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在爱情上胆小的人只能在暗处偷偷仰望，我也是。
——摘自谭星辰《青梅日记》
周一早上升旗时谭星辰和周楷一左一右搀扶他前往升旗台，路上时不时有女生向她们看来，确切的说是在看常夜。
在爱情上胆子小的人只能在暗处偷偷仰望，然而学校的女生可从来没有胆子小、脸皮薄这一说。从教学楼到升旗台这一短暂的路程里就有不下五个女生来找常夜搭话。
期间谭星辰能感受到不少敌对的目光向她刺来，如果眼神可以成为一种武器的话谭星辰想她早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但有常夜在，她一向有恃无恐，她甚至是有些得意的朝她们扬了扬下巴然后在她们愤怒的眼神中与她们擦肩而过。
升完旗之后的流程无非就是尖子生分享学习经验或者是校领导给学生们灌鸡汤，三班就排在年级队伍的最后面，所以每到这个时候班里总会有那么几个调皮捣蛋的在队伍中插科打诨。
男生那一排时不时传来被刻意压低的笑声，其中就有谭星辰所熟悉的声音，青春期的男生之间能边笑边谈论的话题也就是一些荤话，常夜有时候也发言几句。
谭星辰听得脸越来越红，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脸，阮黎注意到她的动作，奇怪的问：“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谭星辰羞得直摇头：“没事儿，就是天气有点热而已。”
因为领导讲话时间长的关系很多班也都开始躁动起来，更是有不少学生溜到隔壁班的队伍中聊天。
三班的队伍虽然也很闹腾，但不至于像其他班那样随意走动，谭星辰依旧低着头偷听男生们讲话，话题已经从“少儿不宜”转换到其他话题上了。
她发现男生们聊起天来也不比女生差，甚至有些比女生还能聊的。谭星辰正当感叹于男生们话多的时候一道突兀的女声从后排传来，接着就是班里男生的起哄声，在此她精准捕捉到了常夜这两个字。
谭星辰转身向后看去，一个很瘦很高的女生，长得很漂亮，在阳光底下她的头发折射出金色的细碎光芒，谭星辰看得有些晃眼。
面对男生们的起哄女生没有露出丝毫的怯意，她在众人的目光下大大方方的做着自我介绍：“常夜你好，我是高一(10)班的苏砚宁，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苏砚宁这个名字谭星尘并不陌生，在军训的第一天晚上年级组织的活动里她就出来跳了一支舞，凭借着那支个性十足的舞蹈斩获‘年级女神’这个称号。
“苏砚宁你来我们班队伍做什么？班长呢，有人随便乱串班就没人管管吗？”
同性相斥这个原理向来精辟，要说苏砚宁在男生那里有多吃得开就有多少女生不待见她，陆子心就是第一个对她露出敌意的人。
对于陆子心的不善，苏砚宁随和一笑：“没看出来么？我在追人。”
在陆子心吃人的目光下，苏砚宁略过她直直看向常夜：“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她说的很直白，引得附近的人一阵低呼，要是这会儿不是有领导在演讲恐怕已经有人尖叫起来了。年级女神扬言要追年级新晋男神，这消息听了谁不震惊。
谭星辰看向常夜，他抿着嘴，眉眼处微不可察的皱起，那是常夜惯有的表情，一但眉头皱起那么就说明他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多兴趣，甚至有些抵触。
果然，还没等同学们吃惊的表情收起常夜就开口：“抱歉我中午有约了。”
像苏砚宁这样个性张扬的女生不缺追求者，随便勾一勾手指就能迷倒一帮人，但她还是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追求常夜，这样的胆量是谭星辰不曾有过的。
她也不敢想。
说实话，她有些羡慕苏砚宁。
本以为苏砚宁会就此放弃，谁知她淡然一笑：“是跟朋友一起吃吗？可不可以带上我？我也挺想跟你的朋友交朋友的。”
常夜抬眼瞥了谭星辰一眼，轻轻扬起下巴，“你问她，如果她没意见的话我也没意见。”
身为一起长大对彼此知根知底的朋友她从常夜的眼神里看出了太多内容，当下立即拒绝道：“不好意思啊，我们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太多人打扰。”
苏砚宁也不气馁，她大方的笑着，“没关系，毕竟也才刚认识，是我唐突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挺想跟你们一起玩的。”
这件事是在领导讲完话宣布解散之后结束的，回到教室时科任老师还没进教室，谭星辰趁着这空隙转身向后问常夜：“你真不考虑让我假扮你女朋友？相信我，这样你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我今天心情好可以给你个友情价。”
常夜轻嗤，用着不屑的眼神看着她，“又想坑蒙拐骗捞我一笔？再上当我就跟你姓。”
谭星辰为自己辩驳：“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亏我为了你的事食不下咽，每天晚上睡也睡不着，午夜梦回时还经常想起在梦里你被一帮女生追着跑的场景。”
“食不下咽？睡不着？”他笑，“昨晚是哪只狗在我家吃了两碗米饭再加上一碗绿豆汤？写作业的时候是谁霸占我的房间在我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谭星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绝交吧小常子。”
常夜这次受伤之后在学校里有很多不便利的地方，一开始谭星辰照顾他确实是有点手忙脚乱，但渐渐的她倒也是习惯了。
课间第一节下课的时候常夜抬起另一只没受伤的脚踢了踢她的凳子：“谭星辰，我想喝水。”
上一节的笔记没抄完，谭星辰没空搭理他，敷衍的回答：“哦，那你喝呀。”
他又踢了两下凳子：“水没了。”
谭星辰把自己的杯子给他：“早上我妈刚装好的，我还没动过，你可以把水倒你杯子里再喝。”
谭星辰以为自己能好好把笔记抄完时常夜又再次踢他的凳子：“我想喝热水。”
她暴躁的把笔往桌上一拍，扭头看他：“常大爷您烦不烦啊，我这笔记还有一大半没抄完呢，您就凑合凑合着喝吧。”
常夜没说话，幽幽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谭星辰凌乱的桌面，抬手伸向她。
“什么？”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常夜叹了口气：“笔记给我，你去帮我打水我帮你抄笔记。”
谭星辰看了眼他干涩的嘴唇，想了想觉得这笔交易不错，不过就是走两步路，再说了抄了那么多笔记她手都麻了，现在有人代替她工作挺好的，而且常夜以前练过，他字写得不错。
谭星辰屁颠屁颠地拿起他的杯子往走廊的饮水机处走去。
第二节下课铃刚响周楷就抱着篮球跑出了教室，谭星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给阮黎画一些带颜色的同人漫画，因为是一些裸露的画面所以她像做贼一样用书虚掩着，这时常夜又踢了一下她的凳子，怕被发现谭星尘心虚的合上画本扭头问他：“又要喝热水？”
常夜这次没有上节课那样理直气壮，反倒是支支吾吾的好像难以开口，“不是，我想上厕所。”
“上厕所这事儿你找我干嘛，我可帮不了你。”她毅然地拒绝。
“你看班里还有哪个男生在？周二狗一下课就溜得比兔子还快，”他说，“所以谭星辰，只有你能帮我了。”
谭星辰故意跟他唱反调，“只要你愿意在走廊上喊一声，我相信你那些小迷妹很乐意为你效劳的，尤其是陆子心，她每天看你的眼神都能看出花来。”
常夜无语地看着她。
“又或者是苏砚宁？相信由她扶着你去厕所明天贴吧里就会炸开。”
常夜憋得太久，表情有些隐忍：“你别又扯上那些人，再说了我信不过别人。”
念在他对她这么信任的份上谭星辰还是答应了，不过她加了个条件，让常夜帮她抄之后所有的课堂笔记，常夜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幸好每层楼都有卫生间，谭星辰扶着常夜慢悠悠地向卫生间方向走去，毕竟是第一次那么靠近男厕所她还是忍不住慌，“万一他们把我当变态怎么办？”
看着她那慌乱的模样，常夜有点无语：“又不是让你进男厕，你只需要在外面等我就好。”
“这样也不行啊，”她噌的一下离男厕二丈远，“我还是站远点吧，你待会儿辛苦点自己跳过来找我。”
人有三急，常夜也没再说什么，单着脚蹦着进了厕所。
晚上回家的时候周楷居然良心发现跟她们一起走路回了家，路灯把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一路上三人说有笑，谭星辰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上小学的时候她们三个也像这样并排走在一条小路上，那时的常夜喝周楷很调皮，在明知她不能剧烈运动的情况下两人商量好趁她不注意时撒了欢似的跑远了，小时候的谭星辰还是一个爱哭的小姑娘，见他们丢下她跑了她急得哭了，但没多久他俩又出现在她面前。
两人手里都拿着冰淇淋，见谭星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常夜还特意把他的那份冰淇淋给了她。
常夜虽然调皮了点但在面对谭星辰时又有了大人的既视感，他把冰淇淋塞到她手里，又用袖子给她擦眼泪，他说：“别哭了，我都把我的那份冰淇淋给你了，你能不能笑一笑。”
谭星辰哭声小了一点，但还是止不住抽泣。
“爱哭鬼，我也把我的冰淇淋给你，你能不能别哭了。”周楷虽然语气不好，但他还是讲信用，把手里的冰淇淋也塞到了她手上。
之后她就真的不哭了，成功拿到三个冰淇淋谭星辰抹了一把眼泪得意洋洋地舔着冰淇淋，常夜见她转变的太快气不过扯了一把她的辫子。
他说：“小骗子，胆子不小啊，都骗到我头上来了。”
想起以前的事儿，谭星辰就忍不住想笑，周楷探头在她面前晃了晃，“傻笑什么呢？”
谭星辰一手扶着常夜的胳膊一手把周楷推开：“周二狗你走开，别挡道。”
周楷‘啧’了一声：“对我就是周二狗，对常夜就是小常子。”
他看了眼一瘸一拐的常夜，又说道：“有事常大爷没事小常子，我发现你挺区别对待的。”
一旁的常夜笑着没说话。
“哪有。”谭星辰声音突然小起来，“这还不是你这外号太让人印象深刻了，再说了我叫你周楷哥你敢应吗？”
想起上次在操场上她的那声矫揉造作的‘周楷哥’，周楷莫名一阵恶寒，“这么说来周二狗这个称呼还是更顺耳一点。”
……
回到家时，张慧珍正在做月饼，谭星辰这才想起来过几天就是中秋了，上了高中之后感觉时间一下子就过得很快，但她的心态又好像没什么变化，还像个爱玩闹的小孩子。
张慧珍刚从烤箱拿出一盘烤好的月饼谭星辰就要伸手去拿，张慧珍嫌弃地拍开她的手：“先去洗手再来拿吃的。”
谭星辰搓搓手，随口问了一句：“我爸呢？还在加班？”
“你管他干嘛。”张慧珍脸色一沉，“他爱加班就加班，反正这个家没他在照样过。”
“……”她说话应该先过一遍脑子的。
见谭星辰还杵着，张慧珍催促道：“去洗手，洗完手帮妈妈个忙。”
谭星辰‘哦’了一声溜进了卫生间，洗好手出来时张慧珍已经打包好了两份月饼，她把其中一份塞到谭星辰手里，“先把这一份送去常夜家，另一份你明天早上拿去给周楷。”
张慧珍手艺好，每年的中秋她都会多做几份月饼送给巷子里交好的邻居。
谭星辰望着新鲜出炉的月饼咂咂嘴，她试着打商量：“您能不能让我吃了月饼再去？我这一天都在学习，人都要饿瘦了。”
“回来再吃。”张慧珍没给她商量的余地：“趁现在你凌阿姨她们还没休息，等晚点再去打扰就不好了。”
谭星辰是被张慧珍推着出门的，她提着一盒月饼在常夜家门前按了门铃，没几下就有人来开门，进去之后她把盒子递给凌淑媛：“凌阿姨，这是我妈刚做好的月饼，她让我送过来给你们尝尝。”
凌淑媛笑着收下，又问了她几句学习在学校怎么样，学习累不累的问题。
谭星辰在长辈面前保持着一贯的乖巧模样，等到回完了凌淑媛的问题她才往常夜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开口问：“常夜休息了吗？”
凌淑媛摇头：“这臭小子一回来就进了房间，到现在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要不要我喊他出来？或者你直接去房里找他，估计这会儿在写作业呢。”
看了眼墙上指向快要十一点的挂钟，谭星辰摆摆手：“还是算了，这么晚了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他。”
两家中间离得近，从常夜家出来时谭星辰抬头就发现晚上的月亮格外的亮，或许是中秋快要到来的原因，月亮周围的星星一个比一个闪。
夜晚的风吹得很轻，带着一股泥土和青草混合的原始清香弥漫在空气中，她仰着头轻轻嗅了嗅。
这几天或许能有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