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禁忌
天色逐渐变得明朗，天际有微光漂浮。空气中带着清晨特有的味道，万物从睡梦中苏醒，天还没亮，早有鸟儿振翼飞起，几片树叶从枝头飘落。
欧西辛与玛帕几人走在一片树木稀少的小平原上，虽然还没感受到第一缕阳光，但是独属于夏日清晨，那股沁人心脾的温凉，仿佛疗伤汤药从肌肤的每一个毛孔钻入，滋润着身体。欧西辛，罗伯特两人更是感受着伤口处，痒痒的感觉，甚至觉得伤口正在缓慢愈合。超级兽人的顶级愈合能力！假象罢了。
漫漫长夜总算熬出了头，但是还得继续赶路，不知道撤离的大部队已经到了哪里，现在还要赶过去，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睡一觉。一路上戴安娜也没什么话，倒是那个精灵少女，话像鸡舍里的母鸡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一会儿问名字，知道了她叫阿塔莉亚，跟玛帕是师徒，一会儿又问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分享一下，见没人说话又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自己的冒险经历。
真不知道如果她一个人赶路，没有人跟她说话，会不会直接憋疯。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经历确实非常丰富，跟自己这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冒险家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什么巧杀恶兽，与邪恶团体针锋相对，别的城市有意思的习俗，奇奇怪怪的生物，各种各样，比在冒险家协会的时候听到的故事更加生动形象。一个黄金冒险家就能有这么多有趣的经历了吗，那旁边翡翠冒险家不是更加绚丽？
但是似乎玛帕这位暴躁大姐，并不像她的徒弟一样喜欢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反而自顾自地走着自己的路，没怎么说过话。欧西辛也同样没有怎么说话，不想被认出来，直到在被问名字的时候，被阿塔莉亚发现了端倪。
“你们可以直接叫我阿塔莉亚，你们怎么称呼？”
“我叫戴安娜。”
“我是罗伯特，一名骑士。”罗伯特总喜欢把骑士挂在嘴边。
“你呢？”阿塔莉亚看向欧西辛这边。
“欧西辛。”欧西辛含糊不清地回答着。
“啥？你舌头被狗咬了？说不清话？”
“他叫欧西辛。”罗伯特代为回答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哪里不舒服吗？”
有时候真想把罗伯特绑在床上，把他的脑袋打开看看，是不是只有一根筋。
“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欧西辛捂了捂脸。
“等下，这个名字，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阿塔莉亚捏了捏额头，在脑海中寻找着相符的记忆片段。
别想了，别想了，你没见过我。
“冒险家协会，你是那天那个不知死活的菜鸟？”阿塔莉亚灵光一闪，指着欧西辛问道。
“额，不知道，我好像没见过你吧。”
冒险家协会。被阿塔莉亚这么一提，有点担忧波尔提，伊凡，也不知道塔杰夫和大木哥怎么样了。波尔提和伊凡是最后留在城里的阻击部队，城市被占领，防线被破，估计是凶多吉少，希望他们会没事吧。
“哈！果然是，还敢说我矮。还想杀魔兽，连自己都保不住，还得靠老靠我们来救。”话说到‘老’字，欲言又止，不过气焰却未曾减少分毫。
这句话似乎是范围伤害，旁边的戴安娜和罗伯特脸色一变，有些难受。阿塔莉亚意识到话说得有些过分，忙转话题，“我厉害吧，几箭就把你们打不过的魔兽给全灭了。长得高也没什么用嘛，实力完全不如我。”
欧西辛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反而是罗伯特又中一箭。
欧西辛回想了一下，那支扎进头颅然后爆炸的箭矢，心有余悸。破坏力太强了，只要射中，不死也是重伤。而自己以前没怎么听说过，只是看样子是弓箭手，这是怎么做到的？在弓箭上绑了火药？
“你那一箭为什么会爆炸？”欧西辛适应了她的嘲讽，虚心问道。
“哈哈，你不会想学吧？就凭你黑铁，哦，不，青铜级别的实力？”阿塔莉亚看了看欧西辛脖子上的铭牌。
“我学不会的，了解一下。”欧西辛脸上微微笑，心里牙痒痒。这人真讨打啊，她要是男的，而且如果自己打得过的话，高低嘴上功夫不会输给她。
“哼，这都不知道，那我就好心地告诉你们吧。”阿塔莉亚看了看另外两人，好奇的样子，“这是把附魔魔法附在弓箭上，然后射出去，就可以了。”
“啊？”欧西辛一头雾水，“附魔魔法附在弓箭上？不太懂。”只听说过将魔法附在剑上或者盾上，但是通常剑盾是不离人的，因为离开了施法者，附魔效果就会消失，但是弓箭射出去怎么会有附魔效果的？
“你没听说过魔法？附魔魔法就是魔法的一种啊。”阿塔莉亚一脸鄙夷，仿佛看一个土包子外加大傻子。
“附魔魔法附在弓箭上，射出去附魔效果不会消失吗？”欧西辛控制住了音量，耐心地解释道。
“箭术的附魔魔法跟一般的附魔魔法，是不一样的，一般会在一段时间后才会将魔法附在射出去的箭矢上。”
“一段时间后？是指射出去的时候已经咏唱了魔法咒语，但是魔法并不会立刻有效的意思？”
“差不多吧。”
“那你可以控制生效的时间吗？”如果可以控制生效的时间，射出去的弓箭就像自己可以随意控制的一把利剑，让人猝不及防。
“哪有想得这么美，魔法生效时间必须要不断练习的，你要计算弓箭飞行的时间，当然还得射的准。”阿塔莉亚一脸得意地说道，“像你这种不会魔法的，肯定是不明白的。”
欧西辛已经习惯了她这种趾高气昂的语气，自己已经可以确信不会被她激怒。仔细思考着‘箭术’这个东西。要会这个东西，不仅需要精巧的弓箭技术，而且还得会魔法，门槛相当高，怪不得几乎没听说过这个东西。而一旦学会了，并且精通，有着不逊色于魔法师的攻击力，而且指哪打哪，还具有出其不意的效果，相当难应对。除了没有魔法师大范围的杀伤能力，箭术师更加灵活，就是不知道咏唱时间是不是也很快，从之前救下自己的那几箭来看，是不需要太多咏唱的。
“懂魔法就行了？”
“懂魔法也不行！”
“那附魔魔法跟普通魔法有什么区别？”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不想跟你说话了。”
“啊？”欧西辛十分佩服，甚至十一分佩服，非常无可奈何。看来跟她说话，全看她的心情。
她沉默了一会儿，不满地问道，“你会魔法吗，问这么多，这么啰嗦。”
“会一点。”欧西辛没有底气地说道。毕竟魔法是这几天才会的。
“你会什么？”阿塔莉亚略有些惊讶地问道。
“额，生火魔法，还有幻声魔法，易容魔法还没学会。”欧西辛想到后两个魔法，身体一阵激灵，不愿回想起学这两个魔法的场景，那两张脸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恶心，特别是查尔斯，让人冒冷汗。
“生火魔法是什么？火焰魔法吧。”阿塔莉亚听了有些疑惑，“幻声？易容？这是什么魔法？”
而在后面的玛帕听到了刚才的谈话，皱起了眉头，虽然她一直皱着眉头，走上前来，拉住了欧西辛。“你从哪学的？”
听见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的玛帕，突然走上来，这么严肃地抓住了他。欧西辛也只好停下，有些不明所以，根据之前的经历，但是大概猜到了：学的魔法有问题。戴安娜和罗伯特也是面面相觑，停下来看着，有些摸不着头脑。
“从一个魔法师那里学的。”欧西辛有些不想提起查尔斯的名字，感觉一说到他，就会想起他的样子，他的笑声，他的疯狂。
“谁？”玛帕不容拒绝的语气，震慑住了欧西辛。
“查尔斯。”欧西辛咬着牙，略微低下了头，拳头不自觉硬的跟石头一样。
“查尔斯？他手上是不是有一本魔法书。”玛帕看起来并不知道这个人，转而继续问道。
“是。”欧西辛估计她说的就是那本，自己从查尔斯住所顺出来的那本书。
“是这本魔法书吗。”玛帕，从背后把那个包裹打开，拿出了一本书，那书上面镶嵌着许多宝石，正是原属于查尔斯的那本书。
“是。”欧西辛记得自己顺走了这本书，但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给弄掉了，后来一连串的事情，导致自己把这东西给忘了，现在玛帕提起来，才又重新想起魔法书的事情。心里也是比较疑惑，为什么在他们手上。
“你知道这本书从哪里来的吗？”玛帕像审问犯人一样，拿着那本魔法书，好像上面有写自己的种种罪行，以及惩罚方式。
“不知道。”欧西辛实话实说，现在看着玛帕如此认真，自己也想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自己到底摊上什么事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书吗。”
“不知道。”
“全部都是实话？”
“都是实话。能问一下这是什么书吗？”
“禁忌魔法书。”
“禁忌魔法？”顾名思义，就是禁止学习的魔法，更不能使用。“我学的后两个魔法就是禁忌魔法？”这是欧西辛怎么也没想到的，从城主邀请来的魔法师那里，学到的魔法是禁忌魔法。也是，城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身边也不会有善类。
“对。”
罗伯特和戴安娜越来越不懂了，而阿塔莉亚听到禁忌魔法后也正经起来，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看了看欧西辛。
“刚才你说，你学会了一种另一种没学会？”阿塔莉亚接着玛帕问道。
“嗯，我学会了幻声魔法，没学会易容魔法。”欧西辛此时一身冷汗，被这两个比自己厉害很多的人盯着提问，而且她们看起来还不是很和善的样子，万一事情非常严重，会不会被他们灭口？
“你用过吗？用了几次？”玛帕问道。
“幻声魔法只用过一次，易容魔法没学会，没用过。”欧西辛极力开脱，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罪孽深重。
玛帕和阿塔莉亚表情看起来稍微缓和了一些，欧西辛也松了口气，接着就问道。
“这些魔法为什么是禁忌魔法？”
“如果不知道，最好不要了解。”玛帕看了看旁听的戴安娜和罗伯特，转头又对欧西辛说道，“但是现在你学会了，有必要警告你。”
罗伯特和戴安娜心领神会，两人走向一边，向着众人远去，直到听不到。
“禁忌魔法是违背人伦道德或者是致人疯狂的危险魔法，是不为世人所容忍的邪恶魔法。而你所学到的魔法正是这本魔法书里记载的禁忌魔法之一，这里面的魔法会让所学者失去本心，失去自我，忘掉一切，最后变成无面鬼，而在变成无面鬼之前，他们会陷入疯狂失去理性，成为疯法师。这种人仅凭欲望行动，不能交流，无法说服，如果他们想，甚至家人也会成为他们手下的牺牲品。据我所知，这些魔法绝不能使用，使用得越多离失控也就越近。”
欧西辛越听越是麻木，第一次学的魔法就是禁忌魔法，而看查尔斯的样子，似乎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了。疯法师！还好没学会也没怎么用过。而另一个生涩的词汇又闯入了欧西辛的耳朵。
“无面鬼是什么？”
“真跟阿塔莉亚说的一样，你是什么都不知道。”玛帕恼道，阿塔莉亚在一边一副‘你看，我就说吧’的样子。“算了，我就好心再告诉你。”
怎么这两人都一个样子，要解释好歹说完啊，一点耐心没有，不愧是师徒二人。连说话都懒得说，要是要他们两办事，不得跪着求着她们那！再说了我又不是百科全书，而且还只是边境小城里无名的冒险家而已，没听过很正常的啊。
“无面鬼，是一种十分危险的生物，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诞生的，只知道它们不是人类，或者任何一个种族。它们虽然有着类似人类的样子，双手双脚直立行走，但是它们没有理性，只有本性：杀死并且代替一切靠近它们的生物。它们有着可以化为各种各样生物的能力，并且完全相同，不论外表还是能力，唯一的区别是，它们没有感情。它们一切的行动，最后都是为了捕食。”
这种诡异的生物，不禁让人后背发凉。而自己学的禁忌魔法，会变成这样。
无面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