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朝明
——我诞生于早晨明亮时分，却从没见过光明。
张三疯带来的南朝士兵包围了整个三皇子府。
“张朝明，你真是可笑。”张绍莱出言嘲讽。
张朝明坐在正厅之中，悠闲淡定，“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连自己现在的处境都不明白。”
张绍莱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昂着头，直着背，“因为不想同你演戏。”
“某种程度上说，你也挺惨的，你不得宠爱，细想想，爱你的人也没几个。”没等张朝明再说些什么，张三疯和张谙就带兵闯了进来。
“来了啊。”张朝明笑得让张三疯有些害怕。
张谙冷静地说：“张朝明，交出太子，束手就擒。”
张朝明摊开手，“太子？皇兄不在我这。”他认真了几分，“说不定，他自己出去散心了呢？”
“报！张朝明的手下带到。”
张谙沉声道：“带进来。”
那名北国人被带进来，他满脸惊慌，拿着一张纸。
他恭恭敬敬地将手上的纸递给张谙，张谙看了一会，说道：“你来说吧。”
那人惶恐万分，声音都发颤，“是三殿下要跟我们皇帝合作，皇帝才派我来的。但各位放心，我们北国绝无撕毁合约破坏关系之意啊！是三殿下心怀不轨想要造反，我们北国绝无二心！”
张谙吩咐身边的人，“把这份合约送去给皇上，让这个人从哪来的回哪去。”
“你们都知道了。”张朝明倒是格外平淡。“我其实很好奇，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正如张祈雁所说，他一直有在防着他们，自然在张绍莱和张朝明府中都安有眼线，说来，他唯一没有察觉到的就是张朝明三年前开始给他下毒这件事。
而这场局他走的最险的一步，也就是让张绍莱造反。
他想到若是以自己的名义直接对抗张朝明，可能会被民间那些危言耸听的墙头草安上个冷酷无情，与兄弟不睦的名头，所以他选择了躲在暗处，为张绍莱等人提供方案，让他们去行动。
他自己就可以抽身事外，靠着中毒这件事不为此事所影响，那些骂名，自然也不会与他沾边。
当初东宫走水一事的凶手是叶伶，而他保下了她，这种时候也就派上了用场。若不是叶伶，他还觉得策反这位北国人是件难事，要多费些功夫。
许朝明就这么被张绍莱造反的事引导到了错误的方向处，最后才能被他这么轻松地拿捏住。
张谙和张三疯都没有回答，南朝士兵步步逼近。
他干脆直接坐下，淡淡地说：“你们的二殿下还在我手上，他中的毒可等不了。我明说了，太子殿下也在我手下，我自己一个人死了，还有剩下的两位皇子为我陪葬，不算孤单。你们敢上前把张绍莱带走吗！”
张谙的笑容总算消失，看着跪着的张绍莱，有些担心。
张三疯则是急了，喊道：“你想让贵妃和张南微都被你影响吗？”
张朝明低低地笑了，“如此也好，有四个人陪着我了。”
他不是贵妃的亲生儿子，也不会为这所谓的“生母”和“亲妹”而感到悲伤。
“你真的是！不可救药！”张三疯又气又恼。
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僵持。
南朝士兵因他的话不敢上前，张朝明也没有动作。
张谙盯着张绍莱看了许久，对张三疯说了一句话。张三疯领会，带了一部分人离开。
“我的眼线就在府中，你们若是敢动我，我立刻命人杀了你们的太子殿下。”张朝明仍在虚张声势。
他看出来张谙是让张三疯在府内找张祈雁了，找到也是迟早的事，不过他还想再玩一会。
张谙收回了在张绍莱身上的目光，一言不发。
半炷香过去，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毒，张绍莱感觉浑身都有些不适。
张三疯也带着张祈雁来到了正厅。
张朝明看着张祈雁，眼中是说不出的情绪。
“我做好选择了。”张祈雁的面容仍然苍白，此刻多了几分坚定。
张朝明利落地解开了张绍莱身上的绳子，把他推了回去，对着张祈雁笑，一如幼年时。
“好。”
见他放了人，张祈雁也安全，南朝士兵蠢蠢欲动，只听一声号令便要拿下张朝明。
张祈雁独自上前，“你们都先出去，我与他有话要讲。”
张谙抓住了他的手，张祈雁只是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如你所愿。”张谙领着士兵退出了屋中。
张朝明将那个装着解药的瓶子递给了他，张祈雁接过，紧紧地握着。
“怎么，皇兄自己不用吗？”张朝明歪着头看他。
“这是我欠绍莱的。”张祈雁答。
“我多希望，我没有被贵妃捡走。”他仿佛陷入了冗长的回忆。
张祈雁这次没有打断他。
“若是没有她，我现在可能在街头乞讨吧。可日子总该过得比现在自由舒心些。在这宫中，我活的真的太累了。”他轻轻咳嗽了几声，“哥，朝明今年二十岁了。有二十岁了。”
“嗯。”
他在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封信，放在了桌案上。“朝明只觉得，这里的生活不适合我。我可能本就不属于这里，但能遇到哥这样好的人，我很开心。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仅有黑暗，也有像哥这样活在光明里的人。”他忽然顿住了。
“即使这样，即使哥拉我一把，我也到不了光明之下。”他的笑中带着一丝绝望。
“这个名字，极是讽刺，而又可笑。”
张朝明的嘴中渗出鲜血，张祈雁有些讶异，到他身边扶住了他。
“在死之前，最后一个见到的还是哥，已经很好了。陪我说说话吧，哥，就像以前那样。”张朝明故意把所有力气都松了，窝在张祈雁的怀里。
“说吧。”
“那封信，是给哥的，哥走的时候，记得捎上。我是畏罪自杀，旁人不敢说哥什么。”
风起云涌。
殿门打开了，沙子被激起，张祈雁觉得沙子大概是迷了眼睛，让他有些难受。
“张朝明，畏罪自杀。”他将手中的瓶子递给了张绍莱，攥着那封信，一步一步地离开了府中。
自此，罪人落网，张绍莱的罪名不仅洗清，还得了赏赐。
张祈雁自此一事，待在太子府中，闭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