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吃沙葱羊肉馅包子机会很少 馒头兑碱是技术活儿
帖木日巨日禾也是乌兰苏木的,虽然不姓赫,历史上也是一个家族的。平时帖来奶奶家和他家一样,奶奶还想给他和娜仁额格其认亲呢,只是岁数都太小。不过奶奶眼里有水,她从小看大帖,相信在几年后这是一对,她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桩好事。岗和孟克都同意,因为帜对他俩好。常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搂一下他们的肩膀和脖子,然后是自然的拍拍他们的后背。上马前还会说:“谁跟我走!”
岗一直认为他就是个小男子汉,难怪娜仁姐姐总是看他就脸红,他们都叫他伊赫阿哈(大哥)。
奶奶说他是满达呼达赖的孙子,应该是“独贵龙”先辈的后代。所以奶奶对他好是很自然的,娜仁姐姐对他就更好了。帖木日巨日赫虽然也只有十五六岁,可他已经是草原上的好骑手了。金汉文大爷回到鄂旗时发现了他,那是在那达幕上,他赛马比赛夺得第一,金大爷为他发奖,是件白背心,上面印着红字,写着“劳动光荣”四个字。问他愿意参加革命工作不?帖木日巨日赫不知从哪学来的,给金大爷敬了个军礼,这让金大爷更高兴了,从此他就成为了公职人员,好像叫什么通信员,反正常骑着快马,挎着驳壳枪和公文包从东胜县和其他地方来乌兰镇和察罕淖尔。
朵兰额吉要给他们吃蒙古包子了。让帖阿哈带娜仁额格其出去摘沙,他俩高兴的骑马跑了,奶奶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做包子吃需要有肉或油水大点儿,否则沙葱香味是出不来的,家里人从六月份开始基本就没吃到过肉了。原因是重大节日大多在冬季或春季,五月十三祭完敖包后,如果没有婚礼、孩子周岁或来重要客人是不杀羊的。主要是肉在夏天不好储存,冬天重要活动或春节杀的羊如果没富余,一夏天就没肉吃了,如果有剩余那就大多数风干了起来。另一部分肥的炼熟放的盐多些倒入一个罐子里,上面再把炼好的羊油倒入,晾冷后用油布或牛皮纸封口,这就是一夏天要吃的肉了。帖哥来了,朵兰大娘要做包子吃就把肉罐子打开了,把上面一层凝固的白色略有点儿发黄的羊油挖开,从下面掏出一些肥肉来剁成小块,再把白面和好就等娜仁额格其他俩往回摘的沙葱了。白面也是很少吃的,岗的母亲尽量把他们供应的送过来,供给制后岗的母亲每月27斤粮,父亲29斤,百分之七十是粗粮(小米和玉米面)百分之三十的细粮(白面),也就是十几斤吧,几乎全给拿来了。岗的母亲一过来朵兰大娘就要给吃白面,劝不住那就吃面条了。大多是用水煮,岗的母亲来了要用羊奶煮,熟了以后往锅里撒一把盐就算是好招待了。朵兰太娘学会蒸发面馒头后,她炕成干馒头片或者用羊油炸馒头片给稀客吃。岗的父亲来了大多是吃饺子、馅饼或包子。平时主食基本上都是炒米,牧民们糜子米供应还是有保证的,伊赫阿瓦嘎在满巴拉僧仲庙当喇嘛时一年供给三石糜子。后来还俗他进了王府,奶奶家日子过的还算凑合。解放后牧民糜子供应是没有大的限制的,可以用皮毛在苏木供销社交换。鄂托克不缺少沙子。朵兰额吉她把干净的细沙子倒进锅里一些烤热后,再把泡大晒干的米倒入,不断搅拌,逐渐闻到米香味,在米蹦出花后就完全熟了。这是脆炒米,是平时吃的。如果在外放牧或阿言(拉盐)走长途,那就需要带硬炒米。硬炒米的作法是不用水泡大,不用沙子炒,不用烧顽木,用羊粪砖当柴火就行。而多少年来蒙古人炒脆米柴火一直是用枯死后的顽树钉,是不用干粪的。硬炒米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而且炒到半生半熟就行,这是为了占地少耐消化,走远路体积小能多带些。10斤脆炒米要装半小口袋,而同样10斤硬炒米只装小半口袋,牧人在外一天吃五六把脆炒米,而硬炒米有两把就不会感觉饿了,只是硬炒米没有脆炒米香甜可口好咬,可它实沉呀,一般人家都愿意炒硬炒米,不用泡不用煮不用晾干不用放沙子炒。省时省力省钱。每天娜仁额格其从柜子里往出拿的是两种炒米,让岗和奶奶吃脆炒米,而他们吃的是硬炒米。
肉也切好了面也和好了,可还没看到帖哥和额格其摘沙葱回来。朵兰额吉边干活边看着门外,奶奶说不急,他们回来伊赫巴尔斯(大虎)会早早通知我们的(门外的狗叫大虎)。其实朵兰额吉这个时候有一项反复要做多次的工作,那就是给面兑碱或苏达用于发面后来碱的大小,这是岗的母亲教给她的。牧民家平时不发面或留“叫子”面团,因为吃发面包子和馒头很很少。发面需要屋里有炕温度高些,还需要有时间。岗的母亲隔几天就要蒸一次馒头,提前用碱叫上面,放在炕头用绵被或绵袍捂好,再通过从玻璃窗透进的阳光照射,晚上下班回来面就虚虚胖胖的发了一大盆,再兑上面一和就开始蒸了。靠经验不用多次兑碱也能蒸出又白又大香气喷喷的馒头,出锅后她只尝一口,给岗的父亲留一个,剩下就切片晾干,等她星期天过来带上。她有时候为了让岗吃上现蒸的馒头,就把刚出锅的馒头放在面盆里盖好,再用绵衣包住,让帖哥骑马送过来。可在蒙古包里吃包子都是临时决定的,没有炕不能提前发面,兑碱就成了技术活儿。碱少了发不起来,大了还要往进加面费时还浪费,蒸出来是黄色不说还有一股碱味。每次朵兰大娘兑好后会揪出一小圪搭交给娜仁额格其,让她插在木枝上在火上转着烤,烤的有面香味了,辦开看碱大小,小了再兑碱,大了往里加面,宁可碱小也不能碱大。烤过的面圪搭额格其就岗我和孟克吃,孟克总也不吃,说没有炒米好吃,全让岗吃,也没看到额格其和朵兰额吉吃。她们都说吃不惯,岗让奶奶吃,只有她说实话了:“真香”她们这样反反复复要试验五六次,岗也就吃五六个烤小馒头圪搭。偶尔岗会出包外喂大虎一两个,额格其不让用馒头喂牲畜,实践证明她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