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
冷暮白与沉尽对看一眼,问道:“为何?”
“不知冷公子可发现,我仙门上空并未有高阶以下的弟子御剑?”
“很早以前坊间传闻,苍山门有弟子未掌握要领御剑身亡。应是为此立了禁例。”
沉尽忽然想起一事。
当时她的父母刚去世,苍山门在志山设了一场很大的剑阵,可以让城内所有满足三个条件的人进阵试炼,成功者便可直接成为苍山门弟子。
隔壁的刚子哥带着弟弟一起去了,但是都没有被留下,回来后还和杨叔说道过。
说是苍山门有一批弟子在学会御剑时,私下里进行比试,结果在空中相撞,伤亡惨重。
苍山门不得己只能在民间招收弟子。
沉尽当时才十岁,在旁边听了一耳朵,那时只觉修士竟也不能左右生死。
鸣韬颔首:“那批弟子正是剑卫门一年内全部的结丹弟子。因御剑一事身亡的弟子太多,只能在民间专为此分门招收一批弟子。”
他看着二人,手指指向窗外池村的方向:“这次池村着火,我臆测是招收的弟子中混入了别的人。”
“可你为何觉得是这批人中混入?”
有人指使李煜下药,沉尽当时就怀疑是苍山门的人,可想不通的是那人为何如此了解李煜。
“因为御剑一事本身就有问题!”鸣韬说着眼睛湿润起来,说话也不再平声平调:“我的好友就是死于那场御剑比试。我不了解别人,但我足够了解他。他是绝不会不带御符就御剑的人。”
“御符?”
原来在弟子结丹后才能修炼御剑一术,这时候苍山门会给这些弟子们御符,为的就是防止生疏而坠落,等来去自如后归还御符便可。
“但那日身亡的弟子们不知为何都未佩戴,我们探查过后发现都在各自的屋中。”
听他说完后冷暮白思忖道:“那人又是如何确定苍山门一定会在民间招收弟子?”
苍山门弟子在选分门时,都不愿入剑卫门。
宣于口的是此分门每日只是巡视探查,若等炼至结丹恐需十年半载,更遑论修道成仙。
而缄于心的还是剑卫门弟子所佩之剑。
剑对于剑修而言是命,若剑与剑之间相互通意,那何来的本命剑一说?
而剑卫门弟子入门时会学一特殊术法,那便是毗术。
这术法会让弟子之间的剑相互通意,以方便巡视探查时互助。
所以若是少了人,只能招收弟子从初时学起。
无论任何分门的修士也不能顶替。
鸣韬讲解完剑卫门后说道:“十年前圣丹门长老闭关宴请,这五十名本该负责巡视仙门外处的弟子突然身亡,只能速将剑卫门下还未结丹的弟子调往。可是这样一来仙门内便少了人,最后只好专为剑卫门招收一批入门弟子,学会毗术方可。”
若真如他所说,那可谓是下了好大一步棋。
知道圣丹门长老宴请各仙门,那必会带走大部分弟子前往。
而问题洽洽出在最不起眼的分门,出了事只需入门弟子补上就行
想到圣丹门长老已经身亡的事,现下又与苍山门有了关系,沉尽思及此问道:“那池村着火一事你又知道什么?刘宗主知道你说的这些吗?”
他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池村着火那日,仙门除了我以外,所有金丹以上的修士都在志山。剑卫门的弟子巡视发现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往志山,而是先回了仙门。虽然人都已经提前撤离可若是没有呢?”
如果不是有人出手相助,那必定尸山血海。
鸣韬低下头,看着面前的酒碗淡淡道:“我不相信仙门内的任何人,包括宗主因为是他那日调离了所有的高阶修士。”
听他说这么多像是提前预知池村会着火。
“高阶修士都在志山那你为何会在仙门?”冷暮白看着他,言语间丝毫不掩饰对他的狐疑。
鸣韬牵强的扯了扯唇,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疑:“说了二位可能不信是一位女子告诉的我。”
女子?
沉尽本在喝酒的手滞了一瞬,随后又不露声色看向他:“可否细说?”
着火那日
寅时,鸣韬准备提前去往志山开山门。本想御剑,可鬼使神差想在山脚的包子铺买个肉包吃。
刚走至山脚便被一女子拦住,他本以为对方是想求助什么,可那女子并不兜转:“我在此等候苍山门弟子,是有一事相告。”
“?”他不知这女子有何事便没有出声,等她的下文。
“今日有地方会着大火,我不知何时何地,但请修士定要做好万全准备。”
“”胡言乱语。
邵铮根本不信,也就没打算细问,径直往包子铺走去。
可身后女子紧接着说道:“我并非胡言乱语,你且看仙门今日会不会有高阶修士在门内。”
说完像是不便多停留,不待他转身问就跑走了。
他虽疑惑但也没多想。
等到志山开了山门后只等着宗主和首座前来,可抬头却见乌泱泱的人飞至志山
本应该只有各首座与宗主前来布阵,来的却不止他们——真如那女子所说,所有高阶弟子全部到了志山。
他忽然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安,趁着人都分散后,溜出志山去往城内探查。
一直等至宗主传音于他,问他为何不在阵前,这才发现时间已经接近亥时。
整日探查并未发现任何,心里还想着那女子装腔作势。
可刚飞至苍山门附近时,发现剑卫门的弟子慌张的往门内跑,就觉着定是出了事。
下去一问才知原来并不是城内,而是百里之外的池村。
“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鸣韬看着冷暮白:“我听闻你来仙门查探,就知这火必定不是那么简单。后来联想这一切,就觉得处处都是蹊跷。你们与四大仙门并无瓜葛,查探起来方便,而且境界不是一般人所及。思来想去我也只能试着告诉你们。”
“对那女子可有印象?”
“眼睛很大,体型偏瘦。说话时指尖习惯敲击腿侧。”
是秦溯
沉尽始终未放下酒碗,假意喝酒实则掩饰内心的慌乱。
秦溯出现在了春城,可为何会提前知道有地方着火?
先是引她去夏城,又是春城
本以为她是与他人为伍,可是细想发现她处处在提供线索,难道是受制于人,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告知吗?
“不必多虑,她能到春城说明目前还能自保。”冷暮白看出了她的心焦烦乱传音道。
安抚过后他又看向鸣韬:“首座想让我们如何查探?”
“九日后弟子们在志山试炼,结束后会给那批弟子分发御符。而且沉岛主的剑也会在那日赠予弟子。”
怪不得剑一直没有动静,原来还并未送出。
鸣韬走后,冷暮白将她手中的酒碗放下,隔着桌子牵过她的手:“现在这一桩桩事情都串联在一起,等我们找到藏在春城的人,错综复杂必会变得一目了然。”
见她始终垂着眸,冷暮白以为她还在牵挂秦溯的事,正要继续宽慰,对面女子却突然抬眸问他——
“公子,你知道何为因果双生吗?”
因果双生
无人看见的一只手紧握成拳,缠绕的另一只手洇出汗湿,稍不留神握住的一切将会烟消云散
明明无措至极却要淡然自若,冷暮白问道:“你有什么发现吗?”
面前女子复又垂下眸,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愿再多说还是自己也没想明白。
不想让她过度陷入在这些思虑当中,冷暮白拿起桌上的酒坛牵着她出了酒楼。
两人漫步在梨花树下,踩着满地落了的白瓣,一路往林子的更深处走去。
走至一片野湖时停了下来。
月光代替未见的余晖,蝴蝶飞鸟在其下浮光掠影。
冷暮白又像之前那样坐在草地上轻拽她的手。
等沉尽坐下后,他稍稍往旁边挪移,将一条腿放平轻拍两下示意她。
沉尽看懂了他的意思,并没有忸怩,抚平裙袍枕在上面瞌上眸。
春城的风一如既往的柔和,缓缓将梨花香味渡入鼻息间。她轻轻吐气摒除杂念,感受此刻的静逸。
冷暮白一只手撑在身后,微微后仰,边喝酒边瞧着她。
良久后闭着眸的人勾唇笑道:“公子,我知道你在看着我。”
“嗯。”很久很久了。
“公子会讲故事?”
坐着的人始终没有言语,沉尽暗笑确实难为他,正想要揶揄,上方响起低沉的声音
“雪山之巅藏有雪妩,本就通体雪白,隐在其间更是难见真容。豹猶环伺雪山,想要靠近并非易事,只因冰湖环绕在雪山周身。常年栖息在雪原中的栀鸟见状后飞往山巅,无意窥得其容,久久不愿离去。此后便栖息在雪妩远处,衔石盯视豹猶,却不惊扰山巅雪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