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迷局
张祈雁在阿七的搀扶下下了轿，张池鱼上前给张祈雁披了件衣服。
“倾倾，最近若无事便待在府中吧。外面很乱，也很危险。”他扯出一抹笑容。
张池鱼接过阿七的位置，扶着他往屋内走，“我明白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必顾忌我。”
他在搀扶下坐在自己屋中的桌子前，“好。”
“那你好好休息。”张池鱼说了这句话，就离开了。
他想挽留她，又不知如何开口。好像一切都变了，不管是他和谁的关系。
若是可以选择，他或许会选择曾经的生活，即使像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有须臾的幸福与快乐，也便够了。
他没有时间等下去了，张朝明必须立刻入局。
万物俱静。
张祈雁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他有些恍惚，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张朝明。
他被绳子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张朝明听到了些动静，回过了身。
“太子府的侍卫水平还是有待提高。”张祈雁冷冷地说，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皇兄，我母妃在我小时就一直告诉我，要夺权，要去争，我一直……”
张祈雁打断了他，“这种哭诉自己悲惨的话别说多了，我没有听这种话的爱好。
张朝明头微微仰起，捂着双眼狂笑了一阵，“这不是悲惨啊，皇兄。”他突然凑近，直视张祈雁的双眼，“这是我的幸运。”
“疯子。”张祈雁吐出两个字。
张朝明没管他的话，自顾自地说：“我送了太子府的人一份礼物。我随便割了一个人的手指头，说是你的，你说他们发现之后会怎么样呢？会信以为真，为你惊慌吗？”
“你……其实挺蠢的。”张祈雁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直接杀了我，不是就赢了吗？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张朝明忽而蹲在地上，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哥那么好，我怎么舍得呢。若不是哥舍命救我，我也早就死在了那个冬天。”
张祈雁很清楚，现在激怒他并不是件明智的事，反而容易葬送自己的性命，但他不想再藏着什么了。
“那我告诉你，好不好？”他的语气中带着玩味，“无论是谁，我都会去救。我要救的不是你张朝明，只不过那个被救的人刚好是你罢了。”
张朝明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那日我遇劫，张谙跟我说，是你知道以后赶来。你当时舍命救我，导致你自己受了重伤，差点送命。”
张祈雁在心中念着“张谙”二字，张谙为了给他铺路，还真是面面俱到，无所不用其极，在这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为他笼络人心了。
“朝明，皇兄告诉你，我根本不知道那天遇劫的人是你。”
张朝明缓缓起身，“不管怎样，也是你救了我，我欠你人情。”
张祈雁偏着头问他：“我很好奇，你怎么敢大摇大摆地把带毒的书卷送给我？”
在这个话题上，张朝明就来了兴趣，他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兴奋，“那我自然是在赌哥不会去查了，就算你现在知道，也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是你输了。”
“人证物证我已经保留。”张祈雁冷静地说。
“那又有什么用呢？”张朝明玩弄着屋内的花。“等我掌权那时，这件事不是很好翻篇吗？”
张朝明今日与他说了那么多，他自发地觉得，不也告诉他点什么，有点不够意思，毕竟他沉溺在美好的幻想中太久，也该醒来了。
“谁说我要这么利用这件事了？你听过，兵败如山倒这句话吗？”
“张祈雁！”张朝明脑海里瞬间多了很多种可能，“你什么意思？”
“胆子不小啊，朝明。”他脸上挂着微笑，声音温柔，“都敢私练军队了。”
张祈雁虽然自己也私练了落霞军，不过这是在张殃及的默许之下。张殃及已经把皇位许给了他，也不会担心他谋反。并且，落霞军还是张殃及手下的势力，只是这层关系，也只有他和张殃及清楚。
“你怎么会知道？”张朝明声音颤抖，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你真当我是个废物吗？张朝明。”张祈雁冷睨着他。“我明说了，皇位虽是我囊中之物，但不代表我不防着你们。倒是你啊，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他眼眸一转，继续对他说：“你很聪明，只是还不够。”
张朝明的神色有些错愕，这是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张祈雁的本事，相比较于之前只存在于他的推测之中的真实的张祈雁，这样的他，让张朝明莫名兴奋。
“皇兄果然很聪明呢。”他蹲在张祈雁身前，看着他笑。
“事已至此，我最后再告诉你一句。我让绍莱造反并非是为了刺激你，让你也去造反，而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啊，不然你怎么会露出马脚呢？”张祈雁也看着他。
张朝明知道张绍莱造反是为了激他，也有对幕后之人是张祈雁的这种猜测。不过他顾得上这头，就松乏了那头，导致张祈雁的人有机可乘，直接发现了他私练的军队，并联合张谙进行了控制。
其实这件事的另外一个功臣，还是叶伶。
张朝明与北国那方的合约由北国人带来，那个北国人也就跟在了张朝明身边。张祈雁早觉得那北国人可能是个突破口，安排了人日日蹲点寻找机会将他带来。
对待北国人，叶伶这颗棋子就起到了作用。
他只需要把人交给叶伶，让她来办这件事，就轻而易举地策反了张朝明最信任的人。
张朝明的这场局，加之他的智谋，张祈雁发自内心地认为很不错。只不过还是差点火候，他孤立无援，这就是最大的弱点。
“殿下，我们的军队被皇宫的人控制了。”张朝明的手下来报的时机恰到好处。
张朝明冷笑，“出去吧。”
“是我技不如人，棋差一招。那皇兄陪我一起死好不好，黄泉路太长太苦，朝明怕受不住。”
张祈雁的脸上满是嘲讽，“好啊，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他身上的绳子被张朝明解开了，但不知道张朝明做了什么。总之他现在全身无力，自然也跑不了。
“皇兄想要绕心毒的解药吗？”
张祈雁低头思考了一会，这毒的解药，他要不要无所谓，大不了等此事完结之后在自己房里“闭关”几个月也就制出来了，不过现在既然有省力白得的方式，何乐而不为。
“你给我自然要。”
张朝明从袖间拿出一个小小的棕色瓶子，“这就是解药，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请皇兄做一个选择。”
张祈雁悄悄翻了个白眼，他好像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他身边的熟人被带了进来。
只是没想到，张朝明会去抓张绍莱。
不论他篡位的技术如何，抓人这方面张祈雁看他还是颇有心得。
“绍莱啊，等我给太子府换一批侍卫的时候也给你换一批。”
“好，绍莱多谢皇兄。”
张祈雁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看向张朝明，“谢谢朝明，让我为绍莱洗清罪名提供了现在这个机会。”他托腮沉默了一会，“张朝明意图谋反，张绍莱假意谋反引蛇出洞，这样如何？不论这个说法好不好，当人民们知道了想谋反的心怀不轨之人，还会管这么多吗？”
张朝明看他们嬉皮笑脸的样子，有些不开心。
他耐不住性子了，“你们说够了吗？”他平复了一会心情，在张祈雁耳边说了一句话。
张绍莱看着张祈雁的脸色从疑惑变为愤怒，最后归于难以置信。
“皇兄明白吧，不明白也没关系。”张朝明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不是贵妃的亲生孩子，我只是一个……不知父母为谁的弃婴。”他咬牙切齿，“所以，皇兄不必太过惊讶，我们并非亲兄弟。”他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
“你真恶心，张朝明。”张祈雁一字一字缓慢地说。
“恶心吗？”张朝明起身，用一块黑布蒙住张绍莱的眼睛，又堵上了他的嘴。
又是寂静。
张谙此刻与张三疯带兵往三皇子府去。
皇帝颁了一道诏书：皇三子张朝明私练军队，残害手足，心思毒辣，今由将军张三疯领军捉拿，听候发落。
民间议论纷纷。
这事情越来越乱，他们也说不清了，有些受过张绍莱恩惠得小门户趁此机会把谋反的罪名又引到了张朝明身上，想尽办法与借口为他开脱。
“你怎么不去死？”张祈雁的声音带着怒气，眼眶微红。
“我说了，皇兄要陪着我才行。”张朝明在这种境地之下，反而无比平静。
“你，永远不可能实现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
张朝明没再理他，拎起张绍莱出了门，落了锁。“算着时间，人也该到了。”
他又留下一句：“选吧，张绍莱也中了一样的毒，不过解药只有一颗。”
这对于张祈雁来说并不是问题，大不了给张绍莱，他自己制也就好了。
张绍莱此刻不能说话也看不见，手脚还都被绑了，甚是烦躁。
“你听话些，我心情好，可能不会带你一起死。”
张绍莱听起来，张朝明似乎心情还不错。
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