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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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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处越来越紧,脚渐渐离开雪地。

    沉尽扼住她的喉咙提到自己面前,抬头看着手中的人:“你以为人人都能威胁我?”

    说罢侧眸看向被红光抵住的弑仙刀,挥手将人甩出。

    “砰——!”

    董婉重重撞上一旁的梅花树,还未起身就见她将弑仙刀拿在手中转动把玩,踩着梅花缓缓蹲在自己面前吐气如兰道

    “怎么,想给我教训?”话音刚落,沉尽举起手中的匕首毫不迟疑地刺进!

    “啊——!”

    痛吼声响彻在静谧的林子中,却没有惊动任何旁的。

    “下次这刀可就在这儿了。”沉尽说着食指点了点她染血的胸口处,随后上移倏地将匕首拔了出来。

    “东西呢?”

    董婉面上血色全无,一手给自己伤处施法止血,一手死死陷进雪地,嘴唇颤抖半天后吐到:“在畋兽檎。”

    “别躺着装尸,带路。”

    秋城落思门

    “百年前四城内外,凡是脱俗或是出尘之人无不向往清净之处。他们自命不凡,只苦于灵魂困囿于肉身。若是仙道只几十年便能修成正果,想必四大仙门也不会是现今这般模样。”

    枫林深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身着素衣鬓发掺白,右手持笔,正垂首在桌案的黄纸上画着什么。

    而另一人头戴帷帽,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话,发出轻轻鼻音,品着手中的茶也未言语。

    亭外则对站着两排修士,一边紫衣,一边玄衣。

    “若是刚立仙门,彼此没有过多的牵扯倒也还好。但经年久月下来,各仙门环环相扣,牵扯甚多,早已是缺一不可。”

    手中的符像是画完,举起对着烛灯看了看,又将目光偏向坐着的人:“北公子,你说仙门若是产生龃龉,长久之下会发生什么?”

    北枝依旧没说话,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首先就是殃及你们这些百姓到那时,你觉得仅凭这些散修能护你几时?”

    说话的人名叫曾本居,虽是鬓发花白,但看相貌也仅四十上下。

    是落思门第四位长老也是仙界首个渡劫出关修士。

    想来不过多久便可飞升成仙。

    北枝透过帷看着那端坐的人——与弟子所述不相上下,言行间一看便知是上位者。

    “家里外祖母曾提起过与落思门之间的旧事。说隋府当年做过贵派的说客,游走在城内大小府邸,将符箓流往秋城。”

    北枝的语气像是求教这事是真是假,但余下没说的话却让这曾本居紧皱眉头。

    “此话不假,但那都是隋老夫人与二长老的往事,我们这些行事的人却不知内里究竟谈了些什么。”

    “曾长老不清楚正常。二十八年间我一直卧病在床,直到两年前表兄长离世才知道原来自八岁后我便一直在食用散气丹。”

    曾本居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提起家丑,只能顺着他摇头叹息:“想来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不过北公子也无需伤怀,这凡人也好,修士也罢行路都未有容易。”

    “说的不错。但怪就怪在,我一个凡人又是表亲,为何要用散灵气的丹药,且表兄长离世时让我切记凡是散修皆可求助隋府。而这话也是当初外祖母所留遗言。”

    北枝说到这里看向亭外的散修:“我这才明白,原来隋府能有今日多半靠的是这府内或府外的修士。”

    话语里隐约露出了怅惘,让听的人也生出唏嘘之感。

    可曾本居不会,他是从一个悟道至得道之人,经历的事只会比常人更怅惘。

    “无论隋府如何,老夫还是想劝一句凡人还是莫要与修士走的近了。”

    北枝笑着摇头:“曾长老还是且听一听表兄长还与我说了什么。”

    曾本居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又拿起笔垂首画了起来。

    “兄长说二百年前隋府帮助散修时得了一张符,而这张符可以调动四城内外所有散修。”

    “唰—!”

    沾着墨的笔像是箭一般穿过帷帽直直插在亭柱上。

    听到这一动静的修士们个个回身看来,在发现这状况时竟都打算冲进来。

    北枝抬起手,玄衣修士们虽停下步子,却个个保持警惕盯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他用拇指轻轻拭去脸上的一滴墨,透过帷帽看向那紧皱眉头,恨不得用施了灵力的笔戳死自己的人:“长老这是何意?”

    曾本居嗤笑一声,随手将那柱子上的笔召回。

    而柱子上则一点痕迹都未留,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你说了这么多又是何意?”

    完全不在意亭内外盯视的目光接着说道:“闭关前就听闻隋府留了个遗腹子,孩子的母亲又难产过世。你就没深思深思,这散气丹为何就针对了你?”

    这话已经是相当无礼。

    但听得人也只是抿唇笑了笑,自顾自道:“百年过后,落思门求助隋府当说客,外祖母的条件便是让二长老将符改为舅父的生辰八字,后再改写成兄长奈何我隋家命薄,兄长离世前又托殷宗主将八字改为了我。”

    曾本居板着脸,听出他这话摆明是想问自己,或是问一问落思门——这隋府怎么就都是短命呢?

    “今日请你来不是为了听隋府的家事,况且这些事要问也该去问画符的人。”

    “是啊,不如长老请出殷宗主解一解晚辈的惑?”

    曾本居眯起眼看着那被帷帽遮住的脸:“我当你为何这么大胆,怕不是手持唤灵符,而是因为沉岛主在你府上客居吧?”

    北枝没说话算是默认。

    “想必她让你带了话给我?”

    这倒真没有,但北枝自己倒是有个问题想问:“沉岛主让我问问长老她在隋府的事你从何处得知。”

    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一片静谧下只树叶沙沙声。

    亭内四处的烛灯摇曳,晃得曾本居的脸明明暗暗。

    他撑着桌案站起身,迤迤然朝着北枝走近,在两步外背着手倨傲的站定。

    “北二,念在你外祖母与落思门的过往,我再提醒你一次莫要与修士过近,包括散修。行了,今日请你来是有一事与你商榷。”

    “长老请说。”

    “后日酉时老夫要出关宴请,到时你在众多修士前告知他们是落思门一早请隋府招待。”

    北枝指尖轻叩扶手笑道:“他们会信?”

    “这就无需你管了。”

    这幅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模样哪是商榷,分明是下令。

    北枝无心理会,他只想知道内里究竟要演一出什么戏:“那我隋府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曾本居看了他片刻,深思熟虑道:“请沉岛主入仙门算不算?”

    叩在扶手上的指尖倏地停下,面上却不露声色。北枝嗤笑:“入仙门算何好处?”

    “她不是想进落思门吗?好处你问她要就是。”

    畋兽檎

    这幕后人有些手法确实让人啼笑皆非。

    董婉去不到那般远的地方,只能先让沉尽跟着进入暗空镜,随后将善因地唤出。

    等沉尽识好地方后,又将人带出暗空镜,随后就这么干等着。

    “怎么?你们这帮人就这点能耐?”

    董婉捂着胸口没说话。

    “我倒真的好奇你们要弄出个什么惊天动地的阵仗来。”

    懒得再看她那副心余力拙的模样,沉尽拽住衣袖便将人带到了畋兽檎。

    这地方太熟悉,是因果阵外围的山林,而他们二人正站在其中的一座山巅上。

    唤善因第一是需在善因地,其次得有善因的主吧。

    但后者沉尽根本没看到

    “你不会真觉得我将善主带来吧?”

    沉尽看向说话的人:“也是,一个寒豆地已经是你们的败笔。”

    不与她口舌之争,董婉索性当做没听到,席地而坐后拿出玉石盘伸出手示意可以开始。

    手里的弑仙刀攥紧松开反复数次,沉尽索然无味地划破掌心,将匕首扔到玉石盘中,转身坐到一边的岩石上。

    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找不到善因地,此刻才算是大致明白。

    原来之前的寒豆地并非她放出神识所见,而是与体内的恶念有关。

    就像是黑与白善与恶,两者皆是极端的对立面但这世间真有两极吗,或者说由谁去定义这两极?

    答案当然是自身,两极的自身。

    那么白突显黑,恶唤醒善。

    沉尽想着想着摇头暗自笑了起来,不知是在笑谁。

    这次不再像寒豆地那般,而是真正的唤善因。

    风拂过,山林颤动不停,整个绿荫间散落的点点金光刹时由底部直飞而上,朝着山巅处的玉石盘飘来,随后汇聚在其上。

    沉尽看到自己周身也泛着淡淡金光,只不过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不甚在意,反而眺望起了这畋兽檎。

    畋兽檎之所以叫此名,还是因为这山林最多的便是走兽。

    人们会在这里捕猎,寻找上好的皮毛,倘若猎物是不值钱的,那当然弃如敝履。

    二百年前山林有这么十五个人,每月都会到这山林寻找尸体,为的就是将捕猎后未带走的尸体下葬。

    这十五人阻止了近百年的瘴气,也因此被人称作——葬尸人。

    自这十五人去世后,山间的尸体再无人埋葬,恶性循环下便是瘴气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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