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受西南暖湿气流和西来冷空气的共同影响，我市未来一月内将迎来今年入冬以来全市性降雪天气，请广大市民做好防寒保暖的准备工作，出行注意安全。”
客厅里的电视机正播报着天气预报气，刚吃完晚饭的谭星辰拿着遥控百无聊赖的调换着频道，坐一旁的张慧珍扯着她的手臂拿过遥控：“找常夜写作业去，别在这儿跟长辈抢遥控。”
谭星辰无奈的咂咂嘴，捏起茶几上的一颗冬枣丢进嘴里，翠绿的冬枣被她咬得嘎嘎响，“妈，快下雪了。”
“嗯。”张慧珍举着遥控换台，没有给她半点眼神。
谭星辰试图找存在感：“妈，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张慧珍正拿着遥控调频道，闻言她看着谭星辰的脸认真想了一会儿，倏然“哎呀”一下拍着脑袋：“我忘了今晚是你洗碗。”她有点惋惜的说：“今天就算了，明天还是你洗碗，记得先拿热水泡一泡再用洗洁精洗。”
“……”
“除了这事您就没想起别的了？”谭星辰指了指自己，一双大眼睛拼命对她眨眼：“您再好好想想？”
“还能有什么别的事？”张慧珍抬头轻飘飘瞥了她一眼：“这几天下雪记得多穿衣服，别因为爱美忽视了温度。”
“……”
行吧，这代沟有点大，说了半天都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谭星辰从水果盘里抓了几把冬枣装口袋里，然后拿了书包就往门外走，张慧珍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唉，这么晚了干嘛去？”
谭星辰背对着她摆摆手：“您不是让我找常夜写作业去嘛。”
晚上七点半，巷子里几户人家灯火明亮，隔壁还有熊孩子打闹声和家长无奈的劝阻声，谭星辰轻车熟路的走到常夜家门口，然后敲开门。
开门的是常夜，对于谭星辰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意外，身子侧过一边示意她进来。
谭星辰来得正是时候，常家父母还在吃晚饭，谭星辰走进客厅甜甜的对着常家父母笑：“叔叔阿姨晚上好，我妈买了冬枣，让我带给你们尝尝，顺便来找常夜写作业。”
她从宽大的棉服口袋里掏出了冬枣递给常夜，常夜手掌虽然大，但也拿不住这么多，他索性放到了餐桌上。
凌淑媛一向喜欢谭星辰，她拉着谭星辰让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并踢了踢常夜的蹬子腿：“愣着做什么，去给星辰拿副碗筷。”
谭星辰才吃过晚饭不久，这会儿正饱着，她连忙摆手：“凌阿姨不用了，我吃了晚饭才来的。”
“阿姨做了糖醋排骨，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阿姨做的菜了，多吃几块。”没等反应过来，谭星辰面前的碗里已经多了好几块排骨，还有一筷子青菜。
凌淑媛一直是个热情的人，每次见到谭星辰都恨不得把家里好吃的好玩的一顿往她身上招呼，她欲哭无泪，拿起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连着吃两顿饭，饭后谭星辰坐在常夜房间的沙发上动也不想动，她实在是太撑，但又不好拒绝凌淑媛的好意。
“小常子，我感觉我的肚子快要被撑爆了。”她抬手在圆滚的肚子上摸了一圈，最后还打了个饱嗝。
谭星辰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反正在他面前丢的脸也不算少，他小时候还在她面前尿裤子呢，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对方有什么丢脸的黑历史都一清二楚。
“平时不是挺精的一个人？”常夜的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边翻边数落：“我妈给你夹什么你就全吃了？不知道拒绝吗？”
谭星辰正难受着，不想跟他顶嘴，她撇撇嘴小声咕哝：“还不是因为她是你妈我才没拒绝嘛。”
常夜背对着他不知道在翻找什么，谭星辰坐直了身体也没看清他在做什么，她直接问道：“你在做什么呢？”
不多时常夜就翻出了一盒药，谭星辰才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消食片？”
“吃了真的有用吗？”
“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啊？”
“哪儿这么多问题。”常夜见她絮絮叨叨的，干脆把药片塞她手里又给她倒了杯水：“吃吧，吃完写作业。”
谭星辰也是很乖巧，拿了一粒消食片就着白开水下肚，药效发挥得快，没多久她肚子舒服了点。
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来找他的目的，于是她趁着常夜还空闲的状态问他：“小常子，今天天气预报说快要下雪了，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你想让我想起什么？”
常夜了解她，每次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她总会先观察你的表情，如果你说对了，谭星辰就会开心得像个得了糖吃的孩子，如果说错了她就会一步步引导你，直到你说对为止。
“那要看你能想起什么了。”谭星辰双眼放光，满心期待的看着他。
常夜想了想，按他对她的了解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于是他不确定的问：“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
谭星辰点头。
“能给点提示不？”他问。
“十二月。”
十二月？
常夜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生日？”
“bingo，”谭星辰兴奋地打了个响指，“下周六就是我生日了，你们有没有给我准备什么惊喜？”
“没有。”常夜非常冷漠地转过头把一本英语练习册拍在她面前，“不过你这句英语发音挺标准的，我可以趁现在多教你几个语法。”
“……绝交吧。”
……
谭星辰在常夜家里没待多久，她来他家里的目的只是想提醒他，她的生日快到了的事，目地达成了之后就没必要再打扰他。
从常夜家出来后谭星辰就直接回了家，刚到家门口还没打开门，屋里隐隐约约就有吵闹的声音传出来。
谭星辰耳朵凑到门边，里头的声音逐渐清晰传入耳朵里。
“谭东，你跟我说实话，你外面是不是有女人了？”
“你声音小点儿，大晚上的别吵到了邻居。”
“让我声音小点儿？”隔着道门，谭星辰都能听出张慧珍语气里藏着的愤怒，“你是在心虚吗？”
“我心虚什么啊，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谭东声音压得很低。
“我无理取闹？是谁天天加班半夜三更不回家？你们公司天天有那么多班要加？你要不是心虚还怕别人知道？。”
“今天你要是不说个明白这日子就别过了，我带着星辰两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
谭星辰在门外站了很久，这种场面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进去了又会怎么样？她不敢去多想，放在门把上的手渐渐收回，她转身下楼离开了家。
谭星辰已经记不清张慧珍和谭东争吵的内容了，她脑海里反复着张慧珍说的话。
真的过不下去了吗？
明明以前是多幸福的一家人啊，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从她有记忆以来，父母的关系一直很好，虽然偶尔有点小打小闹，但每次谭东都能把张慧珍哄好。她以为上一次吵架也像以前一样，冷战几天就好，可事情怎么就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呢？
虽然每次吵架之后张慧珍和谭东在她面前都装得像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每次争吵的时候谭星辰都在，谭星辰有想过出面阻止这些争吵，但最终还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那时候她在想，至少，现在她们在她面前还伪装得很好，只要她不去戳破，她们还是相亲相爱和谐的一家人。
谭星辰沿着一条小路跑出了巷子，岩川虽然还没下雪，但气温已经是负数。
夜晚的风冷得彻骨，每向前一步就不断有风剐蹭着她的脸，心口疼得厉害，额间已经披上一层细密的汗，她的脚步越走越慢，最后凭着本能全身无力地靠在马路旁的绿化树干上。
谭星辰颤抖着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她用仅凭着的最后一丝力气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小常子……”谭星辰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在颤抖，语调也变得柔软无力。
“谭星辰，你在哪里？”电话的那头常夜好像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异常，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她狠狠地咬着下嘴唇，铁锈的气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挤出了几个字：“巷子口，十字路，树下。”
……
谭星辰醒来时的第一眼就见到站在床边的常夜，旁边还站着张慧珍，张慧珍眼里含着泪，一旁的谭东见状把她搂进了怀里。
见到谭星辰醒了，张慧珍抹了把泪急着挣脱谭东的怀抱转身就上前把谭星辰按进怀里，“星辰，你可吓死妈妈了。”
“要不是常夜及时叫了救护车，妈妈现在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谭星辰被闷着，一时透不过气来，她想挣开，张慧珍反而越搂越紧，好在谭东及时开口：“好了，闺女刚醒过来还虚弱着，你别再把她给闷坏了。”
闻言，张慧珍这才松开谭星辰，她左看右看、上下打量着谭星辰，“身体怎么样了？心口还疼吗？”
谭星辰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扯着嘴角扬了下：“爸、妈，我没事了。”
“昨晚不是在常夜家做作业吗？怎么好端端地就跑出去了？”见谭星辰真的没什么大问题，张慧珍开始兴师问罪。
谭星辰抿着唇一言不发，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她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说出来。
“妈。”谭星辰声音还有些沙哑，“昨晚我就在门外，你和爸爸的争吵我都听到了，不只是昨晚，之前你们每一次吵架我都知道。”
说道这儿，谭星辰眼睛酸涩，眼泪止不住地滑落在脸上，“爸、妈，你们能不能不要离婚，我们家以前不是还好好地吗？有什么事你们就不能说开了讲吗？”
见到女儿哭，张慧珍也忍不住流泪，一把将女儿搂紧怀里：“傻孩子，爸爸妈妈只是在吵架闹脾气，没有要离婚。”
谭东也有所触动，伸手将母女俩人抱在怀里：“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为了工作忽视你们。”他认真的说道：“老婆、星辰，我已经决定要换岗位了，待会儿就向领导提交申请，以后也尽可能空出时间来陪你们。”
一家人抱在一起，狭小的病房里充满温情，抱了许久，直到谭星辰喊饿，谭家夫妇才把女儿松开，俩人争着要去给女儿买饭。
等到夫妇俩走后，谭星辰才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常夜身上：“小常子，谢谢你。”
“谢什么。”常夜看着脸色苍白的谭星辰，“以后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别老是一个人一声不响就跑出去，不是每次都有人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话还没说完谭星辰就倾身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
“我知道啦，以后会多注意的。”谭星辰搂紧了他的腰，“小常子，还好有你在。”
常夜身体僵硬，猝不及防就被她抱着，双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你知道就好，有事别一个人憋在心里，我、周二狗还有阮梨子都能帮你，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我真庆幸能有你们这几个朋友。”谭星辰从他怀里出来，“上高中之前我的朋友就只有你和周二狗，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交不到其他朋友了，直到后来认识了梨子，她是一个很活泼的小姑娘，人也很热情，像个小太阳似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现在我爸妈也和好了，我感觉自己还挺幸福的，身边有你们陪着我，我心里挺满足的。”
“常夜。”谭星辰认真喊着他名字，眼睛里闪着斑驳的光，“我生日的那天你能不能送我件特别一点的礼物啊？不需要多贵，只要让我感觉到你的心意就好。”
“可以。”他点头说。
谭星辰在医院住了两天，在谭家夫妇细心照料下谭星辰又恢复了活泼的状态，常夜和周楷还有阮黎三人每天都来看她，阮黎更是给她带来了学校的最新八卦消磨了她这段时间住在病房里的无聊时光。
过后的几天谭星辰几乎每天按照三餐的标准在问常夜她生日当天送什么礼物。
早上一起上学时。
“小常子，想好要送我什么礼物了吗？”
中午吃饭时。
“小常子我的礼物是什么？”
晚上放学时。
“小常子，礼物！”
不管何时何地或者做什么事，只要谭星辰想起来总会问上一句，常夜觉得她在学习上要是有这个毅力早就甩班里人一大截了，他也不用费尽心力的每天给她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