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初结联盟,打响人皇争夺战
“要是我有办法给你们提供更多的食物品类和种子呢?”
“要是我有办法带给你们更先进的耕种工具呢?”
方灵每说一句,傅无恒的眼睛就亮一分。
朱罕眉头紧蹙,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虽然都不是第一次见面,这是方灵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傅无恒和朱罕。
傅无恒脸型硬削,颇显风霜,仔细看,鬓角已经有几根银丝。
而朱罕,只是因为昨晚没睡好,脸色略差,肤白细腻,是优渥生活堆砌出来的富贵相,只是可能经常皱眉算计着什么,额头有几道浅浅的皱纹。
据方灵所知,傅无恒只比朱罕大四五岁,可是长相看起来,两人像一对父子。傅无恒是严父,朱罕是纨绔子。
想到这里,方灵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她这莫名其妙的一笑,让傅无恒和朱罕两人彼此奇怪地对视了一眼。
鼠忧目不斜视,站在方灵背后。
“要是能解决吃饭的问题,将人迁至栖梵城,我是没有问题的。我怕的是原本栖梵城的城民会有敌对心理。”傅无恒皱着眉头道。
就是排外么?
“无论做什么,过渡期都是会有困难的。”方灵道。
“大人还没告诉我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朱罕语气淡淡的。
方灵抿唇。
旁边有几张坐榻和桌子,上面的靠枕和桌垫,皆是绣着繁复的花纹。
这些花纹,跟四楼是一样的。仔细一瞧,这些花并非方灵认识的花类之一,一朵朵,像牡丹那么层层叠叠,可是花柱十分细长,红色的花蕊像一根根细丝,顶头挂着花粉。
章熊恰好带着伙计上茶。
方灵便问:“这是什么花?”
章熊笑道:“这是我们栖梵城的城花,叫朱魅。”
“从没见过这种花呢?”方灵道。
“现在天冷,是见不到的。等到春天,漫山遍野都是这种花。”章熊解释道。
章熊倒下了三杯茶,白烟缭绕,茶香浓郁。
“要四杯。”方灵淡淡地道。
“嗯?”章熊一时没听明白,满脸困惑。
“这里有四个人,你倒三杯茶?”方灵眉毛轻轻一抬。
章熊脸色一变,忙道:“有的有的,只有三个杯子是现成的,剩下那杯马上端上来。”
方灵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对鼠忧道:“你也坐下喝茶,别杵着。”
鼠忧微微一愣,没有拒绝。
方灵十分自然地将三杯中的其中两杯拉到面前,一杯留给自己,一杯推给鼠忧。
朱罕盯着剩下的那杯茶,又蹙起眉头。
他活了这二十几岁,何曾吃过别人挑剩下的茶!
傅无恒弯腰,他的本意是想端起那杯茶,递给朱罕。
毕竟现在朱罕是君,他是臣。君臣之礼,还在心里。
朱罕一个机灵,先把桌上剩下的那杯茶捧了起来,先是幽幽地瞪了傅无恒一眼,然后得意一笑,才慢悠悠地坐下。
傅无恒的手愣住在半空,脸上闪过一阵尴尬之色,并不敢坐。
“都坐吧。你站着,我还要昂着头跟你说话,脖子疼。”方灵道。
傅无恒偷偷的瞅了朱罕一眼。
朱罕面上神色淡淡的,并不理会。
傅无恒挨着坐垫坐下,微微侧身,并不敢整个屁股坐在椅子上。
方灵也不强求。
“你们知道现在整个混元国,除了栖梵城,还剩下多少人吗?”方灵收敛起笑容。
傅无恒沉吟良久,道:“这个没有统计过,最多五万人吧。”
“那总共加起来,人族的数量不过二十万。”方灵目光微闪。
“你是不是想把人集中起来,然后对付妖族?!”朱罕几分焦灼几分兴奋。
傅无恒的目光也变得亮晶晶的。
“就凭我?不是,不是,我哪有这个能耐呢。”方灵笑着连连摆手。
“大人何出此言?!您不是鼠灵神吗?对付妖族那不是小菜一碟?”朱罕微微倾身道。
方灵正想张口将还没获取神力的事情说出来,后背却被人戳了一下。
鼠忧不知何时,早将茶喝完了,又守在她身后。
朱罕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方灵,又看了看一直严肃着脸、目不斜视的鼠忧,眸色变得潋滟深幽。
方灵想起朱罕先前的变态劲,激灵一下,回神,调转话题:“刚才你问我,将人族集中起来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告诉你。人族现在势弱,妖要妖法,神有法术,人族若是不团结起来的话,结局只有灭绝一途。我是有心帮人族一把,可是人族不能什么都靠别人帮忙的,得学会自己立起来。”
傅无恒抿嘴,双手无意识地握起拳头。
朱罕半信半疑,半带审视地盯着方灵。
“晡时,不知城主是否有闲,带我四处在栖梵城转转?”方灵有些心虚,忙对傅无恒道。
“自然可以的。”傅无恒微微低头。
方灵发现,傅无恒那杯茶一直都没上来,章熊那几个人也不知哪里去了。
“咦,城主的茶呢?”方灵微微后仰,望着楼梯处。
“我不渴。”傅无恒忙道。
朱罕自顾自地抿了一口茶,什么都没说。
从酒楼门口时起,方灵就感觉到朱罕和傅无恒之间微妙的氛围。她自然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可是她不能明说。
因为现在的她谁的边也不能站。
因为现在的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没有能耐插手人皇的事情。
“先前,我跟鼠忧在外面遇上了书妖。听到了一些了不得的消息。”方灵突然道。
“什么消息?”傅无恒忙问。
“他们找到了克制诛邪矢、破魔刃的法宝,克制坠灵珠的法器,也已经有踪迹了。”方灵道。
傅无恒和朱罕一听,俱是大惊失色。
“此话当真!”傅无恒猛地站了起来。
“应该假不了。而且他们还说了,马上就要攻打栖梵城。”方灵继续道。
“这下这么办?!诛邪矢、破魔刃、灵珠是我们镇城之宝,如果这些都不管用,那这栖梵城还不是如同筛子一般,任由别人进来宰割?!”朱罕急道。
“大人一定有办法应对的,是不是?”傅无恒期待地望着方灵。
方灵对傅无恒和朱罕的反应很满意。
“我能插手的事情不多。我的建议就是,尽快把外面的人迁入栖梵城,然后你们两个人合力,挑选训练兵士,准备迎战。只有人族生存下来了,人皇之位坐得才有意义,你们说是也不是?”方灵笑着道。
傅无恒一听,好像打了鸡血般,整个人热血上涌,身体微颤,心神震动:
鼠灵神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这次应战是一次检验吗?看谁更有资格当人皇吗?她这是要给我机会吗?
朱罕心里也是波涛翻涌:
她终究还是要插手人皇的事情吗?!
就凭一次战役来决定胜负?
方灵当作没看见面前这两张五颜六色的脸,低头将杯里的残茶喝光。
喝完了茶,方灵摸摸肚子:“灌了一肚子的水,不知现在能不能去城主府上讨碗饭吃?”
“想吃饭,在明月楼吃就行。”朱罕淡淡地道,说完便要喊人。
方灵连忙阻止。
“我就是想深入了解一下栖梵城,这样对协助你们应战或许有好处不是?既然要了解栖梵城,城主府当然要去看看了。”方灵道,看着朱罕张嘴还想说什么,忙道,“皇宫我肯定也要去看看的,晚些时候。”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朱罕没有再开口。
傅无恒是乐得有独自面见鼠灵神的机会,这样的话,他可以更深入地说说自己的抱负,展示自己的努力。
努力没能被人看见,这是很残忍的,特别是对有野心的人来说。
队伍在明月楼门口分道扬镳。
方灵克制自己没看江护陵。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江护陵,都会无由来地心虚。
每次一心虚,她的眼睛就会打颤。
她怕那人在她的眼睛中看出端倪,所以压根没去看他。
章熊亲自给她牵来了神狐。
众人窃窃私语,感叹了一番此马的气质天成。
就像门外汉看书法艺术一样,觉得顺眼,肯定就是非凡之品。
只有李丰年,眼珠子都快要粘在神狐身上了,满眼都是炽烈的爱意。
方灵飞身上马,朝城主府奔去。
鼠忧跑着跟上。
傅无恒和六诡朝朱罕行过辞行礼,也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朱罕脸上神色木然,冷冷淡淡,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良久,才突然“哼”了声,也飞身上马,打马回宫。
人群呼啦啦离去,一直跪在门口的章熊才呼地松了口气,在伙计的撑扶下站了起来。
本以为会被朱罕大骂一顿,甚至是惩戒一番,谁曾想无惊无喜,顺利度过了这有些坑爹的一天。
章熊摸了摸额头,湿凉湿凉的。他觉得自己可能要生病了,有点头重脚轻的。
其他人也站了起来,或离去,或重新回楼里,继续先前未完成的事情。
“掌柜的,今天的事,算解决了吧?”那宰客的伙计的头颅伸到章熊身侧,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哼!谁知道呢?这些大人物最喜欢秋后算账。”章熊说完,狠狠地瞪了那伙计一眼。
伙计自知这件事自己有过错,垂下了头,有惭愧之色。不过不是因为觉得自己今天做错了事情而羞愧,而是觉得自己运气太背,连累了楼里,不仅让掌柜亲自道歉认错,还倒贴了不少酒水,甚至给出了以后免帐的承诺。
“不过,掌柜的,那两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连圣上都喊她为大人,这么奇奇怪怪的?”伙计又问道。
章熊没好气地道:“你问错人了!”
可能是因为今天遇见的事情着实有些多,而且还很令人意外,平素挺能察言观色的伙计掉了链子:“那我应该问谁?”
“问圣上啊!”章熊怒喝道,猛地一挥衣袖,迈着大步回了明月楼。
城主府门口!
那个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腰长细脸的年轻人坐在门槛上,两腿交叠甩着脚下半旧的布底鞋,拿着耳挖勺子抠牙。
“哒哒哒”,马蹄声迅速由远而近。
那年轻人远远觑了一眼,发现是方灵和鼠忧,脸上露出轻笑:“肯定是没能见到城主,这又巴巴腆脸上门了。”
他一动不动,眯着眼睛看着他们来到府门口停下。
“怎么,能进明月楼大门不了?”年轻人哂笑道。
方灵滑溜下马,缰绳扔给鼠忧,双手抱着肩,站着等。
年轻人站起来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别堵在大门口!要等,就到西角门等去。等城主回来了,他愿意见客,才叫你!”
方灵分不清东西南北,随意指了一边低矮的偏门。
“是这边!”年轻人十分不耐烦地指着另一边更加偏更小的角门道。
方灵很听话地踱了过去,索性蹲在门口,鼠忧也挨着她蹲了下去,像两只鹌鹑。
“哒哒哒”交叠的马蹄声传来,傅无恒和六诡出现在西街口,不一会儿便来到正门前。
那年轻人连忙迎了上来,十分殷勤地牵马。
六诡看见蹲在西角门像两只鹌鹑的方灵和鼠忧,忙小跑上去,惊讶地道:“大人,你们怎么蹲在这里?”
鼠忧朝那年轻人努了努嘴:“他说我们只配在西角门等你们回来。”
方灵咬唇,努力板着一张正正经经的脸。
那小年轻听见“大人”两个字的时候,脸早已经绿了,当看见不止是六诡,就连傅无恒也对两人恭敬有加的时候,心更是灰了大半。
“我……小的……小的不知道,这两位是大人的客人……”小年轻吓坏了,结结巴巴地道。
方灵摆摆手轻笑道:“无妨无妨。我就是想上门讨碗饭吃的不速之人,当不得客人两个字。”
“小的们有眼无珠,怠慢大人了。大人请!”傅无恒瞪了小年轻一眼,便忙着招呼方灵进府。
方灵和傅无恒相互谦让着,进了府门,六诡和鼠忧跟上,留下小年轻在原地凌乱。
方灵的心情变得极好。她发觉自己变坏了,喜欢看人打脸时的七彩颜色。
她正悠悠闲闲地准备好好打量一番城主府的景致,突然一声尖利凄惨的哭喊声传来:
“恒郎,你要为妾身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