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中秋很快就到来，跟之前想的一样，是个好天气。
每年的中秋节是谭、常两家人家里最热闹的时候，因为两家的交情好，中秋的时侯两家人会聚在一起过节。
每年中秋谭星辰都会很早就起来洗漱好然后拉上常夜一起去市中心的广场上摆摊给人画肖像，一张画像二十到五十块钱不等，一上午也能挣个几百块钱来买晚上赏月吃的零食。
只是今年常夜受伤没好，原本一起去摆摊的打算也只能作罢。
那天早上谭星辰照常七点半起床，洗漱完早餐也没吃就敲开了常夜家的门，来开门的是凌淑媛，她围着围裙忙得不可开交，见谭星辰来了抽空跟她打招呼：“星辰起这么早啊，常夜在房间里呢。”
谭星辰跟凌淑媛打过招呼之后就径直往常夜房间里走。她敲了敲门，房门没上锁，在得到常夜的应声后推门而入。
他大剌剌地坐在电脑桌前打游戏，谭星辰进了门他也没给她一个眼神，视线依旧停在电脑屏幕上，谭星辰走到他床边坐下，也不出声，等他打完了一局游戏才看了她一眼：“这么早来找我干嘛？”
他声音沙哑，像是海边的砂砾被装进玻璃瓶里摩挲发出的声音，眼睛里血丝缠绕，眼睛下方一圈过来是清晰的乌青色，谭星辰皱着眉问他：“你该不会一晚上没睡通宵到现在吧？”
常夜打着呵欠，手臂支着膝盖右手撑着脸，眼底是藏不住的倦意，“昨晚周二狗拉着我打了一晚上的游戏，到早上天亮了才放过我。”
“周二狗能拉得动你？你确定不是他在你的威逼下被你拉着打游戏的？又或者你俩臭味相投早就约好一起通宵打游戏。”
谭星辰对他的话存着很大的疑虑，她太了解他和周楷，这两人游戏瘾大，打起游戏来跟不要命似的，有时候她还真担心他俩迟早有一天会手拉手进医院。
“还是你了解我。”常夜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下，然后把手机往后一甩，直直落在了枕头边，而后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所以要是没什么事找我的话我先补个觉。”
他也不管谭星辰还在他房间，拉起被子就往身上盖，没多久谭星辰就听到床上传来匀称的呼吸声。
常夜睡觉时睡姿很不好，这是谭星辰很小的时候就注意到的，他习惯用手臂枕着头睡，睡着时身子蜷缩着像只蚕蛹。
以前六七岁的年纪男女之间的界限还没分得那么清楚，谭星辰喜欢来他家跟他一起写作业，困了的时候就会霸占他家的大床，有时她和他还会躺在同一张床上，谭星辰睡眠不是很好经常睡到一半的时候会被惊醒，醒来时就时常见到常夜蜷着身体躺在她身边。
长大了之后男女的界限分清了，她和他再也没在同一张床上趟过，但她还是会经常到他家来写作业，因为他成绩好，她经常以找他给她补习的理由进出他的房间，困了的时候还会像小时候那样霸占他的床，但他会制止她，虽然常夜拧不过她，时时叹着气让步。
……
谭星辰家楼顶是一个很宽敞的天台，两家人在天台上摆了很多东西，十五的月亮皎洁又明亮，四个家长围在桌前打麻将，谭家父母因为还在冷战中，气氛有些怪异，但也没能妨碍几人有一颗打麻将的心思。
常夜照样一副大爷样懒散的躺在躺椅上，手里拿着手机，眼睛一直盯着屏幕看。
谭星辰寻了把小椅子坐到他旁边，拧开了瓶饮料给他：“在完贪吃蛇？闲不闲啊你。”
常夜接过饮料放到一边淡淡“嗯”了一句然后继续盯会屏幕上，过程中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谭星辰恼于他对她敷衍的态度，不过两家父母都在，她不好发飙，一个人郁闷着下楼拿了画板。
当谭星辰再次回到天台上时常夜没再玩游戏，他坐在麻将桌旁指导着凌淑媛打麻将。
凌淑媛是个麻将白痴，人菜瘾大那种，有时候她会约上张慧珍跟巷子里的几个阿姨一起打，因为不会打的原因经常输，常夜在家时她会叫常夜在一旁辅助她，每到那时候常夜都会无奈的说一句：“妈，您要实在不行我替您打吧。”
偏偏凌淑媛是个固执的人，尽管把把都输但她还是乐呵呵的摆摆手说：“妈打麻将又不单是为了赢，妈玩的是情怀。”
谭星辰拿着画板走到天台的另一侧，夜晚的月亮很亮，她打算就着月色把前几天还有一些细节没画好的油画补一下，等她把画补完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家长们还在打麻将颇有一副熬夜通宵的架势，常夜不知什么时候躺在躺椅上睡着了。
月色朦胧倾洒下来落在他身上，谭星辰低下身凑近看他，柔和的睡颜跟白天毒舌的他判若两人，他睫毛很密，像一只张着翅膀的蝴蝶，随着呼吸声一颤一颤的抖动，她正要伸出手触碰却被他一把抓住：“你干嘛？”
常夜声音微哑，因为靠的近他的呼吸几乎是喷洒在她的耳根上，谭星辰身子一颤甩开他的手：“没什么啊，就是看到有蚊子叮你，想帮你打一下蚊子。”
“是吗？”他似乎是不信，从椅子上站起来逼近她，皎洁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的眼，“我看你是不怀好意。”
谭星辰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在心里迅速编一套说辞：“好吧我承认我刚才想拍你脸把你吵醒来着，谁让你打游戏不理我的。”
“幼稚。”常夜嗤笑着躺回了椅子上。
谭星辰翻了个白眼用脚踢了踢他的鞋尖，“常大爷，您再这么躺下去人就要废了，今晚夜色那么好咱散散步赏赏月不好吗。”
“大小姐，您看我这腿适合散步吗？”他的嗤笑声更明显，“还有赏月这种幼稚的行为也就你觉得浪漫吧。”
“……”
她一时无语，这人是真的不解风情，看着他又悠闲地打开了游戏界面，谭星辰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身继续画画。
……
中秋过后岩川连续下了几天雨。
星期一早上校领导取消了升旗活动，谭星辰坐在位置上背诵古诗，这时陆子心趁着阮黎去厕所的空当做到了她位置上。在谭星辰正以为她又要对她做什么的时候陆子心鬼使神差的给了她一块巧克力。
陆子心与谭星辰不对付，这是班里女生都知道的事，可她今天看谭星辰的眼神就像变了个人。
谭星辰疑惑的抬头看她：“你又想做什么？”
陆子心似乎忘记了之前她对她做过的事，见谭星辰没动作她把巧克力塞她手里：“我就想缓和一下我们的关系，给你你就拿着，我又没下毒。”
谭星辰诧异的看了眼手里的巧克力，又打量她的表情，没有平时戏弄或者是不善的眼神，但傲慢的语气还是和平时一样的讨厌。
她心里暗想这人莫不是早上出门时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这么反常。
“别了吧，我跟你还有什么缓和的必要，咱俩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要没什么事麻烦陆大小姐让让，别打扰我学习。”谭星辰平静地把目光再次移回书上，古诗还没背完，她不想陪她浪费时间。
见陆子心没走，她又说：“巧克力你拿回去吧，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有我在你别想和常夜扯上什么关系。”
她喜欢常夜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但陆子心有她自身的傲气，她像其他女生那样天天追在常夜身后。
身为傲娇大小姐的她不可能会拉下脸那样做。
“谭星辰你别给脸不要脸。”还没说两句陆子心脸色就有些挂不住，谭星辰看到了她握紧的拳头，语气中带着点咬牙切齿地意味。
她猜她心里早气疯了。
看着陆子心铁青的脸色谭星辰颇为得意的用手扇了扇空气，用一种矫揉造作的语气说：“今早的苍蝇怎么那么烦人，看来中午得多买几瓶杀虫剂杀杀虫。”
“谭星辰！你给我等着。”陆子心彻底发疯，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愤恨和不甘，她狠狠瞪了她一眼剁着脚起身离开。
陆子心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实在太解气，谭星辰因为背书而烦躁的心情得到缓解。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谭星辰那一桌就坐在陆子心的对面，从她这个方向看正好能看到陆子心对着常夜的背影望眼欲穿，注意到谭星辰的视线她抬眼瞪她，谭星辰也不客气的回蹬她。
两股无名的战火在空气中焦灼对峙。
“眼睛怎么了？”常夜抬手在她面前摆了摆，“眼皮都要翻上天了。”
“没事儿，”谭星辰温和的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肉，“你不是最爱吃排骨吗，多吃点。”
肉块上沾了几片香菜叶，常夜眉头微微蹙起，不动声色的又把肉给谭星辰夹回去，谭星辰知道他从小不爱吃香菜，她把肉上的香菜叶挑出来又重新放到他碗里。
她边夹菜边用余光注意陆子心那边的动作，果然，陆子心忿忿地戳着碗里的饭。
谭星辰想：她可能是把饭当成我来发泄吧。
她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对陆子心眨眨眼，陆子心眼底的怒火更大，啪的一声甩下筷子走出了食堂，跟她一起的小姐妹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最后也追着她的脚步离开。
“陆子心怎么了？好好的饭不吃都浪费了。”周楷看了一眼陆子离开的背影又把视线放在没收走的饭菜上，一脸的惋惜。
“可能亲戚来了吧，一般这种情况的女生最好不要惹。”阮黎不甚在意的夹着菜。
“为什么亲戚来了不能惹？惹了会怎么样？”周楷不解。
谭星辰也给他夹了一筷子竹笋炒肉，“好好吃你的饭吧，女生的事你这么好奇干嘛。”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陆子心离开的方向，可能她和陆子心天生就气场不合吧，女生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复杂，从她泼她水那一刻起，她们注定会站在对立的一面。
中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因为下过雨的原因，空气里到处都是泥土被翻起的潮湿气息，下午第一节下课谭星辰就趴在书桌上，教室里的窗户被人打开，风一涌而进吹在她脸上，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班里闹哄哄的，一下课所有人就像得到了解放的鸟儿，前排的女生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在人群最中间的陆子心更是笑得一脸荡漾，迷迷糊糊中谭星辰只听到了几句，好像是关于国庆的话题。
这时旁边的阮黎拍了拍她的肩，“星辰，你国庆有什么安排吗？”
谭星辰趴在桌子上摇着脑袋：“没有，大概率我可能会待在家里画画。”
“那咱们一起出去逛逛街吧？”阮黎突然兴奋的说到：“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而且国庆这种节假日最好的一点就是买东西都能打折。”
谭星辰朋友少，有时候碰到一些节假日要么就是跟着常夜周楷这俩人一起去网吧或者游戏厅玩，要么就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画画、追剧，这么多年过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女生约她一起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