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能再查了
沈宸狡黠地眨眨眼，凑近他轻声道：“你知道你每次掏银票的时候都特别帅吗？”
“有吗？”他微微一愣。
“真的！男子气概十足。”她用力地点点头。
闻言，他耳尖微红，轻咳一声掩饰住不断上扬的嘴角，镇定道：“本官向来如此。”
沈宸忍不住扑哧一笑，随机又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您是金主，自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青石板路上人影稀疏，两边的店铺皆静默着，或是低垂着帘幕，或是紧闭着门扉。
“前面有家布坊，正好给你挑几匹布料做衣裳。”他突然开口道。
“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宸忙摆摆手，解释道。
他眉梢一挑，淡淡道：“别误会，你一个姑娘家为了本案跑前跑后，又是停尸房又是牢房的，本官理应感谢你。”
“这······不太好吧。”她嘿嘿笑着，心里却美滋滋的像是喝了蜜糖一样甜。
“对了，我前几日听母上说宝钗坊刚上了一批首饰，我们一会儿顺路去逛逛，顺便给你添几件首饰。”他语气平静如海，可心底却早已兵荒马乱。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沈宸歪着头看他，一脸警惕。
蒋子意斜睨了她一眼，道：“我只是想让你帮我选几件发钗送给我母上，顺便给你买两件作为谢礼罢了，不要多想。”
沈宸轻笑一声，小声道：“可宝钗坊在另一个方向。”
闻言，他顿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随即淡淡道：“距离他们回镇抚司汇报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就权当散步了。”
“是。”
沈宸紧紧跟在他身后，心中暗自腹诽道：“什么笑面阎罗，不过还是个少年郎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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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云挤压着天空，乌黑一片令人喘息困难。
沈宸和蒋子意二人回到府中，身后的小厮大包小包地提满了东西，穿过长长的亭廊，将东西送去了西厢房。
沈宸蹦蹦哒哒地跟在他们身后，刚穿过庭院，就见到刘妈站在门前，脸色阴晴难测。
“什么情况？”她神色顿时紧张起来，抬眼扫了一圈，见四周并无异常，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姑娘，借一步说话。”刘妈身子微微一侧，让出道来。
沈宸皱了皱眉，跟在她的身后。
门被轻轻关上，寂静的屋子里，只有她们二人。
“姑娘今日又和那蒋子意出去做什么了？”刘妈沉着嗓音问道。
“办案呀。”她漫不经心道。
“去宝钗坊办案吗？”刘妈的嗓音陡然拔高，语气严厉。
沈宸神色一冷，语调森寒：“顺道逛逛罢了，你何必反应这么大呀。”
察觉到她的变化，刘妈心下微惊。她深呼吸一口气，放缓语气道：“姑娘，若是与常人这样买买逛逛自然是没什么。可是他······”
“他怎么了？”
“自从搬来这蒋府，姑娘与蒋子意的关系日益密切，我已经分不清你到底是在逢场作戏还是假戏真做了。”刘妈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沈宸的心里猛地一颤，唇瓣紧抿成一条线，冷冷道：“我自有分寸。”
“可现在芦苇荡偷运粮草的方案不知道已经失败了几次，要是我们这边再没动静，到时候阁主怪罪下来，我们谁也担待不起呀。”刘妈忧心忡忡地抓着她的手腕，重重地握了一下。
她冷笑一声道：“偷运粮草乃是涉关朝廷的大事，而白清安此人心胸狭隘又好大喜功，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小心事办不成还惹得一身腥。”
刘妈轻轻松开了手，显然已经生了退缩之意。
“姑娘······”
她突然伸手制止了她的话：“白清安那边的情况你一概假装不知情，栖身蒋府就是你最好的借口。”
见刘妈毫无反应，她勾起唇角，笑容诡谲莫测：“揽月阁不讲情谊，你应该还记得林志海的下场吧。”
想起林志海被骗到蛇窝里给活活咬死的惨状，刘妈的背脊猛地一凉，浑身的鸡皮疙瘩顿时冒了出来。
“知道了。”她小声道。
沈宸眼眸一眯，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转身迈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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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府大门，蒋子意前脚刚一踏进去，后脚锦衣卫就跟了进来。
“大人！”他恭敬地行礼。
蒋子意抬眸看了他一眼，问道：“情况如何。”
“和赵不违说得情况一致，可······”他迟疑了一下，接着道，“黄老爷来了，正在镇抚司前堂等您。”
“哦？”他挑了挑眉。
那锦衣卫低垂着脑袋，声音越发地小了：“情况似乎有些棘手。”
“有意思。”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院子，唇畔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暖意，仿佛暴风雨即将降临一般，让人心生畏惧。
镇抚司大堂。
黄老爷独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手紧紧地贴在腿上，一动不动，脸色阴冷又带着些许畏惧，桌案上的茶杯丝毫未动，茶水却早已凉透了。
门外响起沉稳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
蒋子意一袭月牙色暗纹袍服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地走到他对面的椅子旁坐了下来。
他瑟缩着脖子站了起来，声音微微颤抖：“蒋大人！”
“抱歉，让黄老爷久等了。”蒋子意兴意盎然地望着他，声音清朗如玉。
“不敢不敢。”他讪讪一笑，连忙接道。
蒋子意轻轻挥了挥手，立刻有仆从将桌上的茶水换下。温热的茶水在阴冷的大堂中散发出丝丝暖意，可黄老爷的心里却是冰凉冰凉的，一股寒意直逼脊梁骨，冷汗直冒。
“黄老爷今日前来所谓何事，还望明言。”他微微颔首，开门见山道。
黄老爷一顿，倒吸一口凉气。
他抚了抚衣上的褶皱，郑重地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人，草民有一事相求！”
蒋子意的瞳孔骤然一缩，他沉默不语地看着他，神色复杂。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黄老爷请起，有何事但说无妨。”
黄老爷的眼中划过一丝悲痛，他紧抿着双唇，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触碰到冰凉的石砖，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大人，此案不要再查了！”他哀戚道。
蒋子意的眉头蹙了蹙，声音依旧平稳：“这是为何？”
“李墨与爱子本为知己，也是密友，发生这样的事是任谁也想不到的。我儿现已魂归黄泉，就不要再苛责另一位了。况且，本就是我儿有错在先。”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继续道，“草民斗胆恳请大人网开一面，莫要让京城再多一户伤心人家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墨才是你亲生孩子呢。”蒋子意嗤笑一声，声音淡漠，没有半分情绪。
黄老爷一听，神色一僵，嘴唇微颤道：“大人恕罪！我和李墨的父亲本是比邻之交，如今大错已经铸成，草民实在是不愿意让李家再承受如此的丧子之痛了！”
“依我之见，就应该把乐山大佛搬走，把那个位置空出来让黄老爷去坐。”他冷声道。
黄老爷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身体晃了晃。
“我听闻黄家尚有一个小妹，不知道是许给了哪户人家？”蒋子意继续问道，眼底划过一抹玩味的笑意。
闻言，黄老爷一脸悲痛，眼泪瞬间灌满整个眼眶：“小女······小女命薄，去年染了风寒······死了。”
“那为何说她已嫁作人妇？”蒋子意的眸光一凝，声音里含着几分诧异。
“为了不让外人生疑。”他擦干了眼泪，叹息道。
蒋子意冷声质问道：“生什么疑心？”
“大人，不要再问了，都是我黄府的家内事！”他摇了摇头，神色悲恸。
蒋子意了然地点了点头：“既如此，黄老爷请回吧。”
黄老爷的心咯噔一声，他抬头看着他，问道：“那这案子······”
蒋子意的唇畔露出一丝浅笑，声音清朗而笃定：“黄希和李墨皆是我朝贡生，此案乃御案，不是你说了就能了的。”
他站起身来，掸了掸袖口的褶皱：“不送。”
黄老爷怔怔地望着他高大俊秀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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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西斜，月色如霜，夜晚凄冷。
少女独自坐在屋内，烛光跳跃，映衬着她的身影单薄纤细，在昏暗的房间中像是一株随时会被摧残的花朵，令人忍不住心生保护之念。
忽然，窗户外传来一阵悉索的声音。
她警觉地看向窗外，看到沈宸正站在窗外，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是你？”她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快速打开了房门。
沈宸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今夜西城瓦舍有皮影戏，要不要一起去看？”
“现在？会不会太远了。”她有些犹豫地看向她。
“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玩吗，过机不候哟。”
“这······被发现了怎么办。”她咬了咬唇，有些忐忑。
沈宸狡黠一笑，压低声音道：“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