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死都不认
谈判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遇见一个无赖不跟你按规则来。
现在的沈毅就是这样。
既然你问我怎么样，那肯定就不能说好，不过事实也确实算不上好。
毕竟这里的“总统套房”对比现代的酒店，哪怕就是个普通的标间，那住宿的环境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没有灯，没有二十四小时的热水，没有空调，还没有柔软的床铺。
沈毅这话说完，反倒是让灶娘子一愣，她是真没想到这年轻人能这么无赖的说出一大堆不好。
要知道这佳馔楼虽然不敢说没有比它更好的住宿环境，但能超过它的不过一手之数。这还嫌不好，难道要住进哪个皇宫不成？
不过她也不生气，只是抿嘴一笑，微微说道：“沈小哥如此说来，倒是我们招呼不周了，这样吧，今晚我们给小哥换个环境。”
她原意是想客气一下，毕竟这已经是最好的房间了，就算换也不会有比这更好的屋子。
甚至在她心里有些赌气的想给沈毅的房间换成马厩，当然，这也就是想想。
没想到沈毅直接说道：“换就算了吧，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屋子了，凑合住吧。”
要知道这佳馔楼可是灶娘子花费大量心血经营的，甚至有人将其称为“天下第一楼”。
结果到了沈毅这里，竟然来了一句“凑合住”，神态上还有些嫌弃。
这可把灶娘子气坏了！
眼见灶娘子生气，金员外准备开口帮两句腔。结果这时候却听一个粗犷的汉子说道：
“呿，你二人就是生意做得太多，心思太深，有什么事直说不好么，非要玩那些弯弯绕。”
金员外转头看向身侧，正是那抱着酒樽痛饮的赵五爷开的口。
只见他将手中酒樽往矮几上一扔，完全不理会灶娘子二人，转头看向沈毅直接开口道：
“小子，我等虽然有求于你，但你也别太过自傲了。莫要忘了，你回家的路，还要我等出力。若是想合作，就拿出些诚心来，少说那些劳什子话听。”
说完也不等沈毅搭茬，顺手又将沈毅面前的那尊酒壶拿走，也不理旁人，自顾自的又喝了起来。
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姜岛主也睁开了眼，静静地看着沈毅。他将手中的布帆轻轻放在身侧，缓缓开口道：
“沈公子，不如我等开诚布公的谈谈，如何？”
声音虽然轻柔，但蕴含着一股沧桑质感，沉稳中又带有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
“那各位就说说吧，看看我能做些什么。”沈毅也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略微正色的看着几人。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还是由姜岛主开了口。
“敢问公子，对于岐黄之术可有涉猎？”
沈毅听到问话，并没有回答，而是心中暗暗思量：
“岐黄？这是医药的意思吧？看来姜岛主还是很在意自己擅长的东西。如此看来一会灶娘子应该问我会不会做饭，金员外应该问我会不会经商，至于赵五爷…”
想到这，他转头看了一眼某个正在打酒嗝的邋遢中年人。
“他不会问我会不会挖坑盗墓吧？其他都好说，这玩意我都没地方了解去啊…”
想到这里沈毅又把目光转回姜岛主，微微点点头说道：“这岐黄之术，我说懂也不算懂，但是又略知那么一点皮毛，不知姜岛主想考校晚辈什么呢？”
听到此话姜岛主眼神一亮，看样子沈毅应该是知道一些什么，他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听沈毅开口道。
“这样吧，一会我给赵五爷看看伤口，如何？”
说完还一脸微笑的看着赵五爷，似乎胸有成竹。
姜岛主闻言并未说话，但心思却十分活跃，要知道赵五爷手臂的伤口深可见骨，纵然是他也只能是给其敷一些止血镇痛的草药后任其自然恢复，难道眼前这年轻人还有更好的手段不成？
他给赵五爷换药的时候，沈毅是看到过的。也清楚赵五爷的伤有多重，如此说来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有比自己还优秀的医术么？
“嘿，你二人的计较，莫要搭上五爷我啊。”那粗犷的嗓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我倒是觉得，若沈小哥有更好的手段，你这土夫子配合一下又有何妨。莫要说了，就这样吧。”最后到底是灶娘子拍了板。
“如此的话，我便一道给熊娘子和金员外备下一些东西吧。”似乎是看出来他们心中所想，沈毅先一步开口说道。
听到此话，金员外“哗”的一声合上那副名贵的牙骨金叶扇，冲沈毅微微一拱手，笑着说道：“如此，便劳烦沈公子了。”
沈毅微微颌首，然后又说到：“不忙谢，我也是有些东西要各位帮我的。”
似乎早就对于沈毅提条件这事有过心理准备，几人也没什么抵触，反倒是积极地问起他的条件。
“我要二十坛酒，不需要太好，但是量要足，再要一只大鼎，足量的柴火和几根去节的竹子…”
沈毅将需求的东西一一向四人说道。
守仙一族的四人听到这些怪异的条件只是互相对视一眼，也不说什么，最后还是由熊娘子点了点头，然后就出去吩咐下人准备东西了。
金员外再次打开那副名贵的扇子，瞧向沈毅，缓缓开口道。
“公子可否告知一下，为我等备下何物？价值几何？”
“价值我也说不出来，但都是些好东西，不愁买家。”沈毅一脸淡定的低着头看着酒爵里的酒液。时不时用手蘸一点在指尖搓搓感受一下液体的粘稠度。
金员外也没再多纠结，只是点点头不再言语。
“不知公子为赵五爷治伤之时，老夫能否在旁观看呢？”
“可以，正好到时候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姜老帮助。”沈毅点点头回道。
闻言姜岛主也不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再次半阖眼皮开始养神了。
正在这时，灶娘子也进得屋来。看了一眼众人。
“沈公子，我已吩咐下人按你的要求准备东西了，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备好，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沈毅闻言只是略一沉吟，然后表示如果东西齐全，一天后就可开始。
几人也不在此问题继续纠结，又叙谈几句便各自散去。只留那三只空空的酒樽或立或倒的放在矮几上。
…………
一日无话，第二天沈毅在自己房间内用大鼎做蒸馏器皿，配以去节的竹管当做导管，将那十大坛低度酒进行蒸馏成为高度酒精。
不得不说，这里的酒度数太低了，十坛那种小腿来高一人怀抱的酒坛中的酒，也就蒸馏出三只酒樽的酒精。算下来估计这里的酒也就一两度的样子。
不过东西有了，沈毅也没再多纠结，反正这也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他先是叫上姜岛主和赵五爷一起，用一尊酒精给赵五爷的伤口消毒，然后将自己提前做好的“曲型针”拿出来给赵五爷缝制伤口。
这个过程中因为没有麻药，就算沈毅提前打了招呼，赵五爷也是被疼的死去活来。
但这个粗犷的汉子硬是咬着牙，从头到尾一声没吭。不禁让沈毅对他的印象又加重了一分。
只是那豆大的汗珠和苍白的面容显示出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嘱咐好赵五爷一些注意事项以后，他又将另外两樽酒精倒入两坛盛着酸梅和梨子熬制的“果汁”中，制成了两坛十来度的果酒。
“二位，尝尝这两坛酒的味道怎么样。”
沈毅带着酒坛找到灶娘子二人，然后就自顾自的找了张软垫坐了下来。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各倒出一爵酒尝了尝。
酒一入喉，两人不自觉的就瞪大了眼睛，然后猛地看向对方。
发现对方与自己同样一个表情以后不自觉的就一仰头，将酒尽数喝下。随后伸手拿起对方面前的酒坛，转头又喝了一口对方的酒。这下子，两人内心的惊诧也更加重了。
“此酒清冽醇厚，又不失清香甘美。入口唇齿之间一股浓郁的香醇之味，过喉入腹，又有一阵浓烈的刺激。此酒甚好，甚好啊！”
金员外率先开口，直接给予此酒极高的夸赞。
他的话音刚落，灶娘子也忍不住开口道：“奴家经营酒楼生意，这世上的酒水不说了若指掌，却也有幸尝过十之八九。但不曾有一款可以与之相匹。”
“可以说，此酒便是这酒中魁首！”
听闻此处，沈毅微微一笑，他知道他拿出来的这东西，足够让两人满意了。
见二人还要喝，沈毅立刻伸手拦住了他们。
“二位，此酒浓烈香醇，但也后劲儿极大，二位还是少饮一些为好，免得酒醉误事。”
二人听闻也不好再喝，只得悻悻的放下酒爵，然后看向沈毅。灶娘子心直口快，率先开口道：“沈小哥，此酒可是你用之前那十坛酒制得的？”
“正是。”
“可否将剩余制得之酒卖于奴家这佳馔楼？奴家在价钱方面，一定会让公子满意的。”
听到沈毅承认自己能制如此优秀的酒，灶娘子不自觉的对沈毅的称呼也变了。
“在下也是这个意思，敢问沈公子是否还有此酒，可一并卖于我等，在下小有些身家，钱帛方面好商量。公子若是有其余要求，也可一并提出。”金员外也开口道。
沈毅看了看他俩，点点头又摇摇头开口道：“酒我是能做，但现在没有了，而且我也不是很在意钱财之类的东西，若是二位喜欢，我再弄几坛就是了。”
说罢便闭口不言，眼睛却直直的看着二人。
金员外自然了解沈毅的真实目的，无非就是想着过两天再去一趟“神殿”准备“回家”。
见他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再推辞，便开口说道：“沈小哥返乡之时，路上一切花销，我一人承担了吧。雇马拉车，皮裘碳炉等等一应物件都不必在意。”
“既如此，我便使唤几名庖厨带上粮食，这一路上的吃食便由我担了吧。”
灶娘子也承诺到。
“多谢，那便劳烦二位了。”
“哪里哪里，沈小哥客气了。”
“就是，公子莫要这般客气。”
三人坐在一起又开始叙谈起来，从凉，陈，魏三国，谈到底层百姓生活。沈毅也进一步了解到这个时代的人们生活有多艰苦。
一阵闲谈，也不觉时间流逝。不多时便已日薄西山，月挂枝头了。
几人看过养伤的赵五爷，经过沈毅的“治疗”，虽然脸色还有些蜡黄，但手臂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流出一些脓血之类的东西了。
“再养几天，五爷我就又可以操刀砍人了！”
屋子里回荡着粗犷的嗓音。
晚上，沈毅躺在床上，琢磨着后面几日再弄多少酒给他们合适。
灶娘子的酒楼肯定需求量不小，金员外是商贾之人，肯定也有大量的需求。酒精可用来消毒，姜岛主作为医者也是要备一些的。最后，赵五爷如此喜好这杯中之物，多少也得意思意思。
这样算下来，留出两日赶回翠峦山，一旬之期还剩四天。
“不行就要几个伙计过来一起弄吧，要不数量太少不够分的。”
沈毅自己躺在床上琢磨。
“只不过这二次蒸馏的酒不知道会不会喝出毛病，要是有一套专业的蒸馏酒的器具就好了，再弄个使用说明书。”
“一套器具可能不够啊，还是要弄清楚原理，这样就算器具不够也可以自制，这样的话还能扩大规模，让这些只喝过醪糟的人尝尝五粮液的滋味。”
沈毅想着想着忽然发现不对劲，自己明明是准备赶紧回家的。怎么忽然对这个世界上心了？
难道是因为“穿越”的诱惑？
毕竟那些网络小说里，屌丝男主都是穿越以后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也不禁躁动起来。
不过他只承认自己是因为“天下权”和“美人膝”而躁动的。
他才不承认自己的屌丝！但话说回来，谁会承认呢？
所以…
打死都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