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东胜的湖水变成了水库 永昌哥和平哥你们现在在哪里
时隔三年后,变化就很大了,首先是东西这条主干道变成了砼路面,两面有了路灯,路旁停着许多大汽车,盟运输公司和姥爷他们的贸易公司都有了院墙,街上多了许多骑自行车的人,骆驼和穿蒙古袍的人少了。医院旁边的湖变成了水库,还多了个体育场和再往东南方向的电影院。往烈士陵园路上走的两边都是花草树木,百货公司旁边有了肉食和蔬菜门市部。岗的妈妈学习的党校离的就远一点儿了,好像在铜川附近。她请假赶过来接岗去姥爷的贸易公司宿舍。
嘎尔迪来东胜住的地方就太多了,因为她是烈士子女,有优属证,可以住盟公署招待所,她要带着格日勒去教委招待所住,自已要参加去西北民族学校前的培训,顺便联系岗和格日勒上学的事情。
贸易公司大院进到没有大门的院内,右边靠北第一栋,东边第一个屋子就是姥爷的房子。姥爷虽然是山东汉子,又是行武出生,可他非常和谒可亲,对孩子们更是关怀照顾,他外人的小孩也喜欢,常拿工资在商店买吃的回来给孩子们。岗回来他更是高兴,早就把店里的一支苏式玩具冲锋枪给岗买了回来,他知道岗不喜欢吃零食就喜欢玩枪,还把他挂在墙上的驳壳枪取下来退出子弹给岗玩,那天晚上妈妈跟姥爷说的很晚才休息。
嘎尔迪第二天骑着一匹枣骝玉额马带着格日勒过来了,妈妈给熬了奶茶,听了她给岗按排上学的事情,自然感谢凤了,明显看出妈妈目前已经顾不上岗的事情了,吃完早点急匆匆走了。
凤额格其领着岗和格日勒一直往东走,一直走到烈士陵园山的顶部,在高高的纪念碑旁他们低头站立了一会儿,鞠完躬后继续往东走,到了凤培训的地方,这里面就有她的校长,嘎尔迪向他介绍了岗和格日勒的情况,校长问岗:“其蒙古拉浑奴?(你是蒙古人吗?)”,岗说:“毕蒙古拉必谢 黑塔德恩(我不是蒙古人,是汉族)”,校长说:“其阿瓦横尼?(你父亲是谁?)”,岗说:“毕王子华胡(我是王子华的儿子)”,校长立即笑着说:“哦 麦得那麦得那 玛纳蒙古拉车日格恩(哦,知道知道,是我们的蒙古军人)”,接着说:“你明年三月一号来报道吧,不过我们的课程有蒙古喜塔尔,你是汉族,一定要想好啊”。凤额格其几乎和岗同时高兴的喊了出来:“哈玛乌归!(没问题!)”,随后就是她呵呵的笑声。格日勒要和岗一起上民校。他们仨高兴的骑在一匹马上又往东,通往准格尔旗沙圪堵的路上跑了一程,很晚才回到姥爷家。嘎尔迪说第二天一早就要离开东胜,从包头坐火车去甘肃,放寒假时回鄂托克再见,然后一起送他俩来东胜上学,嘱咐岗平时要照顾好格日勒,说完带着格日勒催马消失在了夜幕中。
之后,岗就在姥爷家住下了,妈妈星期天回来,姥爷一白天都在,晚上他就挎着驳壳枪走了,夜间只有岗一个人在家睡。
九月份除了一早一晚冷一些,中午和下午还很暖和,孩子们出来玩的多了,有个胖乎乎、黑黑的孩子,看起来比岗大一两岁,第一个发现了岗,主动和岗玩。他小名叫永昌,也是贸易公司的子弟,在前排住。他领岗到东胜许多地方玩,最多去的是水库,他说水库西边现在是防疫站了。来这里游泳的大多是成年人,岗家里人从来不管岗玩水,永昌父母也不管他,这样几乎就天天来游泳。水库当时听说中间有10米左右深,南北宽有四五十多米,东西长有百十多米,他俩就南北横渡。有一天,天气有点儿凉,岗也不懂得下水前活动活动,正游到水库中央时,右小腿肚抽筋了,疼的岗喊了永昌哥一声就呛水了,一会儿就开始下沉,听到永冒说:“别怕,哥过来了”,他拉着岗的胳膊拼命往出游,拽上岸后放爬下岗开始吐水,觉得嘴和鼻孔同时冒出一股水,喘出一口气才算好了,只是眼里总往出流泪。这是岗第二次被水淹了,从此,他们再也没去水库玩。
以后岗更是形影不离永昌,像跟孟克一样,他去哪,岗跟着去哪,永昌又领岗去了烈士陵园小山上,看到一种从来没见过的白黑相间的小草花,长得像老头,永昌说东胜人叫它老汉花。去百货公司次数比较多,坐在它的对面,看着人们提着买好的东西出来,看到牧民们买的最常见的商品就是暖水瓶。有次跑到了盟公署小白楼,门前两边的长条平台还在,四五岁时岗总是喜欢从上面往下跳,金汉文大爷说:“跳成个罗圈腿了还跳!”,这次来时听妈妈和姥爷说他已经是盟委副书记了。
在永昌家东边邻居住着兄妹三人,岗只记得大哥叫和平,瘦高瘦高的,脸白白净净,比岗大三四岁的样子,下来有个妹妹,应该比岗大一两岁,一个弟弟,比岗小一两岁。他们兄妹不怎么出来玩,就在家看书,永昌把岗领了进去。大哥说话特别亲切,笑着问岗从那里来,几岁了,给岗看他家的小人书,临走还给带上几本,让我多看书。从此,岗就坐在姥爷家门外的砖头台阶上看小人书,有三毛流浪记和宝葫芦的故事。坐的时间长了,就跑来一个比岗小四五岁的孩子,他叫扎木苏,是最西边一家叫乌力吉额依那(阿姨)的孩子,岗用蒙古语给他讲宝葫芦的故事。乌力吉阿姨看岗爱看书又对她儿子好,就常给岗往过送吃的,她爱说话,讲她的历史。听说岗祖籍是陕北府谷县人,说她也是府谷的汉人,生下不久就让父亲给了乌审旗的蒙古人,现在户口还是汉族,可是她和她的儿子都讲不好汉语。难怪岗听她的蒙语有点儿陕北“个”和“兰”的声调。她让岗好好教教扎木苏汉话。她的名字也很怪,一般蒙古族女人没听说有叫乌力吉的,她是岗遇到唯一一个女的叫乌力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