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这桩案子可以结了
二人回过头去,正看到薛明义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他看着不远处被火光映红的天,一双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殿下!”薛明义悲愤地叫道,“六扇门怎么着起火来了!”
与柳云卿上次见他时相比,薛明义憔悴了许多,下巴上满是胡茬,眼下的青黑更深了,也失去了之前目中无人的傲气。
他的衣衫凌乱,额上满是汗珠,显然是仓促间得了消息跑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百里睿摊了摊手,“月影又杀人了,我在忙这个案子,守义与致和都去查案了,六扇门里面留下的人……我并不熟悉。”
说话间,他已经将方才凝重的神情收了起来,表情淡淡的,仿佛不管烧掉了什么,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薛大人,你还是快些去瞧瞧吧,”他对薛明义说道,“旁的也就算了,六扇门里放着那么多的卷宗与证物,若是真被波及了,再补起来可不容易。”
薛明义简直被气得七窍生烟:“殿下这话说得轻巧!那么大的火,那些卷宗怎么会幸免?我之前便同殿下说过,这些日子府中忙乱,希望殿下多看顾着些六扇门里,可这会儿六扇门竟然失了火,您让我如何交代?”
他的话说的不客气,百里睿的脸也沉了下来。
“薛大人不必担心,”他冷冷说道,“这样大的火势,宫中想必已经得了消息,父皇若是问起来,我自会如实禀报的。”
“薛大人这些日子忙着迎娶美人入府,难免精力不济,父皇想必会谅解的。”柳云卿还是第一次从百里睿的声音里听出无形的压迫力,“着火时我不在六扇门,所以没能及时阻止——不知薛大人对这样的交代满不满意?”
薛明义好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猛地清醒了过来。
眼前这人就算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子,这些日子以来百里睿表现得太过于随和,以至于自己甚至忘了他的身份,见到起火的第一时间,便想着将过错推到他的身上。
可对于皇上来说,文王殿下是他的亲儿子,而自己不过是六扇门总捕头,总捕头可以有许多个,儿子却是只有一个的,要是着火时文王殿下碰巧也在,万一受了伤,他这条命只怕也保不住了!
再往深了想,这把火的目的,万一就是想要将文王殿下……
“我、我……”薛明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忽然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下官失言,请殿下见谅!”
百里睿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起来吧。”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脸上也恢复了平素的淡然,指着六扇门的方向对薛明义说道:“薛大人还是快去看看吧,别让火势蔓延开,波及到无辜百姓。”
薛明义连连应声,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了两步,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回过身来,一叠声地问:“殿下方才不在六扇门里吧?有没有受伤?”
“薛大人快去吧。”百里睿重复了一遍。
“哎,哎!”薛明义不再耽搁,一路小跑着去了。
“我们也不必过去了,”百里睿对柳云卿说道,“那边的线索断了,去找守义吧!”
柳云卿点了点头,拉着缰绳,与他并肩而行。
“柳姑娘学过骑马?”百里睿忽然开口道,“方才一路奔来,柳姑娘的骑术倒是不错。”
柳云卿笑了笑:“略会一点点。”
看百里睿挑眉,她解释道:“从前帮大户人家养过马,所以略微懂一点。这街上道路平整宽阔,所以我才敢骑,若是在崎岖的小路上,我肯定是不行的。”
百里睿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两人朝着燕记商行的方向走,刚转过弯去,便碰到了方守义匆匆走了过来。
“殿下,您怎么来了?”看到他们,方守义有些惊讶。
“六扇门走水了。”百里睿简洁地说道,“账册呢?”
“走水?那咱们放在那里的油……”方守义瞪大了眼睛,将账册递了过去。
“那条线索断了。”百里睿说着,翻开账册看了起来,眉头越拧越紧。
趁他看账册的时候,方守义问柳云卿:“柳姑娘,你们那边查到什么了没?”
“燕振昌这些年来从西域运来的全都是油,”柳云卿说道,“他应当是借着运油来传递什么消息,不过他只是个商人,背后的人才是更紧要的。”
“这账册明面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百里睿将账册递给了柳云卿,“可再仔细想想,便能看出其中的不妥之处。”
柳云卿将账册拿在手中翻了几页:“这上面的笔迹陈旧,应当不是新伪造的,只是这采买的人……”
她顿了顿:“燕记商行虽说在京城里面算不上顶大的商行,可好歹也是能排得上号的,就算做的真是买油卖油的买卖,也应当是给京中各个油行供应,这上面的散客太多了。”
厚厚的一沓账本,里面大半都是散客,而对于散客的记载也十分模糊,就只有一个日期,连姓氏也没有。
“燕振昌应当是故意这样记的,”百里睿说道,“若是事发,这账册根本做不得什么依据,就算我们都知道散客这么多定然有猫腻,可却拿他没什么办法。”
“那怎么办!”方守义恨恨地挥了挥拳,“就这么不管了么?”
“殿下,”柳云卿看向百里睿,“或许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想一想。”
“什么?”百里睿一怔。
“虽然我们现在没了证据,也无法找出燕振昌背后之人,不过我们可以倒推一下。”她说道,“若是我们没有猜错,那人做的是叛国的勾当,这样的事,谁得利最大,那么背后那人便可能是谁。”
百里睿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数个人的名字,最后他摇了摇头:“太多了,谁都有可能。”
“我的意思并非是现在就要将那人找出来,”柳云卿笑盈盈地说道,“殿下您查的不是燕振昌溺亡的案子么?无论是将油抬到六扇门,还是去市舶司调取记录,抑或是这账册,都只是为了排除他杀的可能啊!”
“如今看来燕振昌一直是本本分分的做生意,没有什么仇家,”她说道,“所以他的溺亡完全是个意外,这桩案子可以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