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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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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的人,秦溯不知为何落了泪。

    “柔儿对不起。”

    沉尽摇头:“还是叫我沉尽吧。”

    许久后秦溯颔首:“沉尽。”

    “说说那人吧,你认识他吗?”

    “未见过,他只是将信送入了笑予楼。”

    “信上写了什么?”

    “二十六人皆来自隋府。”

    “隋府”沉尽不解道:“这与隋府有何关系?”

    秦溯看着她没有说话。

    难怪,冷暮白化了人魂入隋府,寂山的阵开在隋府后山。

    隐瞒的难道就是这事?

    “二十七人是什么人?”

    “不知。”

    沉尽停下轻扣桌面的指尖,递向对面:“你方便去问吗?”

    秦溯缓缓将手放入泛着金光的掌中:“走吧。”

    甫一触及,那手却猛然间抽离

    女子抽回手后倚靠着座,抱臂端看她。

    秦溯错愕道:“怎么了?”

    就在紧张到手足无措时,对面的人开口了。

    “他们二人不该让你继续在尘间探查。”沉尽朝着她的腹部抬了抬头:“有身孕的人不该哭,更不该做危险的事。”

    “”

    地神可真是厉害啊,只这么触碰一下便什么都知道了。

    “你误会了,那二位并不知情。”反应过来的秦溯抚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腹部微笑道:“再等等吧,等这一切结束后我便能安心养胎了。”

    本就长着一双大眼睛,笑起来时温柔全从眸里跑出。

    苦难中的人终于见到了希望,但是还不够。

    沉尽就那么偏头看着,许久后轻声道:“秦溯。”

    “嗯?”

    “都过去了。”

    “什么?”

    沉尽叹气道:“莫要再愧疚,于我而言都过去了。”

    “柔儿”

    温柔渐渐消失,眸里蓄起了泪:“对不起。”

    “无妨。”

    这使得秦溯更加难受了,泪一遍遍拭去却还是不断。

    她很清楚沉尽为何怨他们,不是涤魂台不是取走神力。

    是来自最亲近之人的情感背叛。

    隐瞒、欺骗、利用、心计所有伎俩都用在了她身上,而这无关乎是否为了她好。

    就如当初若直言轮回盘需要神力,想必她毫不犹豫甚至不会过问。

    许久后,桌面被扣响。

    “别再哭了,对孩子不好。”

    明是关心的话,由她说出却像是命令般。秦溯破涕为笑:“仲公子带我去过帆门,传授了些神力给我,没有关系的。”

    “我以为你入了帆门。”

    “没有,只是保护而已。”秦溯明白她想知道太多的东西,可自己无从说起:“柔儿,我只知隋府与寂山有问题,其余的一概不知,仲公子并不信任我。”

    “并非不信任你,而是知你会如现在这般。”沉尽端起桌上的酒盏,喝下后轻笑道:“即便这些也够了。”

    “我可以”

    沉尽打断了她的话:“秦溯,你若是真想帮我,那便照顾好自己与孩子。”

    说完将目光放回台上漫舞的女子:“莫要再接近任何与我有关的事或人。若你能做到,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会去看孩子。”

    桌上的手猛地被温暖包裹,伴随着欣喜愉悦的声音。

    “真的吗?你真的会来看我吗?!”

    指尖微微瑟缩,沉尽皱眉纠正她:“看孩子。”

    “好好好,看孩子。”秦溯瞧着她的侧脸高兴道:“柔儿,你真好。”

    手中一空,人也消失不见

    秦溯趴在桌上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又落了泪,喃喃自语道:“只一个孩子就哄好了地神。”

    果阵

    有了之前包松的控诉,沉尽在离开时特意留了食物与酒水在阵里。

    而包柏此刻正手持酒壶,瞧着洞外的景色。

    “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来了这么多日,终于要见雨了。

    包柏暗忖着仰头灌酒,抬手垂手间河流对岸便出现了那近十日未见的人。

    女子踱步走向树下,随后倚靠树坐在地上,垂着头不看他也不言语,只像是满腹愁肠。

    云层愈发厚重,渐渐地嘈杂打破了山中的寂静,让观赏的人嗅到泥土与青草的气息。

    可这景里多了个可怜的人便有碍观瞻。

    “先前你所说无因有果,想来所见的那些死者与家属便称之为果,而对面的阵则为因。”

    包柏如女子之前一般探究起来:“二十上下,修为高深且孤身一人。知晓秦溯与董婉,又知暗空镜你便是那幽禽岛之主吧。”

    女子垂头发出一声嗤笑,不作声的任由雨水淋湿长发与衣袍。

    “说我无论如何都该死,这话说的没错,我也确实死了。”

    包柏摇头叹气道:“可死的是包柏,活着的却是秦倣中。”

    “轰——!”

    电闪雷鸣,彻底将这雨夜撕开。

    树下的女子透过雨幕缓缓侧眸:“什么意思?”

    “我以为今日会是两人。”秦倣中遥遥看着她笑道:“你应是见了她。”

    沉尽皱着眉不解道:“她有身孕不便来此。你究竟什么意思?”

    秦倣中听闻后愣了愣,喃喃的说了什么,却被远处的人听了个真切。

    “你说什么?”沉尽瞬间站在他面前,如水鬼般盯视着他:“舅舅?”

    “她舅舅早在十五年前已经死了。”沉尽一步步靠近他:“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秦倣中丝毫不畏惧的转身,朝着山洞内走去:“别说岛主不信,我自己也不信。可我确确实实是她的舅舅,且我也知晓包柏是何人。”

    沉尽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活像是被请入闲谈的来客。

    “原来是秦溯叫你去见的我。也罢,既然她怀有身孕,不知才是最妥。”秦倣中盘膝坐在桌案前,敲了敲示意她坐下谈。

    等人坐下后他才笑着问道:“可方便告知阁下是何人?”

    “地神。”

    还好放在口前的酒未饮下,不然指定会失了态。秦倣中大睁着眼,意外但却依旧保持着淡定之姿。

    正当打算放下酒壶起身施礼时,却被沉尽拦下。

    “难怪难怪。”虽是被神光阻拦,他却坐着躬身施礼道:“多有言语不敬之处还望地神海涵。”

    “说事吧。”

    许久后,秦倣中叹气道:“地神可知那玉石岛?”

    “死了二十八人。”谈及玉石岛沉尽便明白了果阵里的人是何人:“死于你之手?”

    “没错,但有一人却与此无关。”

    还未说沉尽便接道:“林刻文。”

    本要解释很多的秦倣中诧异的看向她:“那地神可知为何与他无关?”

    “你得知自己的姐姐死于他的手,所以让秦溯骗去玉石岛,这不难猜。可无关二字从何而来?”

    “哈哈哈”

    第一眼见到这人时,沉尽就觉得深沉,而这种深沉来自于浑身散发的淡定。

    可是这种淡定不是无懈可击。

    若要让一人露出破绽,只需亲近之人作为引子便能将其引出。

    对面的人将壶中酒饮尽后,红着眸说道:“林刻文只是替死鬼,而本该死的人是我姐。”

    任凭沉尽如何聪明,也寻不出他话中所说的意思,一时不免皱起眉来。

    秦倣中红着眸看向她:“原因是二百年前死去的修士与她有关不,是与他们有关。”

    !

    沉尽掩下惊慌,一字一顿的问道:“有何关系?”

    “他们转世前皆来自隋府。”

    见她兀自陷入思绪,秦倣中咽下痛楚缓缓讲述道:“大概十九岁那年,我从夏城回到秋城家中,却整日不见我阿姐。问过邻居才知,没多久前她遭方家老大侮辱后去了夏城找我”

    秦倣中崩溃了,提着刀便寻到方家。可万没想到那方家老大已经死了,而他的家人正在办丧事。

    这该怎么办,心里的怒恨在当时任谁都无法平息,遂将目光放在方家老二。

    还不待出手,他反被人控制,而控制他的人正是年轻的董婉。

    “你猜她说了什么?”秦倣中笑着自问自答道:“她说方家老大是她杀的,阿姐也不会记得这所有事,以后会平安无恙的过完这一生。”

    “条件是替她去杀人?”沉尽说完又自我否认:“不会,若要杀人没必要偏找了你,且这个条件完全不够让你杀二十八人她这是先礼。”

    秦倣中颔首:“我与她周旋几天后,彻底将她逼急了,索性直接带我去见了阿姐。”

    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姐姐竟还在秋城。

    正无知无觉的躺在一处广袤荒地,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沉尽仰颈闭眸,轻声道:“旻柿村。”

    曾本居让她唤的善因地在二百年前名叫‘闵柿村’,而她也是在轮回盘探查时,才知晓尘间有个地方叫此名。

    “不知。但董婉递给我一张写满了名字的纸,而第一个便是阿姐的名字。我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只一心想要带阿姐离开,可是没想到去路早已被挡。”

    指尖一下下用力点在桌案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秦倣中看着她磨牙凿齿道:“她说二百年前有上百个修士死于这些人手中,若不将他们一一送去玉石岛,那只能由她自己动手,而首当其冲的便是纸上所写第一人。”

    伴随着那‘咚咚’声,沉尽无端胸闷的喘不上气来:“不是条件,而是让你替你的姐姐赎罪。”

    “不,若我将这些人送去玉石岛,那阿姐便会消失在纸上,这依旧算是条件。”秦倣中深吸口气继续道:“她给了我颗珠子,在我将这些人送去后,便通过珠子联络她不过那时还没有所谓的暗空镜,而是传灵诀。”

    原来当初元舟手中的缁色石珠竟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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