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
故事讲完,冷暮白垂眸看向女子,只见她吐息匀匀。
指尖想要轻轻触碰,转手却拿出一件外袍盖在她身上。
沉尽醒来眼前一片漆黑,未反应过来自己在哪,细瞧暗纹才发现自己将头埋进了公子的怀中
瞬间清醒过来,却装作还未醒的样子先摆正了头,然后挠挠脸颊才迷蒙着眼直起身子。
“公子怎么不叫醒我?”说着将所盖外袍捋平整递给他。
在她醒后冷暮白便一直撑腿看着她,刚刚所有的小动作都被他看在眼中。
“无妨。”
沉尽正要说话,忽然被身后的人抱住。
哎这味儿一闻便知是谁。
“我当这美景儿一去不返。”
今日来找的人还真多啊。
姚烟趴在她身上笑的一颤一颤:“那哪能啊,我这不有事耽误了时日。”
边说着边站直身子来回在两人间审视:“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怪她狐疑,这两人看着完全是在幽会,月下花田加美酒,又是孤男寡女指定是幽会没跑了。
“怎么?”沉尽已经习惯与她互相逗弄:“阿栖没跟着你来?”
“那不,已经跟来了。”
两人随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好吧,还真跟来了。
红衣男子飘散着发,悠然自得的从远处走来,看到三人看向他还不忘遥遥招手。
“上神渡魂认识好人家吗?不行将他嫁了吧。”姚烟实在不想看他那副花枝招展魅惑人的样子。
“怕是他已经嫁过。”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将姚烟定在原地。
沉尽还在一旁帮腔:“是啊,心里已经嫁过了。”
“”
姚烟阴恻恻的看着两人:“那您二位呢?我回上面方便,不如我给带个话?”
“”
仲栖走过来看这三人气氛古怪,纳闷道:“怎么?我和姚烟来的不是时候?”
“”
沉尽懒得理这话,装作没听到般撑着脸仰头看向身侧女子:“问的如何?”
“说下放因果神只为修士,现下不可解。”
“哦。”不用想也知道,天罚哪有那般易解。
仲栖看到冷暮白的酒坛不乐意了:“小尽儿,说好的离苦呢?没发现你这般的见色忘义啊”
“走着,管够。”
连续几日,离苦伴在身侧,不虑烦愁,不言苦闷。
酉时,四人又坐在酒肆前庭。
姚烟将酒碗一一斟满,看着对面两个男人:“不如今日我们玩点有意思的。”
沉尽也起了兴致:“说吧,玩什么?”
“嗯汤匙令吧,柄朝着谁就可以问他一个问题,若是答不出或不想答那便罚酒。如何?”
三人都没有异议,姚烟便问跑堂要来一柄汤匙摆在桌子中间。
仲栖看着她:“先说好,不可以用术法转动,每一轮都由输的人开始。”
姚烟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是怕耍赖还是怕答不出?”
不等他再说话便转动起来。
三人直直盯着汤匙,只冷暮白一人抱臂看着对面的沉尽,见她那副无比认真的模样,心里像是被人挠了痒。
正瞧着,发现三人都抬头幸灾乐祸看着他。
原来匙柄正对着他。
“尽儿,准备斟酒。”姚烟说完看向冷暮白:“你和沉尽是在一起了对吗?”
“是。”
仲栖掌心扶额恨铁不成钢道:“你故意放水是吧?这两人这么明显还需要问吗?”
“需要你来指教?我问我的,等你拿到了汤匙你再说话。”姚烟说完瞪他一眼又猛然间反应过来:“你们真在一起了啊,什么时候的事?”
沉尽笑着将她拉回来:“说好的一个问题不许耍赖,下一人。”
冷暮白随意的将汤匙转了转,这次停在仲栖面前。
“去过青馆吗?”
这问题一出,仲栖倏地看向姚烟,见那人并没有在看他,将矛头对向问的人:“这么问是吧?”
说完愤愤的将面前酒喝光:“你别说,这酒每每喝时都别有一番滋味。”
其实这问题没什么,但他不想回答。
天界所有人都以为他喜欢流连在那种地方,但却是一次没去过。
可偏被冷暮白给识破
这次转到的是姚烟,仲栖想了半天后问道:“我送你的那东西在哪?”
“早扔了,你不是知道吗?”
明明作答了她却还是喝下一碗。
酒过三巡,桌上的酒越来越少。问的问题一次比一次难于启齿。
姚烟晃荡着站起身,将那匙柄轻轻一拨
一圈两圈最后指向冷暮白。
指尖沾上离苦,就着水润在桌上画出一朵花,姚烟这才偏头看向冷暮白:“守护过别处吗?”
霎时酒肆安静下来。
守护神守护任何地方都很正常。
若只是作答者也就罢了,可除沉尽外,其余二人面色各有异样。
“不玩了,没喝醉倒是喝撑了。”仲栖面色不自然地站起来:“小尽儿,带我们在春城转转吧。”
看样子是不方便她知道的事,沉尽也自觉不能无礼探知,瞥了眼桌上已经消失的图案跟着起身。
“我们要去看玉石岛受害的家人,你们去吗?”
出了酒肆。
四人各怀心事,也无心欣赏这日落美景。
“这是一家三口,但尸体不是这家人的孩子。”
冷暮白带着他们到了春城的满香村,这时候下地的人们都已经回到了家。
这户人家的大娘在屋子里忙活饭食,丈夫则在院落里的棚下砍着柴。
“怎么说?”
“我送到时男子的母亲才过世没多久,是这家女孩听说后跑去接尸。女孩见到尸体有意跟随而去,被救下后正巧这家夫妇赶到,哭闹过后断续说了些往事。”
话落正好看到夫妇二人的女儿低着头从远处道口走来。
四人很自觉的掩去身形,直到女子进屋一行人才出来。
“死去男子名叫元舟,十八岁时与母亲来到满香村,没多久认识了这名女子。起初夫妇二人对元舟还算友好,后来知道他的父亲做了害人之事而亡,这夫妇万不肯他们再来往。”
“然后呢?”
“虽被父母三令五申告诫过不可再往来,但二人情深意笃,女子唯一一次忤逆自己的父母私底下与元舟私定终身。她的父亲得知后大病一场,母女二人每天手忙脚乱,日久后捉襟见肘。元舟得知后问母亲要了娶妻的银钱送了过来。几月后她的父亲痊愈,但母亲最终还是不同意这门亲事。说是治病的钱该他出,因为事出在他,若是想娶自家的孩子,必须拿出聘礼。元舟明知是刁难,但依旧去了玉石岛,走前许诺五年后回来而女子与元舟的母亲一等便是十年。”
最后等回的也不再是活人。
几人心情都有些沉重,沉尽虽看不到那女子,但从刚刚低垂着头,浑身都无生机来看女子并不能再选择别的方式生活。
花会再开,人不再来
沉尽喃喃道:“凡人羡慕神能够永久存留世间,想必也是因为神有足够多的时间可以做想做的事,见想见的人。都说凡人若是执念过深,下一世还会怎样怎样,但谁会去奢求下一世呢愿的也只是此刻而已。”
夜深人静,整个梨花林子阒无人声。
沉尽刻意等到子时,人人都入睡后才换上黑衣悄悄溜出去。
转瞬到了那女子家墙院后,正思索是从正门进还是穿墙进时,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沉尽,你准备干什么?”
“”
沉尽迟钝的转回身,笑眯着眼看向树上的人:“公子夜深露重,怎么跑来这里?”
“无事出来转转。”冷暮白说着站到她面前:“你打算做什么?”
许久后,沉尽才嗫喏道:“我想帮她忘记这些,重新开始生活。”
他听后并没有阻止:“那在做这之前,你先问问她。”
本以为需要磨很久,却不想他这么痛快。沉尽赶忙接连点头:“好,做任何都会先过问,那我去了。”
说完像是怕男子反悔,赶忙掩去一切声息,穿墙入到院子。
站到女子的闺房外,从窗子瞧着里面,发现她并未入睡,而是拿着一样物什在细细端详。
沉尽如入无阻之地般进到了她的房间,站在身后缓缓将指尖虚点在她的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