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岳盈盈自然不知道季晓芙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
可当季晓芙问她的医保信息，说要帮她挂号时，岳盈盈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她说不上来。
奇怪的事情不止是季晓芙帮她挂号。
她跟季晓芙说要拔智齿的第二天下午，季晓芙就兴冲冲地跑到她店里来，本以为她又是来吃蛋糕甜点的。
结果那一下午，季晓芙连半块切件都没吃完。
她坐在店里，一个劲儿地研究岳盈盈的智齿。
那种兴奋劲让岳盈盈感到害怕，这季晓芙怕不是想自己用钳子给她拔牙吧？
季晓芙让她张大嘴巴，认认真真地观察了她的牙齿数量，最后断定：“你这是长了四颗智齿呀！”
岳盈盈合上嘴，不自觉地抿了抿：“你分得清智齿和普通牙齿吗？”
季晓芙怒视她：“不要怀疑我的水准！我也是研究了的好吗！门牙开始往后数第八颗牙就是智齿。”
岳盈盈问：“你研究这做什么？”
季晓芙差点说漏嘴，在张嘴的最后一刻拉回了话头：“好奇嘛。”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又问道：“你准备拔几颗牙？”
“两颗吧。”岳盈盈摸摸腮帮子，“两颗下牙，主要是下牙挤得慌。”
隔日周一，是个天气好得不能再好的晴天。
大夏天里，最怕遇到这样的艳阳高照，从一早就能感觉到空气里的暑气蔓延。
季晓芙早上起来挑衣服挑了半个小时，又用一个小时化了个精致的裸妆，她使出看家本领——明明哪儿都化了，可乍一看上去像没化妆，但就是光彩动人。
她从决定陪岳盈盈去拔牙的那刻起，就开始琢磨，思考杨逍这样的理科大神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最后，她还是走了保险的套路，把自己往温婉娴熟的方向打扮。
这一套搭配，是她上课时常穿的，见过的都说漂亮。
是一套浅蓝色底银白碎花的丝绸衬衫，加一条同色系蓝色的雪纺包臀裙，即清丽又温柔。
耳饰也是不夸张的晶亮小碎钻。
她打车去接岳盈盈时，岳盈盈恍惚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还来接我了？”
季晓芙掩着嘴笑：“顺路嘛。”
“哪里顺路！”岳盈盈叫唤着上了车。
确实不顺路。
口腔医院离季晓芙家有点距离，靠着江边，开车都要四十分钟，她还绕路跑来岳盈盈家接她。
季晓芙默默地想，其实岳盈盈要是没搬家，那还是顺路的……
再往下发生的事，更是让岳盈盈匪夷所思。
季晓芙先是轻车熟路地帮她挂号签到，又陪她坐在等候区等了半个小时，终于轮到她看诊时，季晓芙屁颠颠地跟着一起进了诊室，还煞有介事地说：“我担心你一个人拔牙会害怕！”
事出反常必有妖。
岳盈盈当下也顾不得追问，她面对拔牙这事，确实有些害怕。
她跟医生简单沟通了两句，然后被护士带去拍牙片，拍完牙片一出来，就看见季晓芙在和那医生搭讪。
笑得像朵开了花的芙蓉。
岳盈盈走近，还是医生先看见了她，护士在电脑上调出电子牙片。
医生看了牙片后对她说：“你上面两颗智齿位置长得还算得当，没对邻牙产生挤压。不过还是建议将上牙也一起拔了，只拔下牙的话，上下没有咬合，时间长了上牙会增长，容易塞牙缝，形成蛀牙。”
岳盈盈听着都害怕起来：“这岂不是要拔四颗牙？”
季晓芙凑过来：“你可以一颗一颗的拔嘛，没事，我陪你！”
她这么殷勤，岳盈盈愈发觉得她不对劲，但还是说：“那就拔吧。”
医生点点头又问道：“你准备先拔哪一颗？”
岳盈盈木然道：“可以上下牙一起拔吗？”
季晓芙抢先答：“不行！”
医生看了她一眼，掩藏在口罩下的脸分辨不出表情，又对岳盈盈说：“得看你的耐受度，不过女生我一般不太建议一次性拔两颗牙。”
季晓芙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对对，吃饭都不好吃，很疼的！”
岳盈盈仔细一琢磨：“行吧，那就先拔左边的下牙吧。”
她躺在牙科椅上，像上了刑场，打麻药的那一刻就差点飙出眼泪来。
等麻药发挥作用时，季晓芙凑过来，皱着张脸问：“盈盈，感觉怎么样呀？”那样子，就好像她得了什么绝症。
岳盈盈说：“舌头有点麻。”
护士在旁边开口，声音又软又甜：“没关系的，等拔完牙，麻药劲过了，舌头就不麻了。”
她这一颗智齿长得还算端正完整，拔牙拔得还算顺利。
医生给她拔完牙后，坐回电脑前给她开药，护士来交代后续的注意事项，岳盈盈在认真听讲，一扭头，就发现季晓芙又凑到那医生身边。
笑得还是像朵盛开的芙蓉花。
季晓芙不对劲！
出门时，季晓芙看上去还有些依依不舍。
岳盈盈憋不住问：“你是不是看上那医生了？”
晓芙脸上红云飞起，当下想否认，可是脸色出卖了她。
“果然！”岳盈盈咧着嘴想笑，可是“哎呦”一声捂住了腮帮子，“疼……”
季晓芙买了一袋子的冰淇淋，也没能逃过被岳盈盈押着带回家的命运。
她窝在沙发的左边，被捂着腮帮子窝在沙发右边的岳盈盈审问：“老实交代，那医生是什么人？”
季晓芙搓手指：“就是牙医啊。”
岳盈盈压根儿不信：“你少忽悠我，我脚趾头都能看出你对他疯狂地示好。”
“我哪有示好，我只是跟他打了个招呼。”
岳盈盈一扬眉毛：“你什么时候主动和男人打过招呼了？”
“……”季晓芙张口就被噎住，疯狂找理由，“他这不是要拔你牙嘛，我让他轻一点。”
岳盈盈哪里有这么好糊弄，她们从小玩到大，俗气点说，就是撅屁知屎的友情。
当然，仙女是不拉屎的。
季晓芙在锐利的目光和严格的审问下，终于捱不住招了：“我就是看他长得帅……”
岳盈盈的麻药劲退了，此刻正捂着腮帮子直抽气：“他连口罩都没摘，你那只眼睛看到他帅了呀？”
既然招了，季晓芙索性一次性招了个干净，一句没落地交代了个清楚。
从她洗牙时对杨逍一见钟情，到相亲的饭局上又遇见杨逍，就连杨逍和她高一时同在一个班，她不记得人家的事都没落下。
岳盈盈听八卦听得入神，一拍大腿：“你去找穗穗打他听呀！”
季晓芙直摇头：“不行不行，穗穗和她们班上的同学关系都太好了，我怕传到杨逍那里。”
岳盈盈恨铁不成钢：“你喜欢他不就是得让他知道吗？”
季晓芙直摆手：“不不不！他万一对我没意思，我得多尴尬呀！”
岳盈盈撇嘴：“你就矜持吧！回头人跑了我看你怎么矜持！”
这句话让季晓芙又开始发愁。
她本来今天计划得很好。
陪岳盈盈拔牙，拔完牙以后和杨逍多说几句话，提一提隋穗，然后找到共同语言。
结果……
他给岳盈盈拔完牙以后，就直接叫了下一个患者进门。
不过她不气馁，岳盈盈还有三颗智齿要拔。
此时此刻，岳盈盈已经干完了三盒冰淇淋，捂着腮帮子直哼哼。
这幅惨样，让季晓芙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
“盈盈，要不然你拔智齿的费用我给你报销了吧。”
岳盈盈没好气，蹬了她一脚：“我走的医保！”
“那就等你好了请你去吃小龙虾。”
小龙虾在一周后吃到的，吃完小龙虾的第二天，季晓芙又陪着岳盈盈去了口腔医院。
去之前，晓芙帮忙挂号。
岳盈盈直乐，愣说她像个黄｜牛：“你都有他的微信了，怎么还在线上挂号呀？不趁机和他微信聊两句吗？”
季晓芙很有原则：“不行，这是他的工作，我不能打扰他工作的。”
岳盈盈摇头吐槽：“你真是太守规矩了。”
拔右边下面智齿的那天，岳盈盈总算见到了把季晓芙迷得五迷三道的那张脸。
拔完牙后，她们在口腔医院的楼下待了半天，等到中午，总算等到了杨逍下班。
他脱了白大褂，穿着自己的私服，简单又休闲，和同事站在大厅门口，双手插兜，斜靠着墙站立，不知在说些什么。
岳盈盈拉着她上前两步，凑近看了看。
扭头捂着腮帮子，悄悄地冲季晓芙比了个大拇指：“你的眼光有长进啊，眼光这么好，当初怎么看上的桂明安的？”
她们离杨逍距离不远，她声音也没压低，季晓芙简直都怀疑杨逍能听见她们说话。
做贼似的往杨逍那边瞥，杨逍正冲她看过来，浅笑着挑了下眉，然后跟他同事说了句“下午见”，就冲她们走过来。
“季小姐，你们有空吗？一起吃个午饭吧。”
这一句话问的，让季晓芙恍若置身云端，还是岳盈盈拒绝的声音拉回她。
岳盈盈捂着嘴，飞快地走远：“我就不吃了，我回去好好照顾我的牙，杨医生你和晓芙去吃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
杨逍笑看着她：“可以赏光一起吃个饭吗？”他又问了一遍。
季晓芙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口腔医院紧挨着江边，附近有一个商圈，从医院步行过去五分钟，那里的四楼是个室内美食街。
杨逍还是挺细心的，问她忌口。
季晓芙哪有什么忌口，她就是忌辣罢了。
“茶餐厅怎么样？粤菜。”杨逍问。
“行啊。”
杨逍和相亲时疏离陌生的姿态不太一样。
她想了一箩筐的开场白，可是杨逍没让她发挥出来。
他们点完单，杨逍就开口：“我姑姑前几天还问我有没有和你联系，也怪我，工作有点忙，疏忽了这件事。”
晓芙落落大方地表示：“没关系，医生嘛，都很忙的，我能理解。”
她补充：“以后可以微信联系嘛。”
季晓芙感觉自己的话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她说完后抿着嘴等杨逍的反应。
杨逍笑了一笑：“好，微信多联系。”
他笑起来很好看，剑眉飞扬直入鬓角，状似桃花花瓣的眼睛弯成个新月，左眼角那颗小痣更是仿佛被点亮，像颗闪烁的星子。
有了这么个开场，让晓芙也放下一丝紧张，饭吃到后半程的时候，甚至还能打趣他头发太短。
杨逍的手搁在后脑勺，随意地摸了一下，笑说：“上个月出了场车祸，头上有伤不能碰水，洗头不方便，索性剃了光头。”
晓芙惊道：“车祸！严重吗？”
他笑：“不是很严重，不过吓到我妈，所以才催着姑姑给我安排的相亲。”
季晓芙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有这场车祸。
她问：“怎么会出车祸呢？”
杨逍说：“那天下雨，我骑车的时候有个司机变道没打转向灯，把我刮倒了。”
季晓芙光是听着就觉得心惊胆战。
杨逍看了眼她，又说：“其实车祸那天我看见你了。”
“什么？”
“你来了病房，但是，似乎是去看你前男友的。”
季晓芙一怔，回想起暑假第三天的晚上，病房最里面垂挂着的天蓝色的帘布，冷淡绝情的颜色里面，看不清是什么人。
想来是他了。
她有些摸不准杨逍这句话的意思。
他是介意自己有个前男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