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旧事
张祈雁在酒楼外不远处的巷子里找到了张绍莱。张绍莱似是后怕,抑或是还没反应过来,面色苍白,身子微颤。
张祈雁轻拍他的背安慰他,张绍莱转头看着他,终是忍不住扑进他怀中。
他的泪水尽数洒在张祈雁衣上,他哽咽、断断续续地说:“为什么母亲……张映衔为什么会来?”他字字破碎。
张祈雁将他抱紧了几分,“绍莱,她要害父皇以及叛国是事实。至于张映衔,我不必多说。绍莱长大了,事情也大多明白了吧?”
张绍莱突然觉得他这几年来对张祈雁的恨意无比可笑。张凛月根本不甚在意她在南朝的一切,包括他和张祈雁,她的目标只是完成北国的使命。但张绍莱不愿相信,于是把这一切归咎到他人身上。
张绍莱微微仰头,“那皇兄呢?皇兄会原谅绍莱吗?”
张祈雁用像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对他说,“绍莱没错,何需原谅呢?”
“好。”张绍莱笑得明丽,好看的眼眸中充斥着笑意。“我们现在回家。”
彼时的皇城。
张三疯带着柳悦进宫拜见皇帝,也是领罚。
张三疯拿到了桂花糖糕便启程回皇城,谁知柳悦也请求跟他一起。本就对她一见钟情心生好感的张三疯自然不会拒绝。
柳悦跟在他身侧,“将军烧了粮仓那件事,其实江宁的人民们都不怪将军。”
张三疯眉头拧起,“军中自有规矩,犯错便要受罚。此事是我之过,让南朝多增损失。战争时期,一石一斗的粮草都十分重要,儿戏不得。”
柳悦垂头,小声说:“将军说得是。”
风云激荡变幻莫测,时局难得安定和谐。
张祈雁看这大好河山,国泰民安,心中甚慰。
作为张殃及的义子,张三疯在张谙的示意下先去看了张殃及。张三疯火烧粮仓并非小事,需要在朝堂之上细细商讨,由大臣们与皇上共同决定处罚。
张三疯站在张殃及床前。睡中的张殃及似乎也不得安宁,眉头紧皱,脸色依然苍白。他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皇上说,他有些挂念你了。”张谙说完这句话,离开了屋内。
张三疯落下了一滴泪水。
当年他们一族被奸人所害,满门只留下他一人。
十四岁,见证亲人离世,鲜血四溅。
是张殃及带走了他,收他为义子,细心栽培他,他才能有今日。他对张殃及不胜感激,也一直非常敬重他。
可惜世事无常,张三疯叹气。张殃及的毒一日不解,生命也就一点点被消磨,直到殆尽。
他最终坐回了他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
张三疯从不奢望张殃及能将他和张祈雁还有张绍莱一视同仁,但仔细想想,张殃及待他也很好,张祈雁和张绍莱的东西他也有,张殃及也给了他不少的关爱。
“皇上要好起来。”张三疯掉了一滴泪水,“不知能否这样叫您,父皇。”
张祈雁与张绍莱坐在湖中的亭子里,品茶,赏月。
张绍莱问张祈雁:“皇兄在战场上的生活是怎样的?”
张祈雁笑道:“摸爬滚打,刀尖舔血。你信吗,绍莱。”
“绍莱真的想听听。”
张祈雁扶额,似是在回想。
二人都不言,过了半刻,张祈雁开口:“绍莱是如何策反怀月的?”
张绍莱当然也明白怀月的事瞒不过张祈雁,况且他们现在已经重归于好,便也不必隐藏,“没什么,只是救命之恩。”
“是吗?”张祈雁笑了。“那就不得不旧事重提了。我发现啊,怀月长得还挺像你小时候那个朋友的。”
张绍莱立马蔫了,“皇兄又懂了?”
张祈雁神色严肃了几分,“绍莱,你不必上阵杀敌领军打仗,所以皇兄希望你可以多几分人情。把怀月推出来,是为了报复。那你可曾想过,怀月曾经是你的挚友?”
见张绍莱没有说话,他又说:“皇兄的话里并无责怪,只是希望绍莱在做事之前可惜细细斟酌,以免后悔。绍莱做得也不错,策反怀月既帮助了南朝大捷,也有机会完成你的计划,很棒了。”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张绍莱的肩膀。
张绍莱看着张祈雁,坚定地点了点头。
要说今日与张祈雁重谈旧事的收获,那最大的一定是,他知道自己未来该怎么做了。
摒弃幼稚无聊的斗争,护南朝安宁昌盛。
这也是他作为皇子该当之责。
百里有相隔,月光同飘侧。
张谙与张三疯相对而坐。
“三疯这次回宫可要住几日?”张谙问。
张三疯避开他的视线,“多谢好意,不必。三疯是回来领罚,并非悠闲度日。三疯剑法还有进步空间,应趁此刻和平,多多精进。”
张谙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许。
张三疯可不吃他这套,知道张谙心眼最多,他可不想与他多说,说的多自然也容易说错话。
“若无他事,三疯告退。”张三疯站起身。
“等等。”张谙叫住了他,“不如我们来叙叙旧?皇叔可是很想三疯。”
张三疯犹豫片刻,还是坐回去了。
风起云涌,时间流逝。
“若是按你的计划,张绍莱会死,是吗?”张三疯眉头紧皱,左手握成拳。
张谙笑了一声,“不确定。总之,你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这就足够了。”
“皇上所愿,不可不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