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长乐宫和亲大风波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公主立马露出了笑容，放下手中正准备砸的玉清茶盏，跑向承罄。
“皇兄！你来了！”
“瑶瑟发什么脾气呢？这么些个破物件儿有什么值得你摔的。”
“皇兄，父皇要把我嫁给西域的那什么努尔哈，瑶瑟不要，瑶瑟绝对不嫁！我才不要去那个鬼地方呢！”
承罄拉着瑶瑟的手坐了下来，打算慢慢跟她谈。
“瑶瑟啊，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的，听皇兄话，嫁了吧。”
公主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后退出几步。
她立马有所警戒，换了个语气说话：“皇兄，你也是来劝本宫和亲的？连你也觉得我该去和亲？”
承罄看她情绪不对，赶紧补救。
“瑶瑟，你听皇兄说，和亲的事已经定下来了，你再怎么不同意也改不了，前日，西域的使者过来，已经拟了婚书，三个月后的今天，就是你出嫁的日子。”
（这哪是补救？分明是破罐子破摔，哪提不该提哪壶嘛！）
可不是，公主反应更强烈了，直把太子向门外面推，然后一把把门关上。
“出去！都给本宫出去！一个都不许进来！你们都是一伙的！”
这时候，皇帝带人进了长乐宫，见到了眼前长乐宫的情景。
“父皇。”太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这件事无能为力。
皇帝老儿看了看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太子，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唉。瑶瑟！开门！”
公主听出来是她父皇的声音，但还是怄气不开门。
“儿臣不开，父皇你们都巴不得让儿臣嫁出去，瑶瑟不嫁！死也不嫁！”说着，走到屋里的椅子上坐下来，背对着殿门。
“瑶瑟，你开不开？不开朕让人把门撞开了。”
“儿臣，儿臣不开！”
“来人，把门撞开！”
皇帝一声令下，上来两个壮汉，三两下就把门撞开了。里面的公主听到房门“哐”的一声被打开，还故作镇定的坐在那，直到皇帝走过来，她还是背对着他，以示坚定。
“瑶瑟，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父皇要儿臣听什么话？如果让儿臣听劝儿臣和亲的话，儿臣是不会听进去的。”
“难道你连朕的话也不听了？”
公主没回答。
“瑶瑟啊，朕为了这件事，操了很多心，已经很累了，朕想在你这寻寻安慰，你连个笑脸都不给朕。唉”
公主一听，心软了下来。
皇帝换了语气，道:
“瑶瑟，既然朕劝不动你，那你就和她好好说说吧。进来吧。”
说着，门外进来一个人。
（竟然是林晞）
原是自万寿节之后，林梦素一直准备着进宫当尚仪一事，只是这一进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故多陪伴了爹娘几天，再加上逢沈昭情忌日，就拖到现在。
今天，是她第一天入宫上任。
皇帝其实忌惮林括的势力，那日林括替林梦素邀赏，皇帝正想着如何找个理由拒绝，于是就问了林梦素“如何看待音律”这个问题，本是为了挑她刺，不成想林梦素的回答说的在理。
要想说明她不能胜任这个职位，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显出她能力不足。
那就找个人来反驳她好了。而且这个人找别人还不行，不然那人知道会得罪林括，唯唯诺诺不敢答，反而得不偿失。还要有口才，不能回答的还没林梦素好。
这么一看，林幺初最合适。姐妹两个意见不同没人会觉得奇怪，而林幺初的口才，应当不在林梦素之下，一旦说出点名堂，林梦素这个女史就做不成。
没想到他们一家串通好了似的，林幺初又不是没这个胆量说出自己的看法，竟然答的是“姐妹同心”，那就一切功劳枉作谈了。
皇帝还不死心，总有个理由“辞退”她。
今天，就是让林梦素劝公主来了。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林梦素面对的可是当朝公主，言语若有不敬，是能治她的罪的。
还有，要是劝得动当然皆大欢喜，既能招抚努尔哈巩固整个大堼，也能说明林梦素的确有两把刷子，宫里多了个这样的尚仪也是件好事。要是没劝动呢？那只能是林梦素趁早回家了。
当然，皇帝也知道这件事委派下来十分刁钻，又不能表现出他的故意为难，他还带了一个人。
张贵妃这时候正在外面等着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出马的。
这样，林梦素没劝动下不来台面之后，张贵妃再进来，那么这件事肯定成，也不会让林梦素太丢脸，“心安理得”的下岗，林括也只能认命是自己女儿能力不足。
如若没等到张贵妃出面这件事就成了，那皇帝也不必再把林梦素退回去了，这么好的人才，自然要留在宫里。
总之，公主和亲是早晚的事，日子都定下来了如何不嫁？至于林梦素这个尚仪能不能坐得稳，且看她今日的造化了。
林梦素缓身走进长乐宫正殿，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向皇帝和公主行礼。
“陛下万安，公主万安。”
“林梦素啊，起来吧。今天朕找你过来，是想让你跟公主说说话，两个女娘子之间谈谈你们喜欢的事儿，替公主解解闷。”
公主倒觉得莫名其妙。“父皇，她是谁？儿臣同她都没见过，何来的话说？”
“见过的，只是你可能不记得她。那天宴宫上，你走得早，人家跳了一曲水袖舞，舞得甚好呢。”
“哼，原来是个舞姬，那儿臣和她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父皇让她回去吧。”
“瑶瑟，人家是林太尉的长女，哪是什么舞姬？说话不要太过分。”
公主知道林括是什么身份，自知方才那话不妥，可再怎么样她也是个公主，何必委曲求全给她好脸色？
“长女，我怎么记得那个林幺初不长这样？”
“幺初是嫡女，这位是林太尉妾室的长女。”
林梦素趁这个机会，介绍了一下自己。
“公主殿下，臣女名唤林晞。”
公主的眼神中多了份不屑。不过一个官宦之家的庶出，怎么配来和当朝公主说话。
“那儿臣和她更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公主说完，就扭头坐了下来。
“瑶瑟，今日朕叫她来，是因她以后就是宫里的尚仪了，你也要多学点规矩，到了西域，不可由着性子来。”皇帝轻拍了拍公主的肩膀，正准备走。
“父皇，您是真的舍得让女儿嫁到那去吗？”公主的眼中满是不甘，还有委屈。
皇帝回过头，只一句:“你是朕的女儿，更是大堼的公主，你得担得起这个重任。”便拂袖而去。
林梦素向皇帝行过礼，等皇帝离开后，移步走向正坐着一个人烦躁的公主。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沏了一杯茶，递给公主。但公主不领情，连看都没有看她，站起身准备送客。
“既然没什么事，你可以出去了，本宫要去歇息。”
林梦素只是轻轻一笑，把手中的茶又放到桌上。
“公主殿下大可不必急着逐客，今日的正事还没有办。”
“学规矩过几天再学，今天本宫累了。”
“学规矩这事，缓不得。公主应该也知道了，三个月后，您就要嫁过去了。要是学不好，陛下是会怪罪的。”
公主心中一下子生起一股怒火，恨不得掀了桌子。她转过身来盯着林梦素说:
“你说什么？本宫说了不嫁，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来教训本宫？本宫可是长公主，你一个官宦家的庶出女儿，有什么资格威胁本宫？”
“公主殿下不要急，在下并没有威胁公主，也没有这个权力来威胁您。在下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仅此而已。”
“哼，陈述事实？我看不止如此吧？本宫告诉你，无论是谁指使你来说服我和亲的，本宫都不会答应。”
“公主殿下果然聪慧过人，那在下就直接步入正题了。”
没听她把话说下去，公主便道:
“本宫凭什么听你讲道理？你赶紧给我出去，别让我叫人把你拖出去！”
见林梦素不动，她直接朝关着的殿门外喊:“来人！把她带下去！”
没动静。
林梦素淡淡地道:“公主不用白费力气了，今日您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一阵沉寂后，公主终于开口了，不过，声音低沉，有些无奈，有些失望。
她恍然大悟：“是父皇让你来的？”
林梦素向前走了两步，与公主只距离不足一步。两人身高相当，都目视着正前方的彼此，眼神中是同样的犀利，只不过一个多一分不可置信，一个多一分势在必得。
“公主殿下，还有贵妃娘娘”
公主知道是皇帝派林梦素来劝她，但她没想到自己的母妃也转变了心意。所以现在难道只是她一个人孤军奋战吗？
“呵，我母妃派你来的？我不信，母妃明明就不同意我嫁去西域，怎么会指派你来劝我？别以为你仗着父皇撑腰就能说服我，你还没这个本事。”
“有没有这个本事，也得让公主掂量了才知道。公主殿下，请您先给在下一个机会。”
“行啊，既然你有父皇给你的特权，本宫也不能赶你走，那你说吧，横竖本宫不听就是了。”
林梦素没有被她这句话镇住，今天公主听进去自然最好，听不进去也有法子让她听进去。为了自己能坐稳尚仪这个位子，林梦素今日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公主殿下知道，大堼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吗？”
说完，她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摆在了桌上。
“这是西域都护府半个月前呈上的奏书，上面清清楚楚地条列了前两年努尔哈在西域发起的叛乱，大小战役数百次，伤亡数万人。这里面，有我们的将士，有被迫卷入的官员，还有生活在边境的百姓，妇孺、孩子、老人”
“陛下迟迟没有调出精锐之师出征，不是在等什么上好的时机，是怕打不过一旦某一天真的到了黑云压城，兵甲相向的地步了，至少我们要保有一支能有胜算的军队，做大堼，最后的卫国军。”
“努尔哈能主动提出和亲，已经算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退让，和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了。即便没有走到这一步，按现在的形势发展下去，陛下也会这么做的。不止堼朝如此，历代王朝皆是这样，前去和亲的公主如恒河沙数，她们的功绩，无不被载入史册的。”
直到现在，公主仍然神色镇定，不为所动。
“公主殿下，大堼能否逃过这一劫，现在全凭您是否愿意和亲。虽然现在国中百姓安居乐业，盛世繁华，那是陛下派人封锁了边境动乱的消息，免得闹得人心惶惶。如果努尔哈叛乱的消息传入京城，恐怕早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战前惶恐。所以，不是非要牺牲您的幸福来换取社稷的安稳，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而为之。
公主心里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
她只是在逃避，自欺欺人罢了。
公主沉寂一阵，随着视线缓缓移向林梦素，她道：
“呵，说了这这么多，本宫只问你一句话，如果换做是你，你愿意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