏州人，就是眼睛长头顶的。不过我可说好了，我们婚前不能有性行为的，你可要把持住，这是我的原则。我妈说女人最宝贵的，就是自己的第一次。我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女的什么脑回路。逗趣她回了句：那结婚前总归要体检下吧？

    她很错愕的看着我，回到：我们都没那个，体检干什么？你不会身体有缺陷吧？没关系的，现在医疗发达，试管婴儿也可以的。然后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很让人恶心的话，过节大好的心情，被她搞得有点堵。最后我实在忍不了，这么无厘头的谈话，以有点感冒为由要结账先走。还不识趣的，拉着我说要不要逛街吃饭，她刚才来的时候，和闺蜜在石路，看了款很不错的镯子，正好陪她再去看看。我白了她一眼，再见都没说，就逃也似的撤退。

    回家路上，微信的消息不停，都是那个女生的，会说什么，我看都能猜出来。我想拉黑，又想着不礼貌。正好给大姐看看，让她以后省省心吧。结果刚到家，大姐就拉住我，一脸严肃的和我同坐在小花厅，问到：阿弟，你怎么好第一次见面，就和别人说开房，这个很没有教养的，很不尊重女性。我惊呆了，我和谁第一次见面说这个了？我反问到：阿姐觉得你弟弟，是个神经病？大姐被反问，愣神了下，回到：对啊，我家弟弟从小就是个好男孩。

    然后我才知道，我前脚走，后脚那个女生，不知道怎么就把我扭曲成，要和她去开房的，很是气愤的，告诉了大姐的小姐妹，那个小姐妹立马和大姐汇报。等我把见面经过，告诉大姐，尤其轰炸一样，微信信息让她看完后。谣言不攻自破，我这老阿姐，当即就给其小姐妹电话兴师问罪，还狠狠数落了一通女方缺教养。因为这个冤枉了我，怕我生气什么的，过年在家那几天，时不时就要提起自责，哄着我不要往心里去。

    总的来说，过年里还是开兴的事情多。比如发小就从武汉，跑苏州玩了几天。让他住老家总是死活不肯，说是我家老宅，一进门他就想跪下。只能是给他订，内城的平江府书香世家，这样去玩和吃东西都方便。其余几位盆友，都比较忙抽不开身，约了等夏季，大家一起上海聚聚。

    等发小要走的那晚，我们在十全街上，一个很僻静的一家清吧喝酒，发小说店主和他认识来着。环境不是很大，装修有点穷，氛围到还行，客人稀稀拉拉的，应该是文艺青年，想搞点什么事做，就开了这么个清吧。开了瓶红的，没有要什么鸡尾酒之类。酒到酣时，发小问到：你真和上次，带我家聚会那人一起了？我没有说话，笑着举杯示意，算是默认。

    发小一脸颇为感性的说到：你怎么不考虑考虑我呢？我俩可是光屁股长大的交情，多知根知底啊。我笑到：我俩可都是一个号的。他笑嘻嘻的回到：咱两可以公平猜拳，谁输了，谁改改号呗。就像小时候，单数的生煎（小时候的生煎，一两有五个，也有七个的），咱两猜拳决定最后谁吃，这多好啊？我被乐的裂嘴笑了起来，回到：咱两就是太熟了，真没那个欲望不是。现在咱们多好，真要搁一起了，要是出了问题，还不得打的你死我活，咱俩还都特能打。十几年交情，可不能给片刻欢愉毁了不是？

    发小听了我的话，干了杯底的一口酒，我马上给续上。他假装惆怅的脸色，问到：他，有我有钱吗？我摇了摇头。接着问：他，有大房子嘛？我还是摇头。“他，比我有才华嘛”，继续摇头。然后他哼了一声：好呀顾三，你是馋人家脸是吧，我真是没看错你，和我一样，有原则啊。看我被逗乐了，然后嬉皮笑脸的说：嘿，你别说，咱哥俩审美真一样，我也觉得那小子好看诶。我哈哈大笑到：所以我们俩，明明都是一张被推倒的脸。实际却是，反攻的猛士。而且就喜欢比自己高大，看起来生猛的拿下。

    我一说罢，两人没憋住，放声大笑了下，搞的让人侧目了。酒吧的老板，是个长相蛮性格的女生，咋一看，我还以是个男生呢。我和发小喝完一瓶后她才出现，主要其身边，还带着很辣的女伴。过来和发小还有我，打了个招呼，并示意今晚给我们免单随意点，发小没有回这句。四个人一起聊了会，喝完一杯的样子。清吧驻场正好唱完，准备休息片刻的样子。发小兴致大起的，对我说：顾三，咱俩来一首呗。还兴奋的说到“黄巢说菊只看开，丈夫挥枪叫他开”。

    我也是喝的高兴，自然是同意，接了句“雏菊东篱山野冷，芙蓉香榻不上朝”。发小很风骚的上去，直接拿了台上的吉他，小弹了一段试了试音，对我做了ok手势。我识趣的拿着红酒杯，走到近处坐下，一脸我看好你哟的表情。像电视剧里一样，拿着手包对他示意，还在手上拍几下，在翘着二郎腿，做出大爷就要听你唱的表情。这是我俩一直爱玩的把戏，读大学时候，发小在上海一个酒吧驻场过，就是每次这么着。那时候玩的嗨了，为了给他助兴，他唱到高潮，就一把一百的向他撒去。为此没少被误会，我俩是什么关系。

    从前奏听，一点也听不出，他要唱什么。等一开口，ささやかな幸せに，我才听出是五轮真弓。发小的嗓音比较有磁性和低沉感，唱五轮真弓最是好听。很是深情的看着我，唱到“そうよ私はあなたを死ぬほど”时，更是有点情到浓处的意思。听得我还颇为感动。尤其是最后重复，“だから抱きしめて”，我真想立马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想来许多人看演唱会，以及去酒吧会嗨起，就是因为音乐直击人心。

    一曲终了，多数人可能听不懂唱的什么，但发小的嗓音和唱功，迷离中带着点闷骚的撩，酒吧上了半座的客人，掌声雷动甚至有吹口哨的。发小很喜欢这种，被一圈人喜欢和捧着的感觉，满脸潮红和高兴，我举杯对他示意，一杯干了下去，老样子该我上了。五论真弓的歌曲，听后会让人，很是有情绪感。我俩都很喜欢这个歌手，所以一起学了不少她的歌。我上台和发小，大大的拥抱了一个。酒吧服务员很识趣的，搬上一个凳子。

    和发下并排坐着，我指了一下他，在对他做了个，拉小提琴的样子，他立刻秒懂我要唱什么。五轮真弓我唱的最好的，就是《雨宿り》，起吊就是小提琴伴奏，不过这里没那个条件。这清唱，加一把吉他伴奏。和昆曲，一个不上头面的青衣，加一把笛子，是异曲同工的清妙。

    与知心欢喜的人，喝了酒后的那种高兴，懂的人才会知道，是怎样的无上快乐。我也深情的看着发小，每一句的唱出，身体都会随着，歌词意思而晃动。尤其到“爱したわわたしあなたのことを，今は别々の梦を追うけど”，很深情的看着发小。店主身边那个辣的很的姑娘，居然听哭了。等我和发小下了台，上来就对我两，一人亲了口，要加我们微信。等从新落座，我和发小先干了一杯，然后拥抱在一起，那种心境和情景，只有拥抱才能体会。一晃眼我们就长大了，过去的许多事，似乎还在眼前一般，只是都不在少年人。因为我俩一通骚，等喝尽兴准备撤时，两个大叔居然拦住了我俩。

    都看起来穿着还是得体的，但是那岁数那长相，居然想搭讪我和发小，希望我们能留个电话，态度和说话都很礼貌。我和发小很有默契，拿着吧台上的笔，写了两个假电话给那大叔。我随即放下一千块现金结账，无视店主的追喊，和发小像小时候，砸坏学校窗户似的，兴奋又刺激的拉着手，在马路上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