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千辛万苦,九尾灵狐寻亲姐
栖梵城城界,客栈!
李丰年跪在朱罕跟前,浑身颤抖。
刚才他说听天由命,可是事情发生时李丰年仍然会怕得一批。
“刚才她说什么了?”朱罕摩挲着自己的指节,冷幽幽地问道。
“谁?……圣上说的是……”李丰年哆嗦着道。
“那个女的。”朱罕显得有些不耐烦,“她骑上马后对着那匹马说了什么?”
“哦……”李丰年一个机灵,迅速回想,搔着脑袋道:“好像说什么痴汉什么巧女?”
“她就没说她要去哪里?去见谁?”朱罕凌厉的目光射来。
“有!有!她要去栖梵城城主府!”李丰年忙道。
高琮和朱罕俱是面色大变。江护陵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
朱罕原本摸指节的手紧攥成拳,恨声道:“瞧,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打道回宫!马!”
李丰年迅速牵来朱罕专用的坐骑。这是一匹白马,银鞍金镶蹄,才绺朱璎,长鬃飞扬,也是不可多得良骏。
朱罕翻身上马的那刻,距离他们一射之地,枝叶轻轻摆动,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其毛发呈烈火般赤红,下巴尖细,九尾像苕帚般撒在身后,竟是一个赤色九尾狐!
这狐狸眸色幽然,静静地盯着客栈这边。
江护陵耳廓轻轻抖动,原本如秋月的眸眼浮上一层寒霜,长袖下的五指捏了个诀,一道无形无质的杀气便朝树林这边激射而来。
赤色九尾狐修行尚浅,待她发现情况不对劲时,已经闪避不过来了,一道劲风摧枯拉朽,切断了阻挡的竹叶,也切断了她的一条尾巴!
九尾狐顾不得疼痛,转身就跑。
好可怕!
姐,这个人好可怕!
九尾狐一边跑一边流泪,不知是痛的,还是吓的。
不知跑了多久,她钻进一个山洞里。这个山洞是她前几天挖出来的避身之所,四通八达,到处都是出口,最适合逃命。
她缩在山洞最深处,隐在黑暗里,瑟瑟发抖。
这边朱罕自然是发现了江护陵的动作的,冷声问:“怎么了?”
早有士兵跑到树林那边,发现了断留在那里的狐狸尾巴,呈了上来。
朱罕看见毛色鲜亮的狐狸尾巴,眼睛一亮,忍不住拿手摩挲道:“这可是青丘九尾赤狐?”
“是的,圣上!”高琮目光如炬,差点兴奋得手舞足蹈,“咱家曾在一本画册上看见过这种狐狸的画像,是高云嵩画的,栩栩如生,毫发毕现,跟这个一模一样!”
朱罕回头望向江护陵:“你没欺骗朕,这一带果然有九尾狐。”随后脸上涌上一阵失望之色,“可惜这次不能将之猎到手了,朕得马上回栖梵城。”
高琮目光闪动,讨好地笑着道:“圣上,刚才国师一出手就切掉九尾狐一条尾巴,本事令人叹服。为什么不让国师留下,继续追猎九尾狐呢?那畜生已经受伤,肯定跑不远。它刚才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肯定一路上留下了不少痕迹。”
朱罕目光淡淡地落在江护陵身上,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根还带着温度的狐狸尾巴,斜了高琮一眼,俄尔笑道:“国师需要跟我回栖梵城。不过听你这么说,这畜生已经是囊中之物。大总管和你的几个徒弟不妨留下,替朕抓回这九尾灵狐?”
高琮一愣。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朱罕不耐烦地眉毛一竖:“怎么,你不愿意?!”
高琮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跪扑在地:“小的定不负圣上所托。”
“好!你若是将此事办好,朕赏你三个美人!”朱罕朗声道。
高琮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羞赧地道:“圣上取笑咱家,咱家祖孙根早就弃了,要美人做什么?”
“我管你做什么!”朱罕一甩马鞭,坐下白马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江护陵冷嗖嗖地瞥了眼正一脸苦色地站起来的高琮,讥诮道:“那九尾灵狐虽然受了伤,可是机警得很,兔有九窟,灵狐却有百窟,最会藏身。为了三个美人,大总管可要好好努力了。”说罢,不等高琮有什么反应,也飞身上马,奔驰追着朱罕离去。
高琮恨恨地望着江护陵的背影,真是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叫小果子的小太监察言观色的本事是顶尖的,叉着腰,一脸的同仇敌忾:“师父,你瞧他那狂样,迟早会得在我们手里,到时候让他看咱家的厉害!”
高琮一巴掌拍在小果子的脑门上,头顶的帽子都打飞了。
小果子诚惶诚恐恭恭敬敬地躬着身,帽子也不捡,用眼角小心地审度着高琮的神情。
“在此之前,当务之急,咱们得尽快找到那只断了一条尾巴的小畜生。找到了,圣上定会有赏,找不到,咱都吃不了兜着走!”高琮道。
“是,我们马上去寻!”小果子把腰一挺,估摸着高琮没有再生他的气,便猫着身子捡回帽子,拍了拍沾在上面的草末碎,麻利地戴上,然后挥挥手,带着留下的几个小太监往树林那边小跑而去。
高琮原本想在原地等的,但是心里焦躁,害怕那群小子粗心随便应付,坐立不安,索性举步也朝树林那边走去,加入寻找九尾灵狐的队伍中。
果然,如高琮先前说的那样,小狐狸在逃跑的时候,一路留下了血迹,许是逃命时过于仓皇失措,有些慌不择路,穿过了不少荆棘林,让高琮一行人吃尽了苦头。
这些木枝、棘刺在他们身上每刮一道伤,他们心中对江护陵的恨便多一分,恨积得多了,便从口中溢出脏话,想问候江护陵的祖宗十八代。
“话又说回来,国师到底是哪里人啊?”
“没有人知道。他突然就出现在圣上身边了,像石头缝里突然蹦出来的。”
“又不是孙悟空。”
“没准是什么妖孽,他这本事,挺玄的吧,隔空救人杀人……”
这句话一出,大伙都觉得自己脖子一凉,皆有意无意地瞧了面无表情的高琮几眼,随后都低头寻找狐狸血迹,没敢再吭声。
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他们才寻到洞穴前,望着细小的洞口,简直生无可恋。
“国师说狐狸洞有百窟,还这么小,怎么找?!”小果子有些绝望地道。
高琮觑了他一眼,小果子连忙把脖子缩了起来。
这位太监大总管后退几步,打量自己面前山壁。
“这座小丘不大,大家四处找找,发现有别的出口,就用石头给我堵起来,注意,别堵死,留点小孔通气。还有,如果发现别的洞口有血迹,要立即回我。小果子,准备好火石柴火。”高琮面色沉沉地道。
这是要火攻啊!
小果子两眼发亮,应了声是便窜入树林。
其他小太监也迅速听令而行。
很快,出口被堵住了,别的洞口干干净净的,并没发现血迹。也就是说,这只受伤的狐狸还藏在洞里!
所有人集中在入口处,点燃了一堆火,火堆上架了很多生烟的湿木头枝叶。
因为留了出气口,洞口便像一个吸烟机,滚滚白烟朝着洞里猛灌。
又过了半个时辰,毫无动静。
这些太监等得有点焦躁和不耐烦了。
“那只狐狸会不会不在里面?逃了?”有个小太监小声嘀咕道。
高琮一记眼刀甩去,小太监连忙心虚地低头,手脚并用,十分勤奋地煽火生烟。
别的小太监也噤声,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等下去。
一炷香的时间又过去了,眼看就要到晌午。
这一行人昨晚来到客栈后就没吃过东西,早上一切发生得突然,更吃不上饭了,现如今个个饥肠辘辘。
一想到跟随圣上回了栖梵城的江护陵此刻可能已经回到自己的住处,美酒佳肴摆了满桌,心满意足地吃香喝辣,这群太监心中对江护陵的恨意简直可以把这整个森林都燃烧殆尽了。
小果子猛然一拍大腿,兴奋地道:“咱们要不烧山吧。就算小狐狸逃出了山洞,也逃不出森林啊!”
高琮像看傻子一样斜眼看着他,懒得开口说话。
还是小果子身边的小太监低声解释道:“圣上为什么要抓九尾灵狐?不就是想要它的皮毛吗?你这一烧,将皮毛烧坏了,就算抓到它了,还有什么用处?肉都是骚的。”
小果子觑了小太监一眼,心里十分不得劲。自己可是大总管的大弟子,居然连这点都没想到,显得太蠢了,这让他以后怎么立足立威?!迅速调动脑中所有能用的神经纤维,绞尽脑汁,终于让他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想到了点东西。
“这点道理我能不懂吗?刚才咱们检查了所有其他洞口,都没血迹,说明小狐狸大概率还是藏在洞里的。这烟烧了那么久,它能忍着不出来,不过是强撑着想熬过我们获取一线生机。我说烧山,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让它知道就算是继续在洞里待着,也绝无生路可走,心中生机一断,这气也就泄了,它肯定就会乖乖出来了。”小果子一顿分析,说得头头是道。
虽然道理简单,他却把话说得绕来绕去,故作高深,可是这在一众小太监心中也觉得难得了。
高琮思忖半晌,便下令道:“照小果子说的做。”
小果子得意地笑了,扬眉吐气。
“我们该怎么做?”
“你们两个,先在外面多生几堆火,要有火光的那种。你们两个,开声大喊:‘小狐狸,我们开始烧山了,你要是不想被烧成一堆火炭,马上出来!’”小果子像将军下军令一样,神气极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
不多时,洞口传出一阵窸窣的响声,一道赤红的身影出现了。
它的两只眼睛通红,似正在流泪。
高琮这一行人乐坏了。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见到九尾灵狐。
这皮毛,这毛色……这要是披在身上,天地失色吧,难怪世人对猎杀九尾灵狐如此执着!
小果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索,语调因为兴奋而轻颤:“你跑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
“我姐姐呢?你们是不是将我姐姐抓走了?”一道娇媚的声音响起。
众人皆一愣,警惕地四顾。
谁?!刚才是谁在说话?!
“我问你们话呢,我姐姐是不是在你们手里?”这次的声音因为带着些恼怒而显得娇嗔。
高琮猛然盯住小狐狸,愕然道:“是你在说话?!”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奇怪的气味,说不清是臭,还是香。
很快,小果子他们就有点头昏脑胀,双眼不住地往上翻。
高琮暗道一声不好,两忙捂住口鼻,却也已经迟了,自己的四肢开始变得无力酥软,脑袋也变得混沌起来。
他们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却没有完全晕厥过去,残余着些许意识,双眼半睁半闭,像失去灵魂的傀儡。
在他们面前,只剩八条的灵狐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稚嫩娇俏的小女孩。
小女孩因为受伤脸色很苍白,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艳丽,她的这张脸,不需要任何表情,就能摄人心魄。
这张脸,看起来何其眼熟,不就是像刚才对自家君主不敬的女人吗?
这群太监们不能动,连眨眼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那个美丽的小女孩一脚踩在高琮嘴脸上。
“说,你们是不是把我姐姐抓起来了?”小女孩脸上露出杀气。
“没有,我都不知道你姐姐是谁,怎么抓?!”小果子喉咙咕噜着道。
“我姐姐是混元国最美丽的女人,是我们九尾灵狐族未来的主君,她叫云姬。”小女孩道,眼神中带着与有荣焉骄傲之色。
明月楼!
“你说这具身体的主人的名字叫云姬?”方灵脸上已有些许红晕,目光炯炯,“好美的名字。”
鼠忧抿嘴,没发表意见。
“那太虚甲是怎么回事?”方灵问道。
“这原本就是我的法器,物归原主而已。”鼠忧道。
“既是你的法器,那为什么在傅无恒手上?”方灵奇怪地道。
“他们抢的。那时候我们灵力低弱,根本守不住。”鼠忧道。
他们为什么灵力低弱,自然跟她迟迟没有归位有关。
方灵有些心虚,有点不敢再问,可是禁不住强烈的好奇之心。
“一般法器不是都会认主的吗?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人抢走了?”方灵硬着头皮继续问。
“当主人灵力低弱的时候,法器没有办法感应得到,它会误认为谁都不是主人,谁都不是主人的时候,也是谁都可以当主人的时候。”鼠忧平静地道。
“你现在灵力有所恢复,那为什么它还能为我所用?”方灵又问。
“因为你是我的主人。它既然认我为主人,那我的主人也是它的主人。”鼠忧道。
方灵看向外面,太阳已经升到头顶,轻笑一声:“晌午了吧。看来傅无恒有贼心没贼胆。”她站了起来,“咱们走吧。”
鼠忧也跟着站起,准备迈腿走人。
“客官!客官!麻烦结一下酒菜钱!”领他们进来的那个伙计突然闪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方灵皱眉:“你不是说尝一下不要钱吗?”
“没错啊,我给你倒的那半杯酒确实是送你们的,不要钱。可是你把我整壶酒都喝了,还吃了我们酒楼的招牌小脆豆,这些可是要花钱的!”伙计一改先前讨好般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店主抓住想吃霸王餐的客人时那种冷视鄙弃。
方灵禁不住扶额感叹:还是大意了!宰生客,真是古代现代都流行啊!